《(香初/玉香)蒲月香》折翼

1、蒲月香

　　“掌柜的，柜上可还有艾草跟雄黄卖？”
　　保济堂的安掌柜初见到那锦衣公子的日子是过了端午后的第三天，五月的初八。那是个近午的时辰，端午节气未过药馆里虽没病人却也是闷燥的很，趁着东家不在，安掌柜便靠在柜上摇着扇偷闲打了个盹儿，也没见有什么脚步声便听到身前‘咚咚咚’地响了三声。
　　迷迷糊糊地睁了眼，却被身前那凑得老近的大眼睛吓了好大一跳，就这么一下子安掌柜当真是什么瞌睡虫都没了：“公、公子想要点什么？”
　　“艾草跟雄黄，嗯…要是菖蒲和榕枝有的话也要。端午要插艾草，野外的都被采光啦，本少爷可不想再跑城北的药馆~”
　　笑吟吟的声音很是清亮，末了，还带了些许软糯的拖曳尾音。
　　那是个笑得极好看的年轻公子，约摸二十来岁上下，一身碧色杂锦的宽袖袍子，拿着把亮晃晃的金边折扇，怀里还蜷着只看着不大的灰色兔子。虽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打扮，却是极钟秀清灵的样子，只是除此之外倒看着有些苍白清瘦，像是刚刚大病初愈的模样。
　　“艾草柜上有束好的，只是雄黄要另秤，公子稍等。”虽说端午要插艾，可却也不是家家都上野地去采的，城里的药馆自然也就备了些束好的艾草菖蒲榕枝来卖。如今端午虽过了，柜上倒还剩了两三束，也算是这公子来得凑巧。
　　“听公子口音不是本地呐，怎么今个儿才插艾？这大中午的日头毒的很，公子这般精贵人可别沾了暑气。”
　　“既有美人倾席相待，像本少爷这么有爱美之心的人，自然是要千里乘波下江南啦。人家送花我送艾菖，既应节又实用，买点雄黄还能驱蚊虫，美人必定是要夸赞本少爷聪明的。”听了安掌柜那自来熟的热络搭话，那公子倒不像寻常富户贵人般眼高于顶，一边拿扇子逗着怀中灰兔，一边竟也笑眯眯的答了。只是那话听在耳里倒更像是玩笑，也不知是真是假。
　　“哎呀！米糕你这只笨兔子居然啃本少爷的扇子，这可是聿木头刚给本少爷写的千岁风流，本少爷还打算拿着去和美人炫耀的——”
　　“公子啊，雄黄包好了，统共是三文钱。这还有两束艾菖，本也就是端阳卖剩下的，公子既喜欢便拿着玩罢。”取了艾菖雄黄包好递与那锦衣公子，安掌柜收好银钱后又忍不住多念叨了两句。
　　他在这药馆里头当掌柜好歹也算有些年岁了，眼前这年轻公子怎么看都该是个大宅门里头捧着宠着的主儿，身子也不像是极好的模样。这样的日头，怎地不叫宅里丫鬟使唤，竟自己个儿跑出来了。
　　“近来日头毒的很，公子还是快回去歇着吧，若要游玩待日头落些了再出来也是一样的，可别叫暑气闷坏咯。”
　　“啊对了，掌柜的，你知道这会儿还有哪卖‘辟兵绍’的吗？”
　　“这‘长命缕’过了端阳就少有卖的了，公子若是想要，怕得自己买些五彩丝让府里丫鬟给做才成。”显是前头那一惊被吓得过了，安掌柜这回倒是对这锦衣公子全无声息的去而复返淡定了许多。这辟兵绍又叫长命缕或续命缕，就是端阳节上用来系臂的五色丝缕，有益命不瘟之说，也算是讨个吉兆。
　　“这五彩丝出了药馆往右走，街口的香包摊……欸？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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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菖、雄黄、辟兵绍、咸鸭蛋、桂花糕、卤鸡腿、竹竿巷子白灯笼，竹竿巷……啊，有了！”左手鸡腿糕点咸鸭蛋，右手艾菖雄黄长命缕，米糕兔子搁肩上，当真收获颇丰满满当当。不过既是空不出手来敲门，那便用脚直飞而上也是姿态风流的，谁让他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空前绝后独一无二举世无双人见人爱的圣香大少呢~
　　“大玉，大玉，本少爷带米糕来看你啦——”
　　“呵，圣香少爷这般中气十足身清体健，想来今日该不会再有人怒气冲冲跑来半路抓包了。”倚门摇扇的人白衣胜雪笑意吟吟，一头垂瀑乌丝松松绾了流云簪子，颈间一颗泪滴濂珠，衬着那如玉温润如花夭娆的姣好模样，却是怎一个流云碧月般的谪仙人物。
　　“看来，今年玉某这笼端阳粽子总算是上得了锅喽~”
　　“大玉大玉，本少爷给你编了辟兵绍，北街口那个卖彩丝的姐姐教的。药馆的老掌柜还给本少爷送了两束艾菖……”
　　“是是是，圣香少爷不止人见人爱还会掐指神算，知道玉某包粽子还少两颗蛋黄……”
　　“有桂花馅的吗，本少爷要吃桂花的……”
　　“桂花枣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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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五山村好，榴花忽已繁。
　　粽包分两髻，艾束著危冠。
　　旧俗方储药，羸躯亦点丹。
　　日斜吾事毕，一笑向杯盘。

作者有话说

　　五月初八 诞辰贺喜
赠 璇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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