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二、不完美的结局 ...
-
一转眼便是两年过去了，两年间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太大的改变，人生却也合情合理地在进展。
祖儿在建筑界大展拳脚，一年到头建筑设计奖拿不齐十个，也总有八九个。
高杉良介名义上暂时接管高杉家的所有产业，但事实上已注定了将来必定成为高杉企业的掌权人。
Felix与习绍欧继续走“T”型路线，而且越走越红。
许汀的病情有所好转，但却已然不记得许泐岩。其实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这个名字困扰他太久了。他怕是头一个将许泐岩留下的痕迹完全抹除的人吧！
而谭坤在这两年中也逐渐在美国的律师界开始占有一席小小的天地。名片拿出去也能说是著名大律师Mr. Tan了。只是花边新闻跟他胜诉消息一样，从来不断。
习绍政拿到硕士学位后并没有依许泐岩所想继续深造，而是回国与三个儿时好友合开了间公司。
儿时好友？！
瞠目！这是她在听到习绍政介绍合伙人时的第一个反应。
他习绍政那种不近人情，恃才傲物的个性竟然也有儿时好友？！有点不可思议！
而且瞧瞧这三个人的来头：尹兆居——尹东集团总裁的二公子，在商场上一向以硬派果敢的作风闻名；罗廷佑——谭坤的同行，国内律师界后起之秀，大小案件经手无数，从没有败诉的纪录；尚靖希——宁安医院院长的独生子，年仅28岁的心脏科权威，医学界的天才。哪个不是社会上响当当的人物！
她现在才发现原来对于习绍政她知道得并不清楚，至少他这三个当年一同学功夫的朋友她之前是半点也不知情。
她一直都知道他很会念书，但却从来没想到他智商竟然高到吓人，当初会被她骗完全是因为社会历练照她少太多的缘故。现在初下商海的他竟全没有手软脚软，而且还游刃有余地与那些商场“老姜”玩起捕风捉影的游戏。
她之前始终以为自己找了个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的男朋友，可现在看来哪里是这么一回事！还记得祖儿的外公曾戏言对她说：“你呀，长大了就是个祸害！”
可现在她敢保证，他习绍政若是生在她这种家庭，绝对不只是个祸害这么简单！好在他家庭背景纯良，社会之福啊！
看来以后她在他面前说话做事要小心，哪里还敢轻看他一分！
许天闻在许泐岩读完大学课程以后，便将美国的立都分店交到她手里，算是先给她小试牛刀练练手。可这个决定却让习绍政恨得牙痒痒。明知到他回国开公司却把他女朋友支到美国去，什么意思？
好在现在有个东西叫做Internet，精明如许泐岩，不用亲临实地也能将酒店管理得井井有条。不然他铁定要飞去英国好好理论理论不可。
许泐岩很精明是没错，但他却远没有谭坤那么“崇拜”她。她或许很懂得如何掌握人心，琴棋书画也曾经是她为了做好名门小姐的必修课程。但在他看来，除了这些，她也就只会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国话而已。
可以这么说，许泐岩会的，几乎没有哪个人能学得全。但普通人都会的，她许泐岩却有一大堆都是一知半解，甚至许多基本生活常识都欠。
有一次她胃痛，他就见她找出七八种不同牌子的胃药，也不管是中药还是西药，统统倒出来随便抓一把就往嘴里塞，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要自杀。吓得他不得不抓她去医院，遵照医生吩咐开了对症的药，每天看着她按剂量来服。
他不禁要怀疑，许泐岩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还记得谭坤提过，她十五岁的时候，就因为应酬而喝酒喝伤了胃，最后还闹到胃出血。试问有哪家的女孩子会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喝酒喝到胃出血？
她不为人知的复杂过去是否惊世骇俗他不想深究，他只想现在将她拥在怀里细细疼惜呵护，拥有她的未来已经足够。
两年间的生活虽然过得平平淡淡，但两个人在彼此相互了解的过程中，感情其实一直在无声无息的滋长漫延，相依相属。
如果真要找出两年中比较重大的事件那就是，两年后的一天习绍政终于同意在没有法律认可的情况下跟许泐岩举行婚礼。
不是他坚持不住要妥协，而是许泐岩在一个习家人齐聚一堂的日子里，突然宣布了一个绝对劲爆到可以炸翻习家一桌子人的消息——
她怀孕了！
他是满口的不相信，毕竟上过一次当还学不乖吗？
可习家上上下下包括他住在龙口来青岛串门子的姨姥姥都信了。许泐岩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演得声情并茂，好像她活脱脱就是个弃妇。或者更恶劣一点想，就是他习绍政□□了她却死不认账！
于是乎在一家人的威逼胁迫下他还能怎样？
教堂休息室
“我从没想过你还会承认自己的信仰。”童纤叶走了进来。
其实她很意外女儿婚礼竟也会邀请她，但这个意外却也让她欣喜若狂。
许泐岩看着镜中母亲的映影，“我承认我的信仰，就像承认你是我母亲一样自然。”
童纤叶微微一震，颤声道：“你……还承认我是你母亲？”
许泐岩回头看她，“我好像从没有不承认过。”
“可是我一次又一次伤害你……”
“我说过那是你的自由，你选择人生的权利！”许泐岩不带感情地陈述。
听了这话，童纤叶刚有一丝暖意的心随即又冷了下来。
许泐岩见她面若死灰便又开口道：“起初我或许还怨你，恨你，但随着人一点一点的长大，我也体会到了人生的许多不得已，所以我不怪你，真的！”
童纤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仍愣愣地站在原地。
许泐岩淡笑着摇了摇头，她要怎样做她才肯相信她的话？难道真的是她骗人骗得太多，说起真话来反而没人敢相信？这是不是有点像《狼来了》的故事？
“妈——这个头纱好象歪歪的。你帮我重新带好不好？”这一声“妈”叫得极自然，连她自己都有几分不置信。
童纤叶则更是惊愕中松掉了手中的皮包，抖着声音连声道：“好，好……”却迟疑了许久，不知该怎样迈出这一步。整个人仍处在不置信的境况中。
当童纤叶取下许泐岩头上根本没有歪的头纱时，她从镜中看到她的母亲此时哭得象个孩子。
原来宽恕是这样的感觉啊！
许泐岩不觉得露出浅浅甜甜的笑。
婚礼快要开始了，可谭坤却迟迟未到，许泐岩执意等他来观礼。其中原因自然只有她自己明白，那个大秘密谭坤会不会守得住她可难说，她可不想她人都嫁了，到头来却落得个劳燕分飞的下场。
就在众人都劝许泐岩赶快抓紧时间行礼的时候，教堂的大门被打开了——
一个穿着灰蓝色西装的俊朗男人逆光而立，他眩惑人心的笑容永远都是他的招牌。大概由于赶时间，所以有些喘，额头上还沁着薄薄的汗，但那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帅气，他依然可以轻而易举地令在座的年轻女性脸红心跳。
谭坤来到许泐岩的面前，轻声道了句，“恭喜！”
许泐岩也笑得醉人，“谢谢。”
随着婚礼进行曲的响起，许泐岩一步步地向着前方迈进，向着她本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涉足的婚姻生活迈进，向着那个她已然确定了的她的爱的所在迈进。
谭坤近乎痴迷地看着许泐岩缓缓从自己旁边走过的身影，叹道：“很美啊——”声音有些无力，大概是身心俱疲的缘故吧？
祖儿看了他一眼，调侃道：“是啊，的确很美！但可惜与你终究是无缘喽！……都坐下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这么多汗啊？”
谭坤没理会她，依然专心忘我地凝视着许泐岩。
牧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婚礼的所有程序，终于在习绍政回答完后，他问到了新娘。
慢镜头一般，许泐岩朱唇轻启，然而“我”字还没出口却听见祖儿一声尖叫。
众人皆回头向声源一望去，便只见谭坤已然倒在了地上。
慌乱间，有男人的阵阵惊呼，有女人惊恐的尖叫，有议论纷纷窃窃私语，有祖儿、Felix不住反复的呼唤，也有高杉良介急忙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声音……
许泐岩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她此时脑中一片空静，能看得到的也只有谭坤白衬衫上那片触目惊心的红……
20XX年5月5日16时48分，谭坤伤重不治，终年27岁。
谭坤的死似乎只有高杉良介知道内情，事到如今他也不再保持缄默，清冷的声音缓缓陈述着整个事件的始末——
两年来，明里暗里的他始终在与孔家作对，一是为了报复，再有就是为了阻止孔家群再对许泐岩纠缠不休。
孔家的生意大多都见不得光，谭坤就利用手段处处作梗，使得他们黑市的生意损失了一笔又一笔，孔家群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对他起了杀机。
可由于谭坤在美国无论白道还是□□都混得很硬，所以只要他在美国一天，孔家群就动他不得。
然而意外还是出现了，许泐岩竟选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结婚。
高杉良介也曾经劝过他不要去观礼，但他却说，他不想像他父亲一样困在一份爱情里面一辈子出不来，他想如果他亲眼看着许泐岩嫁给别人，是不是他就能死了那份心？尽管不见得彻底，却也是给自己的一个交待。
于是他还是准时出现了，却也在礼成之前不得不先离开……
没人知道谭坤临死前到底跟许泐岩讲了些什么，总之他走得万般不舍，她却始终没有一滴眼泪。
许泐岩只是一瞬不瞬地呆望着谭坤的遗体，像是他走的时候将她的灵魂也一并带走了一样，如今守在他身旁的她只是一具被掏空了的壳。
害怕她再回到自我封闭的状态，众人不停地在她耳边劝慰，然而她就是充耳不闻。童纤叶甚至哭着跪下来求她把心里的悲伤发泄出来，她也始终无动于衷。她越是沉默得彻底，众人就越是害怕她就此一蹶不起。
没有人知道谭坤之于她的意义，但所有人都知道，谭坤的死带给她的不只是打击，很可能还将打破她人生原本矢志不移的定律。
而此时最应该紧张担心的习绍政，却默默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旁观。直到众人想尽了办法也劝不动许泐岩，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开启淡漠的声音，“大家都回去吧。谭坤他……有泐岩一个人陪着就够了，足够了！是不是？”他问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人。
他怎能不知道，许泐岩的眼泪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流，除了谭坤。然而谭坤已经不在了，所以她不哭，根本就不会哭了。
似是听到了，许泐岩慢动作一样地眨了下眼睛。
待众人纷纷离开，习绍政站在房间门口，凝视着那个只差三个字就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你要自由，我现在便给你。……只是等一切结束以后，不要忘记回家。”说完他便收起不舍，转身合上了房门。
那一天许泐岩守了谭坤整整一夜，第二天便宣告失踪，就连葬礼也没有出现。
直到半个月以后，她才带着略显苍白的面容，回到了青岛的住处。
她没有找习绍政，而是找了祖儿，高杉良介和Felix，四个人在书房里谈了许久，第二天便又各奔各的方向去了。
其实他很清楚她这半个月去了哪里。
她是真的怀孕了，他嘴上虽一直说不信，但她是不是怀孕他怎么可能不知？只是他不想让别人以为他们两个是奉子成婚。这些事情他一个男人可以不在乎，但他不得不替她在乎，她毕竟还是个女人。
然而谭坤的死，让她留不得这个孩子。
他没有怪她，因为他知道谭坤的仇她势必要报，而且以孔家现在的势力，这个报仇的计划不知要实行多久。计划不能让孩子绊住，而与其作一个失职的母亲，这个孩子她宁愿不要，她绝然不会让自己变成另一个童纤叶。
她有多难受他清楚明了，因为在他假寐的时候，他清楚地听到她在他耳边轻声反复地说着——对不起。
时不时地能从妹妹的口中得知一点关于泐岩他们的消息，但也有限。他唯一清楚的就是——许泐岩开始复仇了，为谭坤。
他从不知道她的手段能决绝狠辣到这种地步，那是他只从谭坤口里听说却没有亲眼见过的许泐岩。虽然他也曾经见识过她处理立都事物时精明果断的态度，但那全然跟现在他耳中所听到的她划不上等号。
直到现在他才惊觉到许泐岩的人脉到底广到了什么程度，那是她在世界各地“胡闹”时得回来的。在白道上，警方将孔家群封得死死的，而在□□上，本就是□□出身的孔家群却几乎已无容身之地。
仅十个月，孔家的那些黑窝点就几乎全被警方给端了，而正派的生意也倒闭的倒闭，查封的查封。孔家群不单债台高筑，而且更是被指控多项罪名，有一些甚至本不是他做的，却也都算到了他的头上。
到了最后，孔家群几乎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在他的案子开庭的前一夜，他吞枪自杀了。
不知道他们几个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连警察现场取证的照片也弄到了手，不过想来这对他们来说也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不晓得Felix是怎么想的，有些事打电话说说就好，干么偏要把孔家群死尸的照片传真过来给他妹妹看？不过好在绍欧胆子足够大到敢拿着放大镜细细研究，否则铁定要被送进医院去。
但是这张照片却让他发现了一个被掩盖了的事实——
孔家群绝不是自杀！因为自杀的人眼神不应该是惊恐的，尽管他已经死了，但眼中的惊惧仍显露无疑。
泐岩啊，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完了吧？你什么时候才会回家？
习绍政看着窗外，心中默默地问着。
一年了，整整一年。谭坤祭日那天所有人都回来了，却独缺了许泐岩。祖儿说他们早已在半个月前便分手了，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又去了哪里。
直等到祭扫过后，大家都各自回去了，一个身着黑色连身长裙的清雅美丽女人才从树后缓缓地现身。
许泐岩在谭坤的墓碑旁坐下来，轻轻开口，“Hi，一年不见还好吗？想必这一年当中发生的事良介他们都告诉你了吧？如何，你用两年时间都摆不平的，我却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搞定了，归根究底我还是胜你一筹啊！晓得啦，晓得啦！我知道你敬佩我，不用笑得那么献媚，怪恶心的。
“对了，你临死前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叫‘你放心，死人最会保守秘密’？你这个狡猾的家伙，为了不让我嫁人，竟然想到去死。这下结了，我婚也没结成，倒是被你弄得天翻地覆的。也不知道当初你是怎么想的，竟然跟我约定这种事！是啊，死人最会保守秘密，我却不得不一辈子守着这个约定。我发现你真的很狡猾，比我都还要狡猾。
“笑，你还笑？能笑活过来你就笑个够吧！如果你能活……”忽然，她掩住口，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四溅开来。
她红了眼睛，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看见我哭你很爽是不是？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抱怨，说我从没为你流过一滴眼泪。但是有件事我始终没有告诉你。我说了谎，那次我说我一开始就是清醒的是骗你的。不怕告诉你，其实我是直到你为了保护我而被孔家群的手下围攻的时候才醒的。这回你该明白，那一次的眼泪我是为谁而流的了吧！想来也真奇怪，我对你的感情明明不是爱，但却两次都是被你叫醒的。对于我，你到底算是什么？谭坤是许泐岩的什么人？你可以告诉我吗？嗯？”她轻抚着谭坤的照片，泪水一滴滴沾湿他的笑脸。
谭坤的笑依然明亮醉人，然而他眼中始终却带着注定抹不掉的哀伤，似是在重复着当年的那句话——为什么那么多爱上我的人中却独独缺了我唯一想要的许泐岩？
……
谭坤对于许泐岩到底算是什么？习绍政至今仍弄不清楚，比亲人要亲，比朋友要近，但绝不是爱人。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感情，特殊到了翻遍《辞海》也找不到一个适当定位。
突然想起了谭坤的一句话，“她不是那种会让承诺锁住一辈子的人”。所以她从不说“我爱你”三个字，不屑于他们僵持在上面两年之久的那张法律认证的纸，而那个婚礼也绝不是因为他俩的感情，更不是因为那个意外出现的孩子才举行。事实上是为了谭坤的解脱，所以才破了例。现如今她无名指间仍是空荡虚无，而那句“我愿意”怕是这一辈子也不会在他面前提起。
但那又怎么样呢？对于习绍政来说，他只要知道许泐岩的爱情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就足够了，不是吗？
他并没有随大家离开，因为他知道今天她一定会出现。但是他也知道她一定有很多话想私下里跟谭坤讲，所以他只在出口的阶梯上等她。
事实上他完全没有料错，当他看到站在阶梯顶端的那抹清丽的身影的时候，他笑了，露出了一年来第一个真实的笑容。
习绍政声音不大不小地问：“终于记得回家了？”
许泐岩缓缓走向他，在还有大约十阶的距离停了下来，“不要看我！”她的眼睛仍红红的。
“不好意思，我视力太好，已经看到了。”他抬着头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有些怄地扁了扁嘴，她向下走了两个台阶。
“没人了解，没有可以哭泣的地方很寂寞吧？”他伸出手，“给我机会，让我了解你。”
“你不怕变成第二个谭坤？”她继续向下慢慢走。
“我不会是第二个谭坤——因为你爱我。”他自信。
来到他上两阶的地方，她歪头看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可以谈条件吗？”
习绍政侧过头轻笑，“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条件可谈！”
她将手交到他手里，两人相视而笑……
—完—
关于谭坤的感情请看《隐在背后的三角关系》篇外——《谭坤的天堂自叙》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6065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二、不完美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