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想遗忘》不宣

11、十、许给别人的承诺

　　“医生，她会哭是不是就代表她听得到我们说话啊？”谭坤急切地道。
　　“有这个可能。但并不是只有情绪这一个因素会致使人类流泪，还有许多其它的可能性。比如说强光、风吹、沙尘等等，都可能让人流眼泪。”医生在为许泐岩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后明明白白地据实以告。
　　祖儿忙问道：“那么如果她能听到外界的声音，我们把她唤醒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是不是？”好在她还没回日本，看样子自己还能帮得上些忙。
　　医生点了点头，“你们可以试着让她循序渐进地回忆或是接触一些曾经使她印象深刻的人或事。这样应该对她的恢复有一定的帮助。”
　　“印象深刻的人？！”室内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本来泐岩的事谭司远是打算瞒着童纤叶的，等过一段时间泐岩的病情有所好转了再告诉她，但他那个要命的儿子一通电话打过来，害他所有的苦心全部泡了汤。
　　好在经过这十几年的励炼，童纤叶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经不得一点风雨的小女人了。尽管柔弱依旧，但也较年轻时坚强了许多，至少不至于听到这个噩耗后就马上崩溃。
　　还记得，那个时候丈夫的背叛让这个平日里温柔恬静的小女人变得近乎疯狂，她脑中已没有了一切，仅存的就只有对丈夫的恨，连带的竟也憎恨起他们两个的女儿。憎恨让她一度失去理智，让她险些成了杀害自己亲生女儿的凶手，更在事后带给她无尽的悔恨。本以为只要许天闻还在的一天，童纤叶就永远也恢复不过来，但现在看来，时间确是疗伤的良药。尽管心中或许还带着怨，但已不至于牵连到无辜的人身上。
　　对女儿童纤叶是既惭愧又内疚，想要弥补，却已找不到与孩子相处的方法。极力想要挽回关系，却让两边都受了伤。
　　可悲吗？却也是自找的不是吗？谁让她只记得自己是个受害者，却忘了为人母的身份和责任呢！
　　童纤叶在做了不知第几次深呼吸后，终于鼓起勇气按下了门铃。当然，她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她知道许天闻也一定就在里面。
　　尽管之前做了许多准备，但当她真见到许天闻的时候，眼神中仍多少有些无措。而许天闻则也显得有几分尴尬。
　　见童纤叶进来，所有人的心里都燃筑起了一丝希望。因为他们相信，自许泐岩从楼梯上摔下来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境状态就回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个时候。所以童纤叶应该是最有可能唤醒她的人。
　　然而当希望刚刚燃起的时候，所有人就又都失望了。因为许泐岩对童纤叶就像对其他任何人一样，不理不睬，视而不见。
　　童纤叶无法接受事实地摇晃着女儿的肩膀哭喊：“Trace，我是妈妈啊！你醒醒啊！是我害你变成这个样子的，你最起码也要怨我，怪我两句吧！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坐着呢？你看着我，不想说话你可以用愤恨的眼神瞪着我啊！我是这样一个不称职的母亲，我那么对不起你，难道你都不恨我吗？”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许泐岩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童纤叶一眼，而随即便又垂下眼睑继续呆在她自己的世界里面。
　　童纤叶无力地蹲在地上掩面痛哭，“怎么会这样啊？我的女儿怎么成了这样了？我当初为什么要把你推下楼又丢下你不管呢？如果我不是这样一个自私的母亲，如果我不是把憎恨看得比我的女儿还重，如果那天我肯心平气和地跟你谈一谈，如果……”
　　“如果我没有牺牲家庭而成就事业的话……”许天闻闭上双眼哀叹。
　　“现在说‘如果’还有什么用？”谭坤深深地为泐岩而感到悲哀，“你们当初既然都做出了选择，就应该有心里准备承受一切后果。如果这一切都可以预见的话，你们的选择会有所不同吗？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
　　“Kane，你话说得太没分寸了。”谭司远斥责道。
　　谭坤看向父亲，“什么叫分寸？一直这样漠视他们所犯下的错误而不及时阻止就是爸爸你的分寸吗？做母亲的为了逃避被丈夫背叛的事实而弃亲生女儿于不顾，这些年来无论自己的女儿发生了什么事都不闻不问；做父亲的把女儿像货物一样从这个国家送到那个国家，然后再送到另一个，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将来利用她在各个国家埋下的人际基础来扩展自己的事业吗？这样一对父母，一个是你的同窗好友，而另一个则是你这一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为了保留自己的分寸，你何曾提醒过他们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女儿的？”
　　谭司远叹气，“我承认，纤叶她作为一个母亲是没有尽到她应尽的责任，但那时让她每天面对着一个神态气质都与背弃了她的人那么相像的孩子，也实在是有些残忍。而对于天闻所做的，以一个家长的角度来看，我并不认为有错。你仔仔细细地想一想，他的做法在当年那种情况之下，已经算是比较妥当了。而且Trace将来势必要继承他大半的产业，没有相当的能力和历练，以一个小女孩要如何担负起这个重任呢？当然，他们对于Trace也的确是有所亏欠，但也都情有可原不是吗？”
　　谭坤颓然地倒在沙发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始终呆望着窗外的许泐岩，无力地道：“算了，现在争论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已经全没有意义了，完全没有了……”

　　好兄弟许久不见，自然是要好好聚一聚。虽然这一次的相聚笼罩着层层悲哀的情绪，但多少喝上一杯还是要的。
　　许天闻为两人的杯子里都添上酒，“刚刚听Kane的意思……你还是依旧爱着纤叶对吧？怎么样，打算过跟她一起吗？”
　　谭司远摇头，“不可能的，我很清楚的知道童纤叶爱着许天闻的事实，而许天闻心里也始终只有童纤叶一个女人。你想想夹在这种状况之间的我还可以那样做吗？其实我要求的并不多，只要能看着她幸福就足够了。”
　　许天闻喝了口酒，道：“好——伟大的情操啊！不过，我看你是因为放不下左拥右抱的快活日子吧！”
　　谭司远并没有否认，只是带着些自嘲的笑，“大概吧……对了，我倒是要问问你了，听说你跟你夫人……我是说你现在的夫人，听说你跟她的关系好像不是很好啊！”
　　“何止是不好，根本从来都没有好过！”许天闻皱眉，“本来两个人就不合适，现在再加上Trace跟Tin这档子事，更是闹得不可开交。他偏袒她儿子，而我则较倒向Trace，所以喽……”
　　“听你这话的口气，好像Tin不是你生的一样！”
　　“是！怎么不是？他可是货真价实，我许天闻的儿子！也许是他一直都在我身边的缘故，我似乎给了他太多，也包括那些不应该的纵容，以至于让他走上了不该走的路。而对于Trace我又亏欠得太多，从她六岁的时候起我就没有好好跟她聊过天了。”一说到这两个孩子，许天闻又不免有些感伤。
　　“哎，想没想过离婚，再跟纤叶从新开始啊？”谭司远突然道。
　　许天闻先是一愣，随后便笑道：“那是不可能的。Leona（Tin的母亲）不可能放过我的！就算她同意了，我跟纤叶也不会再走在一起了。因为从我当年下了那样的决定开始，我们两个人之间就出现了一道不见底的鸿沟。经过这么多年，这条鸿沟也越来越宽，如今已经宽到我们两个人谁都跳不到对方那一边去了，再深的感情也只能留在心里面。”
　　谭司远叹了口气，随后又大笑起来，“你说我们两个四十多快五十的老男人怎么还像那些小孩一样谈起感情来了？真是……要让Kane他们听见的话，不笑死才怪呢！呵呵……”
　　“就是啊，咱们还是喝咱们的吧！来，干！”许天闻举起酒杯。
　　两个人就这么谈孩子、谈事业、谈人生，谈天说地，谈古沦今地喝酒喝到深夜，话题却始终也没有再回到感情上来。或许已经注定了他们这一辈人的情感生活，就将这样继续下去，无法再有新的转变了。

　　第二天，众人震惊地发现，谭坤走了，并且将许泐岩一同带走了。他没有跟任何人打一声招呼，只留下了短短的一封信：
　　请原谅我一声不响地就把泐岩带走了。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看她明明就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却无法跟外界沟通。我相信在她潜在的内心里也一定在为此而痛苦着。本来我是想如果她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我就守着她一辈子，但现在看来我不得不带她去回溯她过往所走过的路，去寻找她在那些我们曾经停驻过的城市里所留下的痕迹。
　　我相信，一年以后我一定可以带回一个依如往昔的许泐岩。
　　勿念
　　Kane
　　众人心里都默默祈祷着，但愿谭坤这一去真的可以带着会说会笑的泐岩回来。

　　谭坤带着许泐岩这一走便是近一年的时间，然而他这一年的时间似乎是完全白废了，因为他把她带回青岛的住处时，她仍是一年前的老样子，眼神中依然看不到一丝的光彩。
　　两个人相对坐着，“你想要我怎样？嗯？十六年前的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恢复了，而十六年后的今天你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呢？啊？”谭坤走到许泐岩跟前，捧着她的脸，“看着我，求求你看着我。告诉我，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肯醒过来？你快说啊！”
　　“谭坤，别这样！”Felix拉过激动的他，“你再怎么逼迫她也得不到结果。能做的，我们不是都做了嘛!”
　　“……不，还有一个人，她始终没有见到。”谭坤看向许泐岩，痛心地开口，“你真的非要我把他找回来才肯罢休吗？”
　　“你是说我哥吗？”习绍欧道，“你不用找他了，我估计他是不会回来的。”
　　“怎么说？”Felix诧异地问。
　　习绍欧看了看谭坤及Felix才缓缓开口，“泐岩的事……在你们回来的时候我就打电话告诉给我哥知道了。”
　　“你说什么？” Felix倏地站起身，“你怎么都没跟我商量一下就……”
　　“我也是不小心偶然间提到的嘛！”
　　“你哥他怎么说？”谭坤的反应倒很平静，反正依习绍欧的个性这事能瞒这么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习绍欧有些支支吾吾地道：“他……其实他也没说什么……”
　　Felix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啊？”
　　习绍欧瞪了他一眼，不满地道：“你吼什么吼啊？我哥说……他跟泐岩已经完全结束了，无论她怎样都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他还说……还说……”
　　“说什么？”谭坤眼神不善地看着习绍欧。
　　习绍欧瑟缩了一下，“他还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并且打算结婚……”
　　谭坤狠狠地朝沙发靠背上砸了一拳，猛地抓起外套冲出门去。
　　“喂，谭坤你干么去？” Felix在他身后喊道。
　　“去机场！”简洁地留下一句话谭坤便拦了辆出租车匆匆地走了。

　　美国
　　“喏！”
　　“什么？”
　　“回中国的机票。”
　　“你这是干什么？”
　　“我知道，这一年里你虽然嘴上一直说对她已经忘情了，但你心里却始终放不下她。这回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可能安得下心来呢！”
　　“你不一样了，成熟而且宽容了。”
　　“我变没变又能怎样呢？一切都还要看你的决断。不过我希望无论你最后选择了谁都要当面给我一个交待。不要让我苦苦等了你那么多年又得不到一个明明白白的结果。”
　　“你放心，泠文，我不会在那边待太久的，看看她的情况我就回来，回来以后我们就结婚。”习绍政轻吻单泠文的脸颊。
　　“不要轻易对女人许下这样的承诺，因为有的时候事情会发展到你意想不到的地步，到那时再后悔就不好了。你不要给我太多的希望，我只想在这边静静地等，无论你带给我的结果是什么，我都认了。”单泠文凝视着习绍政，似乎早已料到他这一去便不会再属于她了。
　　不，确切点说，习绍政从没有真正属于她过，哪怕是在这短短的一年里也从没有过。
　　尽管当初他一通电话打过来让她欣喜若狂，但当冷静下来以后，她不得不正视事实，绍政会跟她在一起，完全是为了忘记那个人。

　　谭坤刚到北京还没来得及转机去美国便在机场遇到了刚下飞机的习绍政。于是两人便又同时坐上了返回青岛的飞机。
　　在飞机上，谭坤并没有直接切入正题反而是天南地北地说了一大堆不相干的事。
　　终于，习绍政憋不住了，“谭坤，你不会不知道我特地回来是干什么的吧？”
　　“你还关心她吗？你对她的感情不是说断就已经断了吗？所以我以为你回来一定是通知你父母，你跟你美国的女朋友马上要结婚了。”谭坤的语气中带着嘲讽的味道。
　　“这的确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而对于许泐岩，是她先把感情断了的，我想你不应该把错怪到我头上，我当时在机场一直等到最后一刻她始终也没有出现。”习绍政惊异地发现，当他再次提起往事的时候，他的心竟仍还会隐隐作痛，痛到他已没有余力再提起那条摔得支离破碎的玻璃手链。
　　谭坤冷冷地看着他，“一个差点被子弹击穿心脏的人，你认为她还能赶去找你吗？”
　　习绍政着实一惊，“……你是说……她是在我走的那天出的事？”
　　“对，就是在她去机场的途中……怎么？你妹妹没把这些都告诉你吗？”谭坤吃惊的发现，整个事件最重要的环节习绍欧竟对她哥哥完全未提及。不，因该说是忘了提吧。
　　“我以为她是最近才……为什么当时不马上通知我呢？”习绍政懊恼地道。
　　谭坤无奈地叹了口气，“还不是跟她当初和你分手时一样的原因。”
　　那个他深爱的女人不但没有遗弃他的感情，反而在处处为他着想，而另一个深爱他的女人却正在美国等待他履行承诺。习绍政脑中哄然一片。
　　沉默了片刻，谭坤忽然道：“泐岩的世界很复杂！”
　　“你是想提醒我，我跟许泐岩是两个世界的人吗？”这一点还用得着再重申吗？一直横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不就是这个问题嘛！
　　谭坤侧过头看他，“我只是想提醒你，在抉择前一定要酌量清楚，你自己有没有能将两个人的世界融合到一起的把握。如果没有的话我劝你趁早回头。”
　　“你这个人很矛盾！”习绍政笑道。
　　“从泐岩注意到你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矛盾了！”
　　沉思了半晌，习绍政才道：“你可以不用矛盾了，我想我这回回来并不会待太久。因为在美国我对一个人有承诺，而对许泐岩却从没有过。”
　　谭坤将头转向窗口，“一切等你见过泐岩再说吧！”而后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习绍政来到许泐岩房间的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旋转门把手。
　　祖儿坐在床边，见习绍政进来，便对他示意性地笑了笑，低声道：“她刚睡下。”
　　“没关系，我等她醒过来。”习绍政找了张椅子坐下。
　　“是等她完全醒过来吗？”见习绍政低头不语，祖儿叹气，“算了，当我没问，我先出去了。”
　　习绍政静静地凝视着熟睡的许泐岩许久，才自言自语地道：“我们似乎真的没有什么缘分呢！走到今天这一步也许是必然的结果。
　　“我该跟你说声对不起的，我没有办法因为你那所谓的为我好的理由而把今后的时间交给你。或许我还爱着你，但我毕竟在你之前先对别人许下了承诺。
　　“30天，我只有30天的时间，如果时限到了你依然不醒，我也无能为力了。你若真是为我好，就赶快醒过来啊！你醒了，我们也好面对面地正式作个了结，说了‘再见’以后我才能真正去过属于我的生活。你也这样希望没错吧？算我求你，你一定要尽快醒过来……”
　　……
　　两天后谭坤便去了美国，说是要回去处理一些毕业的事情顺便把律师执照考下来。
　　但事实上是要暂时避开一下，好让习绍政跟许泐岩能好好地单独相处，毕竟他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反正只有一个月而已，无论泐岩醒了没有，他们两个都是要分开的。
　　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是隐隐地不安，对于这样一份深刻的感情，习绍政真的能洒脱到说放就放吗？

　　二十几天里，习绍政带着许泐岩几乎走遍了所有两人过去共同走过的地方。说实话，相识这么多年，两人共同的回忆并不算多，更不要说像一般情侣一样甜密的过去了。
　　一步步回溯过往，两人的关系似乎始终停留在不清不楚的阶段。不似君子之交那般疏离，亦不似热恋情人那般亲密。
　　算了，何必追究那么多呢？反正再过两天谭坤回来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他的任务……
　　习绍政牵着许泐岩的手，仰头看着不时从上面传来尖叫声的过山车。“我早就答应过要带你来玩的，但上一次到了门口却没玩成。好在你还可以走，我们今天就不想过去，痛痛快快地玩一整天好不好？”
　　显然习绍政是一头热，许泐岩对他完全不理不睬，始终隐藏在自己的世界里。
　　习绍政挑眉看她，“我就不信你坐在那上面还能这么酷！到时候你可别又哭又叫地抓着我不放啊！”明知不可能，他仍犹自地说着，试着跟她沟通，但始终都像是在自言自语。
　　“票买好了，我们走吧！”习绍政拉许泐岩向前走，却发现拉不动，“你不是真的怕……”回过头，却发现她被另一个人拉住了。
　　习绍政皱眉，“你提前回来了！”
　　“幸好我提前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回到家一听说习绍政带许泐岩去了游乐场，谭坤就片刻都没敢耽搁地赶了过来。
　　“出事？会出什么事？”习绍政莫名。
　　“你还问我会出什么事？！”谭坤咆哮道，“大哥，她是自我封闭呀，不是植物人，她会动的。万一在上面她自己把安全带打开了，你说会出什么事！”
　　“我就在她身边，我会看着她嘛！你以为我当摆设的啊？”习绍政也不甘示弱。
　　“总之我就是不能让泐岩冒一丁点的险。”
　　“你就是这样，总是太保护她，把她包得太紧的话，她这一辈子也好不了！”习绍政抬手指向身边的许泐岩，却发现手指的方向空空如也。
　　就在两人据理力争的时候，许泐岩早已不知去向了。
　　这可把他们两个吓坏了，急忙四处寻找，但却始终没有忘记你来我往地进行口头攻击。
　　四下里张望了一圈，赫然发现不远处有一群人在桥边围观。
　　习绍政一惊，“天啊，那是……”
　　“糟，泐岩！”谭坤飞一般地奔了过去。
　　许泐岩站在小桥的大理石栏杆上面，张开双臂享受着微暖的风拂过面颊的感觉。已然留长的发在她耳边随着风轻轻拂动，惹得她咯咯地轻笑。
　　穿过人群，习绍政傻傻地站在原地，抬头出神地看着那晨风般的笑容许久，才拉了拉身边同样也在发怔的人，道：“她在笑……没错吧？”他转过头看向谭坤，“她确实是在笑吧？”
　　谭坤的眼神有些复杂。泐岩确是在笑没错，他努力了那么久都没有做到，习绍政只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让她露出笑颜？泐岩啊，对于你来说习绍政果真是不可替代的吗？
　　一个领着孙子的老大爷拍了拍谭坤的肩膀，“你们两个认识她啊？”
　　“呃……是！”谭坤回神道。
　　“那还不快把她弄下来！精神不好还让她乱跑，万一掉下去怎么办？”显然好心的老大爷把许泐岩当成精神病发颠。
　　老大爷的一句话，猛地敲醒了两个人。然而他们两个还没沾到栏杆的边，许泐岩已然背对着人工河倒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人连想都没想，几乎是同时跟着纵身跳了下去。
　　好不容易把许泐岩丛水里捞上了水面，见她除了弄湿了全身以外好在还没受什么伤，两人顿时吁了一口气。
　　然而气还没喘够两口，就听岸上有人大叫：“快躲开，有汽船过来了！”
　　可这一声显然已经喊晚了，待两人反应过来时，那个菜鸟驾驶员已经直奔着他们开了过来。
　　岸上围观的众人皆是一阵惊呼，眼看着那艘汽船从三人中间开了过去，瞬间过后只留下漾起的层层水花。众人心道，完了，那三个人铁定完蛋了！
　　可谁知，下一刻，他们三个就都从水里钻了出来。许泐岩被习绍政牢牢地搂在怀里，倒是毫发无损，可习绍政的肩头却被划破了一道。而不远处的谭坤肩部的左后方上更是被开出了一道七寸来长的血口。
　　待三个人好不容易上了岸，谭坤一把将许泐岩拉离习绍政的怀抱，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她有没有任何损伤。
　　习绍政皱眉看着谭坤殷红一片的左肩，“她没事！倒是你大概要去一趟医院了！”
　　确保许泐岩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外伤后，谭坤才抬起头，冷冷地道：“看样子始终还是不能把泐岩交到你手里。”语罢他便带着许泐岩要走。
　　“你什么意思？”习绍政在他身后道。
　　“泐岩跟你在一起只会受伤，你根本不能好好地照顾她。况且时限已经到了，对泐岩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今后你是想要回美国，还是打算大张旗鼓地和哪个女人办一场婚礼，跟泐岩都没有任何关系了。”谭坤头也不回地道。
　　“也就是说我对许泐岩已经毫无意义了是吗？利用完了就可以弃之不顾了？”
　　“随你怎么想。”说完，谭坤带着许泐岩离开了他的视线。
　　默默地看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习绍政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他对许泐岩的意义已经结束了……

　　猜到了吗？上一章提到的那个空中小姐的身份？
　　是单泠文啊！
　　呵呵，这是偶然也是必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