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双色》季小格

16、十五 精彩文试

　　翌日，众人没有看见南宫文止，千非雪和夜离月知道他是去处理那三批消失的货，尤其是那批要送入宫中的锦缎丝绸。
　　也幸好还有些库存，再从别家先借调一些凑凑，最后总归是在规定的时间内将布匹送入宫中，免去了相当大的麻烦。

　　而这边，由于空灵派的事情需要保密，千非雪不能叫他的那些江湖好友帮忙调查，只好由夜离月出手，毕竟苍冥宫本身就有一手探查秘密的手段和人力。
　　当然，言菱悦的招亲大会依旧在继续着。

　　安苧她们三个还没醒，夜离月吩咐黑鹰照顾好这三个人，醒了再叫黑影通知他们。
　　薛澜双说要留下来等安苧醒，灵玖被薛澜双强行留下来，表示一个人很无聊。
　　千非雪也就随他们，而罗星门的两个小师弟自然被陆江凌留下来照顾闵兰月。

　　等千非雪他们到达临兴湖，今日的文试已经开始了，比试的场地从湖中央移到了湖边搭的台子上，而湖里的那些树桩已经拆掉了。

　　台子上摆着两排书桌，上面放着文房四宝，而每张桌子后面都站着一个人。
　　一共十张桌子，十个人，就是昨天比武胜出的十个人。
　　两排桌子的中央还有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些较为高雅乐器，有琴，瑟，笛，萧，笙等。

　　千非雪夜离月和言不悔及一眉大师他们点点头打过招呼后，就在他们自己的位子落坐。
　　当千非雪看清台上的情况后忍不住轻笑，此举惹来夜离月轻轻的一瞥。
　　千非雪望着台上解释道，“火云对面是白里行……”
　　“那又怎么了？他俩认识？”

　　“怎么不认识了？听灵玖说，白里行小的时候到清风派找过他哥好几次，那时候都是小孩子，白里行和火云及灵玖玩的比较好，后来安苧入门后，白里行就没有来过，所以安苧听过却没有见过他……”

　　“他们兄弟俩关系不好么？”难得夜离月也八卦了一下。
　　千非雪笑着摇摇头，“没有，据说轻言天生就是那副性子，很多同龄人都不喜欢和他接触，但是唯独白里行对他这个亲哥哥粘的不行，而轻言对着他的时候也比较温和……”
　　夜离月挑眉，“温和？这也看得出来？”

　　“气场吧，反正我是没见过，都是听灵玖他们说的……”
　　千非雪端起桌面的茶水，抿了一口，微微皱了下眉，好像还是“甘露”比较好喝……
　　千非雪放下茶杯，“听说，白里行很喜欢言菱悦，可如今，言菱悦明显和我四师弟两情相悦，我怕一个不当，有可能造成两人的间隙……”

　　夜离月也喝了一口茶，心里也道，没有“甘露”好喝，到时候找南宫拿一些……
　　夜离月笑着调侃道，“我说你这个大师兄做得挺辛苦的，什么多要管，你下面五个师弟，一个师妹，啊，应该是未婚妻，再加上他们的亲人，谁有麻烦你出面解决……你们清风派在青峰山上又不是在海边……”
　　千非雪笑而不语，他都操心习惯了不行啊？

　　文试，顾名思义少不了吟诗作对，绘画奏乐。
　　江湖人虽说大部分喜爱舞刀弄剑的，但现在中宇国是个较为重文的国家。
　　自历代第二十三代君王提倡文学的宣言普及，喜爱附庸风雅的人大大提升，江湖之中可谓很多“文武双全”的人。

　　台上站着的十名男子皆为品貌端正非凡的。
　　清风派弟子火云，百鸣山庄二公子白里行，阳城三少冯庆明，独行侠李末，齐风帮帮主万紫清，金门府大公子金铭，点苍派弟子穆子林，烈焰盟盟主之弟叶楠，江湖百晓生“妙笔生花”夏晓，兴荣镖局周镖头之子周复云。

　　夜离月靠在椅背上，神情慵懒，“呵，各各都是好男儿啊，像白里行那样真心喜欢言菱悦而不是为了那些虚荣利益的也有三四个，可惜啊可惜……”
　　千非雪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惜什么？”
　　夜离月心里暗骂狡猾的狐狸，嘴里答道，“可惜都没有机会，全都是帮人做幌子的，偏偏还如此卖力啊……”

　　文试的第一个题目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做一副画并配上一首自己创的诗，借此表达自己的心意。
　　夜离月对此表示，很俗的一个题目。
　　一炷香之后有十名不悔山庄的小厮上台将每个人的画卷好，放入画轴里。
　　众人议论纷纷，表示不解。

　　言不悔站起来，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肯能会觉得奇怪，老夫解释一下，这十幅画就连老夫都不能看，只能有小女入目，挑选出她最满意的三幅，再结合等会的第二场比试，最后胜出的三个名额会在今晚戌时之前差遣本庄内的小厮通知……”
　　听完言不悔的解释，安静的人群又沸腾了起来。

　　千非雪笑问，“还觉得俗吗？”
　　夜离月答曰，“似乎不那么俗了，但是我对你家那位师弟的作品很感兴趣啊！”
　　“我也挺感兴趣的……”千非雪用手扣扣椅子的扶手，他真的想看看火云在那一炷香的时间里都画了什么写了什么。
　　“哦？”夜离月表示不解。

　　“你别看火云长的斯文，其实他最烦那些文绉绉的东西……”
　　“那他的音律如何？”
　　“十窍通了九窍……”
　　夜离月了然，“一窍不通啊……”
　　两人相视而笑，那接下来的比试岂不是很有看头？

　　“接下来将进行第二场比试，这一场小女会当场抚琴，各位少侠可以从中间那张桌子上任选一种乐器，小女抚琴的过程中，少侠们必须配合小女的乐曲演奏，中途曲断就算结束……”
　　看热闹的百姓们和江湖人士都对“水月仙子”言菱悦的出场很感兴趣，在场的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有见过她，因此现场的众人都静心平息等待言菱悦的出场。

　　言不悔他们所在的主席场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等着一轿朴素的轿子。
　　此刻，轿帘被一只素白纤细的手掀开，从轿内走出一名窈窕的身着雪白衣纱的女子，该女子手里抱着一把古琴，缓缓地走到提前置好的桌案前。

　　围观的众人惊喜之后齐齐叹了口气，只因为，言菱悦根本就没有“露面”。
　　言菱悦头上戴着一顶围着白色轻纱幔宽边缘的帽子，隐隐约约的能看见其轮廓，却无法瞧见其面貌。
　　众人失望，无法一饱眼福啊。

　　言菱悦坐好，调好琴音，试拨弄了几下，从指间跑出几个清亮的音色。
　　夜离月忍不住扬眉道，“好琴！”千非雪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言菱悦的那把琴应该是一把上好的琴，琴身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但可以看出绝对是上好的古木，红得发黑，琴身调着朵朵傲然而立的梅花。
　　琴弦紧若游丝，要不是琴弦在阳光下反射出醒目的光，乍一看就会以为这是一把没有琴弦的琴。

　　听见夜离月赞叹的言不悔转过头对他二人道，“这是菱儿她娘身前特意为她做得，琴身和琴弦的材质找了很久才凑齐的……”
　　夜离月和千非雪都了然的点点头。

　　言不悔的娘子是一名有才有貌的琴姬——雪芙，名门公子皆想娶之，奈何却对偶遇的言不悔一见钟情。
　　雪芙为了他放弃锦衣玉食，高床软枕。
　　她陪着言不悔爬山涉岭采摘草药，为言不悔洗手作羹。
　　最后言不悔终于被她的真心感动，两人成为了结发夫妻。

　　成亲后他们的日子过得很幸福，美中不足就是雪芙的肚子迟迟没有消息。原来她本身在受孕这一方面就很难，言不悔一边安慰她一边给她调理身子。
　　最后终于在言不悔四十五的时候为他诞下一名千金，而雪芙却在五年前一场意外身亡。

　　言菱悦打手势表明可以开始了，台上的人纷纷挑选了自己拿手的乐器，只有火云站着没有动。
　　其他人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多嘴去问原因，夜离月看向千非雪，千非雪耸耸肩，意思是他也不知道原因。

　　九个人当中，就有四个选择了琴，还有三个人选择了笛子，最后的两个人选着了竖萧。
　　在所有的乐器中，中宇国最为普遍的乐器大约归为五种，分别是琴瑟，萧笛，还有损。
　　当然往细里分的话就不是单单的五种了。

　　与琴合奏最好搭的是瑟，其次是萧笛，然而，双琴合奏也是不错的选择。
　　言菱悦纤纤十指轻轻抚过琴弦，扶起了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琴音委婉却又不失刚毅。犹如一汪清泉，冷冷清清，又似仲夏夜晚的清风，轻柔飘然……
　　夜离月和千非雪都忍不住暗赞好。
　　千非雪笑着对言不悔道，“言小姐的琴艺和尊夫人一样的好啊！”语气诚恳，并不是什么恭维的话。
　　言不悔捋了捋胡须，“雪玉公子缪赞了，小女还有待学习…….”
　　言不悔知道，千非雪和夜离月不仅仅是精通音律之人，更是喜爱这种高雅的艺伎的人。

　　言菱悦的琴声让在场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众人屏息聆听。
　　没多久，就有人的乐曲配合着言菱悦的琴声响起。
　　其中有一道声音清清脆脆细细扬扬，夜离月循声望去，那道声音来源于火云。
　　原来火云的乐器竟然是一片树叶。

　　很多人都知道树叶也是可以吹出很动人的曲子，但这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首先挑叶子是有讲究的，其次，初学者可以吹出比较简单单调的乐曲，而要像火云一样能够吹出和琴音相媲美的乐曲没有个几年的功夫是不行的。

　　夜离月赞赏的看了看火云，然后对千非雪笑着调侃道，“你家师弟这水平不低啊！当真让在下意外啊！”
　　千非雪也笑，“我也挺意外的…….”
　　感情他以前半夜听见的断断续续的乐曲是火云制造出来的？

　　结果，只有火云和言菱悦合奏到最后，很多人都是在半中途被其他人的乐曲干扰。
　　曲子一结束，夜离月和千非雪就带头鼓掌。
　　一下子，惊涛的掌声不绝于耳。
　　最后，言不悔宣布第二场比试暂时告一段落，今晚戌时将准时开始第三场比试。

　　千非雪等人回到“绝味居”的时候，发现大堂里很热闹，除了自己人外，还坐着一些江湖人。
　　南宫文止应该是事情办好了，此刻正在和一名穿着紫色轻纱衣裙的姑娘打闹。
　　有眼睛的看官们都看得出来，南宫文止被那姑娘打得很开心。

　　那姑娘对着南宫文止拳打脚踢的，都是真材实料，但南宫文止躲的也是很有技巧，看似好像被打中了，其中中没中他自己清楚的很。
　　千非雪和夜离月似乎认识那名紫衣少女，也见惯了这场面，都直接无视了。
　　火云几人倒特意瞄了几眼。

　　而另一边，一桌坐着灵玖薛澜双和黑鹰，还有罗星门的那两个小弟子。
　　隔壁那桌趴着安苧龙羽刀和闵兰月，桌上摆着清淡的白粥和小菜，都只动了一点点，看来都是头痛的吃不下的。
　　不过安苧吃不下可不是因为头痛，安苧微微一抬头就看见踏进大门的那一身青衫，安苧颇为中气十足的冲着千非雪抱怨道，“大师兄，三师兄和六师兄不给我肉吃！！！”

　　千非雪还没开口，薛澜双抢先说道，“宿醉后要吃清淡的，杜绝油腻食物！”
　　灵玖也附和道，“就是，你不还头痛着吗，都说了让我给你扎几针，保证不疼了，到时候就让你吃肉，你非不…….”
　　灵玖虽然喜爱研究和毒有关的东西，解毒和制毒可以说非常在行，更何况他们空灵山庄里药材多了去。

　　但灵玖觉得这和清风派这武林正道第一大门派的形象有点不符，因此灵玖也学了点医术，虽然都是些皮毛，然而灵玖对针灸甚是有兴趣。
　　安苧一听灵玖又说扎针，就怒了，“我就不，三师兄你是庸医，我八岁那年风寒发热，你非要给我扎针，结果没好反倒更严重了…….”

　　灵玖委屈的摸摸鼻子，那啥，那会不是他才刚学了点针灸的吗，再说了，他确实是按照医术上说的去扎的，谁知道那穴位那么不好把握，结果把安苧扎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过安苧那么小却愣是没有哭，灵玖还是挺佩服她的。

　　安苧她们一人占了桌子的一边，刚好千非雪夜离月陆江凌分别坐在她们旁边，而李玉茗坐在了那边空出来的地方。
　　火云很自觉的做到灵玖那一桌，他怎么觉得安苧他们那桌的氛围好奇怪？

　　三个女的都瞄了一眼李玉茗就没动静了。
　　夜离月看了眼龙羽刀面前的碗，还有半碗粥。
　　夜离月温柔的伸出手轻轻地揉着龙羽刀的太阳穴，“没胃口吗？怎么就吃了这么一点？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此时的夜离月可以说吓傻了围观的群众，除了千非雪那几个私底下已经见过的。
　　但如今夜离月在公开场所如此举动着实是令千非雪吃了一惊。

　　那名紫衣少女也停下来不再追打南宫文止，南宫文止站在她旁边扯了扯有些凌乱的衣衫。
　　紫衣少女用手肘碰碰南宫文止，颇有兴致的小声问道，“诶，那人是我认识的夜离月吗？那女的就是他那什么逃婚了的娘子？”
　　南宫文止笑道，“刚开始我也挺惊讶的，不过这几天都看习惯了……”
　　紫衣少女了然的点点头，然后看看夜离月再看看千非雪下结论道，“什么俩公子，分明就是俩闷骚啊……”
　　南宫文止很赞同的勾着嘴角，可不是嘛！

　　龙羽刀闭着眼趴在桌子上，本来头就痛得不行了，也没什么食欲吃东西，但此刻夜离月揉着太阳穴的力度适中，缓解了她的头痛，再听着夜离月那轻轻的似清风的声音，龙羽刀突然好想睡觉。

　　龙羽刀迷迷糊糊的开口道，“我不想吃东西了，我想睡觉……”
　　听她这么夜离月愣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龙羽刀不舒服的皱眉，有些撒娇道，“不要停下来……”夜离月很听话的又开始轻柔着……
　　在场的众人终于明了了，夜离月宠妻如命啊！

　　安苧抬了抬眼皮，看着龙羽刀一脸舒服的表情，安苧撇撇嘴，“刀刀姐命真好，姐夫好好啊！”
　　千非雪笑道，“小七，要大师兄帮你揉吗？”
　　安苧惊道，“诶，可以吗？”

　　千非雪扬着嘴角点点头，伸手和夜离月一样帮安苧轻柔着太阳穴。
　　安苧舒服的喟叹一声，“果真好舒服，大师兄真好……”
　　这话让千非雪很受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安苧看了眼对面皱着一张脸的闵兰月，对坐在她身边无动于衷的陆江凌指责道，“江凌，你应该学学我大师兄，帮月月揉揉…….”
　　这话让闵兰月睁开眼看向陆江凌，正巧和他的视线对得正着。
　　估计闵兰月酒还没怎么醒，她居然一脸娇憨的陆江凌道，“师兄，我头痛~~~”

　　陆江凌看着闵兰月，忽然觉得她好可爱？
　　鬼使神差的，陆江凌学着另外两个人帮闵兰月揉着太阳穴。
　　看着这孰若无人的三对男女，在场的众人风中凌乱了。
　　李玉茗很尴尬，她似乎……做错了位置……

　　于是，江湖谣言，雪玉公子和火莲公子都已有了心仪的女子，惹得好多待字闺中的侠女小姐们黯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