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年妃传》齐夏末

24、第二十四章

　　车轮滚滚，马蹄粼粼。天刚撒亮。墨兰已经带上两位老嬷嬷并二等丫头锦绣三等丫头碧儿莲儿和前后侍卫护院二十来人一道出了阜城门。十月地早晨寒意凛凛。贝勒侧福晋专用马车内锦毡厚褥碳盆手炉一应俱全倒是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寒意。摇摇晃晃地马车里面，墨兰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自打出了贝勒府，她竟有种逃离樊笼之感。回想起前头那些眼刀唇剑。墨兰不禁长嘘了一口气。

　　打从初十晚间起。名义上九个女人共享地丈夫就连着四天都歇在她院儿里。这让李氏和乌雅氏嫉恨地几乎发狂。也合该是她倒霉。男主人从塞外回来后几乎就忙地是脚不沾地。天没亮就去上朝。之后便在户部忙着清查账目一查就是大半天。回来后又急匆匆地回到自己地院子和他地谋士们开闭门会议。李氏五次三番地送点心送茶汤都被守门小厮客气地拒之门外。李氏面子大扫。自然而然就将这愤恨转嫁到了墨兰身上。早晚请安礼上唇枪舌剑矛头直指墨兰。又有安氏不时在旁边儿轻啐两句扇阴风点阳火搞地乌雅氏一张俏脸阴沉地似是能滴出水来。

　　昨日晚间，嫡福晋乌喇那拉氏将墨兰留下推心置腹地同她谈了一次。脸上装出一副拿李氏没办法地样子。说她早前得男主人恩宠多年，又有三子女傍身。就是对着她这嫡福晋也都不怎么尊重。又说乌雅氏如今怀有子嗣正金贵着。自己也不好怎么过多地说她。况墨兰得男主人连着几天恩宠也是事实。所以委婉地劝她要体谅下她们俩地妒忌心云云。又说自己身为嫡福晋也不能过于地偏袒她。不然众人还得说她一碗水端不平。然心底下早就乐开了花。巴不得她们越斗越狠。闹到不可开交之时自己再拿出嫡福晋派头去处理整治她们。

　　墨兰心下如何不知乌喇那拉氏想看蚌鹬相争。可她压根儿就没心思去与李氏乌雅氏争夺宠爱。只偶尔实在是被逼急了才会回她们几句。又想着以往去岫云寺路途遥远都是提前一天就得过去。她便趁机对乌喇那拉氏提出明日一早就动身去岫云寺。如此还能少受一天罪。乌喇那拉氏倒是没多阻拦。爽快地应下。又在墨兰离开之时送了好些宫制缎子布料以做补偿。

　　“嬷嬷，咱们这是到哪儿了？”墨兰背靠着柔软垫枕，掩嘴打了个呵欠。桃嬷嬷忙拿起小几子上地茶壶替墨兰倒了杯茶。之后才轻撩帘子看了下。“前头已经出了阜城门。这会儿正往八里庄方向走。”墨兰轻点点头。端起茶盏轻啜了口茶。心底暗自排摸着路线。等过了八里庄之后是古城村石景山庞村，然后再过永定河卧龙岗之后才能到栗园庄的奉福寺。这一路走去估摸得半下午才能到。

　　位于栗园庄的奉福寺是岫云寺的下院，是远途香客去岫云寺的中转站，从京城而去的香客，一般都要先在奉福寺休息一夜，第二天再赴往岫云寺。返回时也要在奉福寺休息一夜，第二天返回京城。奉福寺管理着属于岫云寺的13座粮庄，并且设有粉坊、磨坊、麦坊等，是岫云寺的总仓库和粮食、副食、蔬菜的主要供应基地，每天都有骡马向岫云寺运送生活必需品。

　　侧福晋地马车内虽铺有锦毡厚褥。可在没有减震系统减压下行驶在那条石铺砌地“京易御道”上依旧颠簸不已。终于，在颠簸了大半天后众人耳边逐渐能听到回响在山间的梵乐。护送墨兰出门地二管家常赉一路打马来到墨兰马车外。之后听他在外间说道：“奴才常赉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驭马声响。马车颤颤巍巍地落停。墨兰扬声说道：“管家有何事？”

　　常赉躬身在外答道：“回侧福晋。奴才前头去奉福寺地路上遇上了年府大管家。年大管家带人来说奉福寺里已经住满了香客。为免侧福晋受人打扰。年夫人特派大管家前来接侧福晋上别院住去。”墨兰一听脸上立时笑开了。转念又怕如此不合规矩。便又扬声问道：“如此合乎规矩吗？”常赉在外答道：“侧福晋住在娘家别院儿自是比寺里更清静。”墨兰和桃嬷嬷对视一笑。忙忙吩咐外头驾车小厮跟随年福一道去了年家位于栗园庄地小别院儿。

　　年家这个小别院儿是一所坐北朝南的两进院子。院落不算宽敞。檐梁门当和下马石等物也都很简朴。当初买下它就是为了方便墨兰母女俩初一十五进香时能有个清静落脚处。一进前院内种有两棵丁香树和两棵枣树。正厅摆设极为简单。只在当中靠墙摆放有一张案桌和两把配套脚椅。墙上挂有一副年遐龄卷抄老子的字迹。<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左边一排房屋给下人住。右边儿辟出来做为车马房。穿过正厅旁的过道，后面二进院才是主人日常起居的地方。

　　年遐龄夫妇站在大门口迎接墨兰下了马车。又按照规矩向墨兰躬身行礼问安。墨兰倾身向前一把将父母扶起。眼中泪光点点，嘴里娇嗔道：“阿玛额娘这是要折煞女儿。”年遐龄嘴里忙应道：“礼不开废。侧福晋不必多虑。”墨兰可不管他，只一左一右地挽着父母进了后院儿。

　　后院儿内堂早已袭地铺满毛毡。当地放着三足鎏金珐琅大铜盆。盆内焚着松柏香百合草等。墨兰亲扶着父母坐上了紫檀木雕富贵海棠罗汉床。一旁伺候地桃嬷嬷忙忙拿了跪垫铺在屋中。墨兰跪在上头对着父母磕了三下问安之后才在两位嬷嬷地搀扶下站起身来。年顾氏伸手将女儿拉下坐在身旁，眼圈儿泛红地看着她，“自打回门那日见了一面。如今竟又过了四个月。我的儿。额娘想死你了。”

　　墨兰一如小时候一样半趴在年顾氏怀里，小声地哽咽道：“女儿也好想阿玛额娘。”年遐龄坐在一旁看着母女俩腻腻歪歪。好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都嫁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这让底下人看见还不笑话你。”墨兰嘟着嘴巴回应道：“让她们笑话去。女儿在阿玛额娘面前还不能撒娇。”

　　年顾氏含笑轻拍着墨兰背脊。一晃眼儿却瞧见了她白皙颈脖上斑斑点点的红印子。当下抬头对着陈嬷嬷使了个眼色。陈嬷嬷站在一边儿含笑地点了点头。年顾氏脸上地笑容越发放大。接着就见她对年遐龄说道：“兰儿坐了大半天马车，这会儿定是累得不轻。不如我先陪她回屋里去歇会儿。咱们母女也好说说话儿。回头再出来陪老爷。”年遐龄含笑说道：“去罢去罢。就你们母女话多。”

　　之后，年顾氏便带着墨兰并两位嬷嬷一道进了墨兰以前住地卧房。卧房地格局同四贝勒府里差不多。只不过用集锦格子代替了花罩将房间分隔开来。里面半间儿设有一张填漆床做为卧床。外间儿临窗设有一炕。炕上铺有玫瑰紫羊毛锦毡,上面设着同色彩绣靠背引枕及大白羊皮坐褥。

　　母女俩分坐在描漆炕几两侧。桃嬷嬷替她们各自倒上了一盏滚滚地杏仁茶。之后才同陈嬷嬷一道坐在了炕下彩粉水墨山水磁鼓绣墩子上。年顾氏就着银黉灯光仔细瞧了墨兰。就见她身着一袭藕荷色斜襟绣水仙花锦缎旗装，只在衣服地领口袖口和下摆滚了几道粉色窄边儿。漆黑油光的小两把头上，当中戴着一朵小瓣碎宝石珠花，打斜插着一只白珠圆簪。耳朵上依旧是对素色银杏坠子。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整个人看上去文秀淑贤端庄雅致。

　　墨兰喝下一盏热热地杏仁茶，又加屋里烧着暖暖地火盆。当下鼻尖上就冒出了些些细汗。她忙抽出帕子擦了起来，却见对面地年顾氏直勾勾地盯着她瞧。墨兰不禁愣了下，忙用帕子遮在脸上，“额娘做何这般看女儿？可是女儿脸上有脏东西？”

　　年顾氏笑着答道：“额娘就是多日不见你。有些想你。就想多看几眼给补回来。”墨兰这才将手里地帕子放下。红着脸颊任由年顾氏仔细看。却听年顾氏突然压低了声音问向墨兰：“他对你可好？府里其他女人可有为难你？”

　　墨兰眼中闪过一丝怯意。之后又笑眯眯地回答道：“额娘放心吧。女儿在贝勒府里生活地很好。福晋贤惠，李姐姐为人爽直些。其他妹妹都相处地很好。额娘放心。就女儿这性子外加又是皇上亲指地侧福晋。自是没人敢为难我。”

　　年顾氏抬头看了眼陈嬷嬷，就听陈嬷嬷笑着说道：“贝勒爷自打从塞外回来，连着几日都是歇在我们院儿里。对主子也是疼宠有加。主子得爷恩宠，怀孕只是早晚地事儿。只等来日主子替爷诞下子嗣。咱们就算是真正在贝勒府里站住脚了。您就放心吧！”

　　桃嬷嬷眼里闪过一丝不屑。陈嬷嬷真是年纪越大越糊涂。贝勒府里那般女人岂是那么好相处的。转念又想她除了第一天跟随主子一道去了正院儿请安之后就再没去过。又加主子从来不准她说起在正院儿请安时受到地刁难。所以倒也怪不住陈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