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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新婚小别两缱绻,海浪逐堤又风雨 ...

  •   听到儿子要归来了,太太格外高兴,派了人城门口去迎着。二少奶奶也觉得高兴,丈夫去了一月,新婚的小夫妻,虽不说如胶似漆,乍然分离,也有几分思念。故此换了衣裳,婆媳两个在正厅等着二少爷进府内。

      约莫有半个时辰,二少爷进了正厅,给太太恭恭敬敬施了礼问了安,又和二少奶奶夫妻两个见过了,母子三人,落座说话。二少爷将南去拜见座师的情形大致说了,直言座师甚好,在金陵和同年盘恒了几日,拜访了几位有盛名的大儒,很是受教,只是接了家中有事儿的消息,急急地就往家赶,如今进了家门,又不似有什么大事的样子,正在疑惑间。太太让二少奶奶把二房中事略说了说,然后口打哎声:“我也是老糊涂了,前些天,你不在家,槐花那丫头又死得不明不白,你大嫂子失了孩子,你大哥跑了外头跑自己房里,着实铺排不开,万般无奈,只能去了消息,让你回来,谁知,这信才送出去没两天,你父亲跟着老王爷的宣抚奏事的折子到了,圣上褒奖,这槐花的事儿也就没人再提起,如今已是平息了的。”

      二少爷看了二少奶奶一眼,对太太说:“这事儿虽然如此遮掩过去,只是这正主儿尚未拿到,儿子既然回来了,三两日间,总也不再出去,也能为太太分担一二。”

      太太听着儿子体贴,很是受用,赞道:“倒是出去了一遭,说话也伶俐起来,你若有心,在家能帮衬得过,我和你媳妇,就有指望了,只是你既然举了恩贡,总也要准备着明年开春的的朝考,总也要有个伴或是师傅才好。”

      “母亲考虑的是,此去金陵,倒是遇着了几个好先生,只是怕请不来。”

      太太微微一笑,“正经的念书,咱们对先生自然恭敬些,你若看着哪一位好,咱们派人认真去办一办,想来,只要咱们至诚,成与不成,总不后悔就是。”

      二少爷点头,又接着问:“父亲跟着老王爷出京,怎地如此快就有消息了,算来,三月出京,这路上就得二十余天的时日,这倒是才一月间,就将事办成了么?”

      太太听到问起老爷,面上又带起了愁容,“这事儿,我也正在纳闷儿哪,不过我思忖着,南边虽然闹了这些年,朝廷却是第一回派大员招抚,想来那边是素来有归顺的心的,老王爷一至,自然事儿就顺了。”

      二少爷听着,也跟着附和,“如此说,父亲倒是不出半年许就能回来哪。”

      太太笑笑,“想来如果顺利,倒是半年能成。不过你父亲离家前,曾有吩咐。”说着,转了眼神,望着二少奶奶,“老二媳妇过门也半年了,你们也算顶门立户要自己过日子了,没成亲,身边没有一个可靠的人,如今既然成亲,你们也要有些自己的体己,日后这孩子生下,费用也大。”

      子玠脸微微一红,知道太太和老爷还记着她年前拿嫁妆贴补赏钱的事儿。

      太太接着说:“老爷出门前,交代开了春将家里铺子拿出几处划到二房名下,今儿你们小夫妻既然都在,我就把事儿都说了,老二先歇两日,我就吩咐外账房向你们两奉账。”

      小夫妻两双双拜谢了太太,太太又嘱咐了二少爷去大少爷处走动,问候大房的失子。夫妻两人领命,去了大房又坐了一会儿,方回了自己的院子。

      才进院子,二少爷的箱笼早就打外面送了进来,去的时候不过两三的箱笼,此刻回来,倒多出了十几个,铺满了一院子。二少奶奶不禁失笑,打趣道:“二爷才去了这几日,怎地倒像搬了个家回来,二爷如今越发能干了,倒是能采买了。”

      二少爷真不好意思了:“也是第一回给你买东西,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能各色都带回来了些,你自己挑着,日后我自然知道。”

      夫妻二人携手进了堂屋,懿德率着众丫鬟婆子都来拜见,二少爷见了懿德越发地将养的好了,脸上红晕也渐渐泛了出来,心下安心,朝着二少奶奶感激地望了一眼。二少奶奶笑着别过了眼。

      待到众人散出,只剩了夫妻两个,贾二少又细细将槐花的事儿问了一遍,二少奶奶将在太太面前不曾说的些枝节告诉了他,但并不提自己打发吴妈妈回王家搬兵的事儿。

      二少爷听了,沉吟良久。面上的眼色愈发阴沉。

      二少奶奶倒唬得不敢说话,瞅着他的面色,从芳穗手中捧过一杯茶,放在贾二少手边。“槐花这个小丫头,在你身边良久,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二少爷摇摇头,“这屋里丫鬟也多,这丫头年纪也小,也不怎么做屋里的活儿。以前我日常起居,总是懿德等几个大的操持的多,也不让这些小丫头动手。照着你刚才的话,这丫头被抓着也有几分刚强,若不是这丫头做这事儿之前已经知道必死,而她心中所愿已了,也不能如此坦然了。”

      二少奶奶奇道:“这丫头才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倒被你说的好似七八十岁的老妪了,她自有自个儿的日子,哪有这么年轻就甘心舍了性命的。”

      “非也,非也,”二少爷直摇头,“咱们生在这天地间,总有牵挂,或是父母,或是兄弟,或是儿女,或是前程。为着这个,多少人舍命抛家都在所不惜。人若没有了牵挂,就这做人就少了几分滋味,倒是白来人世一遭了。”

      二少奶奶扑哧笑了:“二爷去了金陵一遭,见识越发高深了。”

      贾二少见她拿话刺掇自己,倒也舔了脸道:“若不是没有牵挂,哪里就能一接着信儿就兼程奔了回来看望二奶奶哪。”一句话倒把二少奶奶闹了个红脸,舍了他,带了丫头去收拾箱笼了。

      二少爷连日劳累,歇了一个午觉,醒来已是晚饭时分。二少奶奶打叠了二少爷带回来的东西,什么香扇,香缎,泥人儿,还有一些上好的苏绣,最稀奇的还有几匹云锦,虽说是二少爷是第一回采买,买来的东西倒是不差,云锦就是在金陵的市面上也是难找,想来备办这些礼物二少爷是用了心思的,二少奶奶在心中赞了一番。分派了各房的礼物,给太太和大少奶奶每人一匹云锦,两匹香缎,两幅苏绣的帐子,两罐子新碧螺春茶,四柄檀香扇,两位姨娘没了云锦,几位姑娘和少爷没有云锦之外,每人又添了一套湖笔,两套泥人,姑娘们又各添一份真丝弦线。大少奶奶的妹子又仿着姑娘们的例子送了一份。随后两日,慢慢把各房的礼物都送了出去。

      眼前就是端午节了,虽然老爷不在家,但是太太也因着大少奶奶才失子,又出了月子,有心带着大少奶奶出门走动。每年城中端午,在城外河上总有赛龙舟。城下小民,诸家内眷,都乘着这草长鹰飞的时节出门踏春。太太素来也不爱凑这热闹,只是大少奶奶在屋里闷了多日,今年太太倒是吩咐了人去江边收拾彩楼,准备两府内眷出门了。

      这一日给太太请安,太太才一说了安排下人搭了彩楼出门看端午的龙舟,先把几位姑娘欢喜得不行,众人正在热闹间,童妈妈跑了进来,凑着太太耳边说了几句话,太太神色一怔,草草遣了众人,顺了轿子,去往了外头了。

      二少奶奶满腹诧异,从太太那儿出来,天色还早,顺脚就到了大少奶奶的房里,告诉端午出门的消息。大少奶奶才梳洗了,和妹子坐着用早饭。见了二少奶奶来,忙也就站了起来让坐,大少奶奶养了十几日,面上还是黄瘦,但比有孕时候的虚弱样子却是强了很多。二少奶奶孕中的人,也容易饿,妯娌两个倒也不客气,添了碗筷二少奶奶就坐下吃了。

      “妹妹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到我这儿来了?”大少奶奶问道。

      子玠摇摇头,“不知怎地,刚才太太还在说着端午要带咱们出门的事儿,童妈妈来说了两句,太太就顺轿出门了。”到底是双身子的人,早起吃了饭,才在外头走了走,这会儿就饿了,元氏看着二少奶奶吃的香甜,觉得好笑,忽然又想到了自己没了的孩子,又有了些伤感。给子玠布菜的手顿了顿,望着二少奶奶瞧得有些痴了。

      十一姑娘看见姐姐失了神,从姐姐小月之后,就不及先前灵透,总时常走神,瞧见大少奶奶看着二少奶奶定住了,又取了个新碟子,将大少奶奶夹着的豆腐皮包子放到碟子里,送到子玠跟前。二少奶奶被瞧得也不自在了,抬头,瞧元氏的神色,知她心中又不好受了。只得拿出门的事逗她开心:“这回可是借了嫂子的光哪,端午能出去看龙舟赛了,太太早上已经吩咐去搭彩棚了,我长这么大,只在七八年前看过一回,没想到今年倒有这个热闹瞧。日日在家,也是气闷。”

      大少奶奶叹了口气,“过几个月,你这肚子里的这一个出来,你可就没工夫嚷着气闷了,究竟是你,福气好些。”

      “到时候也带着来一起烦着嫂子,嫂子别嫌烦才好哪。”二少奶奶又进半个豆腐皮包子。

      正在吃着,绿隐进来了,看了看三个人都在,有些欲言又止,瞧了大少奶奶一眼,元氏道:“什么事儿,这么鬼头鬼脑的,有什么话还用背着二奶奶么?”

      绿隐面露难色:“奶奶,小姐,出事了。”

      三人听着这话,都搁下了箸,瞧着绿隐。

      “外头闹翻天了,福建总督八百里加急上了奏折,说南边海疆的乱民明着和咱们王爷谈着招安,暗中勾结了倭贼,杀了那片海上出海的渔民,一百多尸首抛在近海岸边,攻破了福建水师的巡防营,杀死了两百余人,掳走了不少人口。总督把咱们王爷参了,说咱们王爷罔听佞言,贻误战机致福建水师重创。御史台今早上叩宫,那帮子清流们百多号人正跪在宫里,要去哭太庙哪。。。。。。”

      “啊”三人都惊着了,看着绿隐哑口无言。

      子玠想到太太匆匆赶到外头,想来是得了这个消息,大少奶奶这儿消息也灵便,才不上一个时辰的时候,绿隐就打听的这么清楚了。

      “咱们家现在如何了?”十一姑娘脱口就问。

      “不知道,外头乱的很,国子监的那些学子也闹着,这街上也是乱哄哄的。”

      子玠心里咯噔一下,这一大早上,也没瞧见二少爷,国子监的学生闹学,他素习言语间也是个不省事的,若没有人劝着,保不齐这会儿也在外头闹腾着。

      子玠看了大少奶奶和十一姑娘一眼,两人想着家里伯父被参的事儿,如今早已慌了神。又碍着自己在也不好商量。子玠略安慰了两句,匆匆告辞了出来。

      出了房门,心里像是油烹,福建出了事,哥哥此时不知安好否,既便性命无虞,这一纸奏折进京,福建任上的差事,如今更加难了。公公跟着王爷出京,被那伙子贼人设计了一局,如今非但伤及百姓性命,乃至福建水师都遭了殃,这差事肯定是办砸了,家里恐怕也要受牵连,又想到丈夫,此刻人也不知在何处,素日他也是个爱惹祸的,往日听着,也是对南边的事儿存着一个力战的心的,早上出门,也不知有没有跟着一同去学里闹事。

      心乱如麻进了二房小院子,却见二少爷收拾了小几,绣墩,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烹着茶,见了子玠来,笑眯眯地朝着她招手:“快来瞧瞧我烹的茶,可等你好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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