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灭世现场教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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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尔斯一直不太理解圣战到底在打什么。圣域从来没有输过，冥界永远在清理残局。不过在清理残局的时候冥界之人从来不自称冥斗士，而自称为哈迪斯的使者或是冥府侍从。唯一能区别冥府侍从和正常人的只有灵魂上的印记。冥府侍从的灵魂上会佩戴一圈冥府白杨叶编织的花环，与白杨叶一起编织入花环内的其他饰物用以显示冥府侍从的地位和职务。墨尔斯见过拉达曼迪斯的花环，织入花环内的饰品如此之多，多到白杨叶都被饰物给盖住了。
墨尔斯懒得理会哈迪斯和雅典娜之间的纷争。他只是想要亚伦的灵魂在他的躯体崩坏之后进入正常人类的审判程序。如果亚伦真的认为自己是冥王哈迪斯，他和哈迪斯之间的官司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墨尔斯的上下牙一碰，决定好好教导一下十几岁的男孩关于消灭一个物种的基本步骤。高大而洁白如月亮的骨头把亚伦拢入怀中，让瘦小的孩子坐在他的大腿骨上面。紫黑的忘忧花蔓从骨架子的肋骨中蜿蜒而出，在昏暗的环境下开出如深冬的鹅毛大雪一般惨白的花。
“如果您真的打算靠画画灭亡人类那也太慢了陛下。您要先听一下我的经验吗？我目睹了无数种族的灭亡，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墨尔斯亲昵地用手骨穿过亚伦鸦黑的头发，他仍旧保持着骷髅的形象，一双眼眶内的黑暗深沉入人类最恐惧的梦魇。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圣域内的所有人类都听到了他用平淡到无趣的语气谈论消灭人类的话题。一阵不知从何处骤然腾起的狂风将莹白如骨的花瓣遍洒圣域。没有人胆敢触碰那些散发出奇异的苦味芬芳的花瓣，圣域内一阵鸡飞狗跳，所有人都在躲这阵不祥的花瓣雨。
“灭绝任何生物，当然是要让他们的死亡率比出生率更高。陛下，您要不要试试扣下应该接受第二次死亡的灵魂？此后再也没有‘心’和‘灵’通过太阳和月亮到达大地，人类繁育的后代只是不会思考的躯壳。如果那些躯壳没有被他们的生身父母溺死，也是一些不事生产，只知道消耗食物的累赘。”
“说得好像监狱的囚徒不需要食物一样。”墨尔斯听到他怀中的身躯反驳了他的意见，“刑期到了的灵魂不再是我的子民。”
“您可以延长刑期。”死亡提议。
“那我至少要把圣域里面所有灵魂都转变成我的追随者。”亡者的统治者掰着白皙的手指开始认真地计算着管理成本。就算亡魂在冥界境内毫无反抗之力，随着各个狱的面积增加，管理人员的需求仍旧会增加。作为掌管地下财富的神祗，哈迪斯自然不在乎开工资的问题。只是冥界之主对麾下的侍者异常挑剔，从神话时代开始，曾经被他赐予侍者身份的灵魂还不超过三百个。至于冥界的杂役都是在活着的时候祈求过冥府的力量并得到回应的可悲灵魂。
“那么加速死亡或许更好一点。只不过可爱的拉达曼提斯和他的兄弟要好生忙上一阵子了。”死亡收回了梳理冥界之主乌发的指骨。哈迪斯握住死亡的尺骨和桡骨，把死亡的左手骨扯到了胸前。墨尔斯有些不乐意，但是没有反抗，反复拉扯会让前臂脱离肘关节。那个效果过于欢乐，不适合现今相对严肃的教学场合。
“您是冥界的君主，所有的矿产都是您的财产。或许您可以把一些铅、铬、汞、砷挪到人类所有肥沃的土地上。浓度不要太高，不要让贪婪的人类有机会拿那些土地炼出那些矿藏。浓度也不然太低，不然生长在那些土地上的植物结不出有毒的果实。这样，人类就必须选择他们是打算被缓慢的毒死，还是被活活饿死。”
“也许这个方法太慢了？快的方法只剩下战争和瘟疫了。”死亡考虑了片刻，修正了灭世的计划，“人类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寄生虫。他们像老鼠一样全年可以繁衍，对大地的破坏堪比蝗虫。所到之处森林被砍伐殆尽、河流被废弃物染黑，动物被剥掉皮毛、鱼类被捞得断子绝孙。不不不，死老鼠还能喂饱猫头鹰、狐狸和野猫，蝗虫更是鸟类的美食。一个死掉的人类的埋葬还要砍掉两株白杨木。最近还出了往死尸里面灌汞来保存的恶法，简直是污染土地。无怪大地会如此恼怒。”
死亡的声音仍旧没有起伏，谁都听不出他的语气里带有谴责的意思。
“所以，你的建议是？”
“陛下，能灭亡人类的只有人类，正如能灭掉花园里的蚂蚁的正是另一群蚂蚁。”死亡说，“请您将‘后知’的封印解除。只要人类付出血的代价就能收获所谓的‘后知’，并让人类错以为这些就是所谓的‘智慧’——雅典娜女神的恩惠。请您赐予人类傲慢，让他们以为他们可以仗着‘后知’征服自然，让他们以为他们可以找到所谓的‘万灵丹’。手持天平和宝剑的NEMSIS啊！人类征服自然的丰碑会变成压在他们背上的重负。人类发现的‘万灵丹’最终都会成为无法摆脱的毒草。雅典娜女神的恩赐都会被他们用来同类相残。”
墨尔斯说出他的考量。他很久没有这般认真地和他人交流过，不自觉地用上了不属于人类的语言——那是属于古老的夜与黑暗一族的语言。这个语言的发音过于低沉，人类的耳朵根本无法捕神发出的声音。他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牵动了死亡的法则，为人类写下了不是诅咒却胜似诅咒的神谕：
“人类往土地里埋葬的废物最终会回到他们的面包里，人类往河流里倾倒的毒物会回到他们的水杯中。”
原本如飘雪一样漫无边际地在圣域内飘荡的忘忧花花瓣化成无数鬼面月光蛾在圣域的天空中构成希腊文字，将神谕公之于众。
“阻止他！”对死亡的力量相当熟悉的塞奇能感到蛾子拼出的不仅仅是单纯的口头威胁。
“让他们沉湎于瞬间的欢愉和便捷，出卖后代的未来。当他们意识到手里再也没有后代的未来可以挥霍之时，他们就会绞尽脑汁将伟大的‘后知’和‘智慧’用在杀死同类、以掠夺更多资源来挥霍。”
散发着不祥的鬼火之光的白蛾变幻组合，构成了让圣域内所有人类只觉得如坠冰窟的字句。这字句没有保持多久就被另一股与冥界相关的力量冲散了。徘徊在比良坂的鬼魂嚎叫着将忘忧花幻化成白蛾隔开。一个金灿灿的身形大喇喇地冲向正在指导亚伦如何正确灭世的骷髅架子：“打断你说话，真是抱歉！”圣域内既有雅典娜的结界，也有哈迪斯的威压，马尼戈特也是逼急了才冒险走比良坂。他早就做好了万一活下来被师傅训得狗血淋头的准备。
“哼！”墨尔斯还未动，他怀中的冥王便冷哼一声。他的长袖一挥，无数鬼手从还未散却的积尸气中冲出，将巨蟹座倒拖回积尸气里。
死亡的说教暂停了。阻止他的并不是圣斗士。瘦小的画师捧着墨尔斯的下颌，他缺乏血色的嘴唇紧紧贴在死亡的洁白的牙齿上。他的双眸直视死亡直通深渊塔尔塔罗斯的黑暗眼窝，说：
“真是一个好主意，朕该如何赏赐你呢？”
墨尔斯回答：“您无需赏赐我什么。任何赏赐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原本还是想说：“陛下，您只需要在人类忙于自相残杀的时候在大地上行走一下，散布一些瘟疫就好。反正人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可以看见的敌人上，就算瘟疫比战争带走了更多性命，他们也不会在意的。”但亚伦阻止了他，他就不说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灭世现场教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