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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七 ...

  •   东京街头,熙攘的人群川流不息,冲淡了冬天的寒冷。我伸手接住一片雪花,任它在掌心化开,消逝。虽说是上帝精致的造物,却只有一瞬间的美丽。
      “啊~?老师不教我们了吗?”园子有些惋惜地说。
      “是呀…我也要去干点正经事了…整天打电玩可不行…”我微微一笑,正巧对上兰理解的目光,心里有种温暖逐渐化开来。
      “要不…来个辞职party吧?”园子提议道,我欣然同意。

      高级公寓,十三层。
      一向冷清的家里,因从天而降的两个天使而笼上一层温暖的色彩。
      望着她们俩在公寓中穿梭的身影,我的唇角也带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前几天刚从秀一那儿得到消息,Vermouth策划了幽灵船活动,还邀请了毛利小五郎、工藤新一和Gin,试图调开兰身边的那个cool kid--柯南而刺杀灰原哀。我玩把着车钥匙,另一只手拿着电话。
      “那…六点钟我就去接走哀,把她引到那里。”我说。
      电话那头只回了短短一句“我等你”,却立刻让我轻松了许多,仿佛将要见面的只是一个朋友,而不是恶魔般的Vermouth。
      “哐!”厕所传来杯具落地的声音。
      “兰,怎么了?”我挂掉电话,从沙发上起来,问。
      “没、没事,我不小心把东西弄掉了。”门口露出兰的半张脸,抱歉地解释道,我微微一笑,没有留意。

      东京湾,夜色沉沉,灯火通明的码头,集装箱整齐地排列着,各种灯光投射在河面,交织成奇异的色彩。
      我瞥了一眼后视镜,一辆车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扬起唇角,我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猛然一打方向盘,车掉了一个头,停下来。
      两车距离不过三米,橙白色的车灯安静地对峙着。
      我推开车门,走了出来。新出医生略带紧张的样子如期出现在对面。
      “茱蒂老师?”他有些惊讶地喊道。
      “Oh,新出医生,What\'s the matter?”我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问。
      “这应该是我要说的吧?你打算拿这个孩子怎么样?”
      他走近了一步,我一边摆着手一边故作无意地靠在车上,挡住他探索的视线:“我带她兜兜风而已,没别的事。”
      我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似乎只是平常聊天。他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同样靠在车边。但我的余光仍然能瞥见,他时刻准备探入怀中的手。
      心中冷冷一笑,我拿出前不久那宗发生在新出医生家里的案子当诱饵,三言两语间,他的破绽便全露了出来。
      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浮上脸颊,我定定地注视着他清秀的脸,直到他自觉失言,目光中开始染上杀机。
      “你到底是谁?”他冷声道。
      “嘘…”我把食指放在唇边,“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你还记得吗?这是你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Vermouth。”
      他微微一怔,随即,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开来,他用一种轻快如熟人般的语气说道:“原来是你,Little girl。”
      撕下精心制作的面具,顿时,一头华美的秀发如瀑般散下,那张难以忘怀的脸颊又出现在眼前,沐浴在银色月光下,仿佛女神般圣洁美好。
      “这是我的代号么?”我讥讽地说道。
      “of course.我可是找你很久了,dear.因为废墟中只有你父母的骸骨。”她勾起嘴角,问道,“这些年都到哪里去了?”
      “证人保护计划…你应该听过吧?”我同样维持着微笑,目光清冷,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哦?那个愚蠢的计划。”她自顾自地拆卸着身上的伪装,那双秀美的眼里仿佛带着怜惜,“很辛苦吧…改头换面、背井离乡,勇敢地沿着父亲的脚步来追踪我。FBI,千贺…凌。”
      “真不愧是千面魔女,能被你记住…还真是荣幸。”
      “FBI的饭桶里面…能伤到Gin的…不多了吧?”她极快地瞥了我一眼,语带嘲讽。我捕捉到,她的目光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几乎是同时地,我拔出随身携带的银色M36,一击命中她的手。那支枪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她仍然挂着一成不变的美丽微笑,把手举过头顶,有些调皮地说道:“银色子弹…太不吉利了…你身上居然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
      “那也是为了你这只狼备下的。”我挑眉冷笑。

      久置不动的车灯开始泛白,我们仿佛踩在薄薄的冰面上,稍不留意,便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深秋略微刺骨的风吹过,扬起我的裙摆。
      我眯起眼,细细打量着她无可挑剔的容颜。二十年,我从一个小女孩长大成人,而她的美丽,仿佛木乃伊般亘古而完美。岁月的流逝没有在她的脸上刻下一丝痕迹。
      “…你…为什么不会老?”
      极轻的声音弥散在风中,道出心里化不开的一片浓雾。她却依旧微笑着,目光中带着洞察一切的神色。
      “不回答么?没有关系。”我忽然笑了起来,提高了音量,“You guys!Come out and hold this woman.”
      原野,浅井,永仓…一张张脸庞划过我的脑海。这些FBI的精英们,是我专门调到这里、只为你一人埋下的鸿门宴。Vermouth,你该知足了。
      我抿唇而笑。
      不远处,那片货柜间朦胧的黑暗,忽然让我想起那双深邃的眼眸。

      砰。
      子弹破空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我一怔,穿透腰间的剧痛让我无力地靠在车上,继而,缓缓滑坐在地。
      破碎的玻璃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像堕入凡间的星星。嫣红的液体,沾湿了我的视线。

      “真是不喜欢你的笑容,Little girl。”她朝枪响的方向微微一笑,“Thank you,Calvados.”
      我沉默地靠在车上。居然…还是被她发现了…难道,那些家伙已经被…
      怔忪间,她已拿过我的枪,一边玩把着一边解释道:“真不好意思。两小时前,我已经来过这里了。化装成你的样子,对你的饭桶们说了一声‘This is it tonight.Come back tomorrow.’”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仿佛在讲述一个有趣的故事。
      大量出血让我的神智有些混沌。我用左手撑起身,右手则死死地按压住伤口。剧痛换来思维的片刻清晰。
      还好,他们没事。他…没事。
      冰冷的枪管抵上我的前额,她的声音响起:“好了,相距20年的再会就到此为止了,是离别的时间了。来,笑一个,你可以去天国见爸爸了。”
      “果然是笑着都能杀人的魔女…”我咬住下唇,直到舌尖尝到一丝熟悉的腥甜。伤口一阵剧疼,我用力撑起身子,呼吸开始断续。手指间,粘稠的液体不断涌出。视线越过她的肩头,直视远方,那片黑暗,仿佛纯黑的天鹅绒,一直蔓延到天边。
      就这样,死掉吗?像爸爸妈妈一样…死在同一个人的枪下…
      我闭上眼。凛冽的风拂过眉梢,冷淡的触觉,一如那熟悉的眼神。

      忽然,车尾箱传来极轻的响声。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片段。思绪回转,一个想法浮上心头。
      难道…
      一阵枪声骤然响起,白色身影轻巧地从车尾跳出,沿着车顶滑下。子弹打在她身后不过几公分的位置,迸发出冷酷的金属碰撞声。
      “兰!”我顾不得伤口,冲她喊道。她执着地躲避着子弹,向从另一侧爬下车的哀跑去,将她护在身下。
      “我已经报警了,朱蒂老师,坚持住!”兰闭着眼睛,喊道,声音柔和而坚定。
      “Stop it,Calvados!”Vermouth突然着急地大喊起来,还向集装箱连开两枪示警。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兰,神情复杂,“走开!”
      她的手有些颤抖,子弹如雨点般落在兰身边不远的地方:“move it,Angle!”
      趁着她失神的片刻,我用双手勉强撑起身,往集装箱下挪去。地面的砂石一点点嵌入掌心,身后,血液凝成一条蜿蜒的小路。
      10米,5米,2米,1米。
      靠在集装箱上忍痛喘息着,我拾起她先前被击落的枪,果断地射伤了她的右臂。
      “你…”她猛然转过头来,眼中再无笑意。
      “这里是…来福枪的…死角。”我艰难地弯起唇角,断续说道,“放下枪…不然…下一次…就打头了。”
      她微微蹙起眉,注视着我的眼睛,枪却迟迟没有放下。
      死一般的静谧流淌在这片空地之上。

      咚,咚,咚。
      身后那片迷蒙的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阵缓慢的脚步。声音渐行渐近,仿佛是沉重的鼓点,一次又一次撞击在我心上,溅起纷乱的回响。
      究竟是敌,是友?
      我微侧过脸,呼吸开始急促起来,额角的发丝沾染了汗水,在夜风中散出阵阵寒意。
      Vermouth忽然笑了起来,表情带着难以言喻的妩媚:“好了,Calvados,用你最喜欢的散弹枪,送走这个FBI的Little girl吧。”
      Calvados…
      我蹙起眉,一边勉强支撑住摇摆不定的身体,一边警惕地观察着身后。
      就算是死,也要杀掉眼前这个恶魔。我抿唇,死亡的阴影充斥在空气中,心里像灌了铅般沉重。

      心跳,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停滞。
      “哦…那个男的,原来叫Calvados。来福枪、散弹枪还有三把手枪…我还以为是哪来的军火贩子呢…”
      清泠的月光下,散弹枪折射出淡淡的光晕。秀一站在巷口,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口袋中,眼里透着彻骨的冰凉。
      “秀一…”望着他冷峻的脸,一瞬间,我忘记了言语。
      他的眼神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不过可惜,那家伙断了双腿,暂时做不成买卖了。”
      “赤井秀一…”Vermouth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向Calvados埋伏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神色阴戾地注视着他,眼底杀意涌动,“为什么你没有走?”
      “是啊…为什么呢?也许是为了不必‘Come back tomorrow’吧。”他的唇角带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等的是她,不是你。”
      我微微一怔,心底泛起一阵苦涩的温暖。
      Vermouth表情一沉,飞快举枪偷袭。不等她扣动扳机,秀一便抢先一步开了枪。
      子弹在空中留下一道银色轨迹,将她击倒在地。
      “也好…让她吃点苦头。”我抿唇一笑。从她的动作很容易能看出来,她穿了防弹衣。这一枪也许只能打断她几根肋骨,更方便我们控制她。
      “你看,散弹划伤她的脸,果然,这是她的本来面目。”秀一低声说道。
      只是片刻的功夫,Vermouth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躲过我的几发子弹,飞奔到车边,同时用枪挟持了倒在地上的兰。
      “兰!”我失声惊呼。
      她莞尔一笑,发动了车:“放心,我一离开你们的视线就放了她。”
      碍于她手里的人质,我们只对她开了几枪,没有再追击。新出医生那辆车,被她击中油箱,在空地上绽开一片绚丽的火焰。
      “这种状态…都能通过后视镜击中油箱…真能干…”
      秀一看着眼前冲天的火焰,低声道。
      “都被她逃了…有什么好赞叹的…”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们的努力似乎总是功亏一篑。
      “你自己的车钥匙应该拔掉的吧?”他斜睨了我一眼,语气却没有半分责备。
      “啊…对不起。”我抓住他伸过来的手,慢慢站起来。
      “不过收获的话,还有那个女人的同伙在那里……”他抬起头,望着Calvados的方向。突然,那里传来一声枪响,火光闪过,秀一顿时愣住了。
      “…怎么还有枪?”他喃喃道。
      “难道是自杀?”我微微皱眉,这下子FBI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远处,一阵悠长的警笛声传来。是日本警察。
      短暂的对视后,秀一移开了目光。
      “那么,随后就交给你了。你知道该怎么做的。”他顿了顿,微侧过脸,注视着迷蒙的夜幕,“结果还是没有分出胜负…而且,我不能见那个叫做哀的女孩。”
      我强撑着站起来,汗水早已随着夜风消逝,留下一片凉凉的痕迹。
      不能见的,是灰原哀,还是宫野志保?
      “好。”
      我轻声应道,望着他快步远去,直到那抹黑色身影融入夜色中,再也无从寻觅。
      他的出现,从来都像迷离的幻象般,难以琢磨。只有仍在飞快跳动的脉搏告诉我,他的确存在过,就在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轻易地救了我的命。
      远处,霓虹灯像浓郁的颜料,模糊了水与天的界限,彩虹大桥静静地伫立在海面,夜景被涂抹成一幅巨大的油画。
      我沉默地坐在那里,仿佛成为黑暗的一部分,直到闪烁的警灯靠近,将我从幻境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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