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急中生智的反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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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政社的学长都是魂淡啊啊啊！！”
在纯子大灰狼调戏过炎真小白羊之后（佳楠语），我终于尝到了自食其果的苦头。
原剧的男二号是位成天游手好闲的富二代男爵，跟骑士作对并因示爱不成便对公主爱丽丝下毒手，最后被骑士斩杀并带着爱丽丝陛下逃婚亡命天涯。我本着牺牲精神同意顶替松田出任反派角色，却不料在临近上台的功夫被告知：
“纯子酱，你的贵族戏服被家政社的人当破布剪去做花边材料了，你说怎么办啊？”
我抱着胳膊冷飕飕地坐在更衣室里打寒战，佳楠却把头伸进帘子里一脸“啊呀呀你真可怜”的表情，我当即就想捡起手边的佩剑朝她扔过去。这消息于我是晴天霹雳，于她——
“不过不用担心哦亲，戏剧社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在衣柜里找到压箱底的戏服呢！你看，是不是很符合中世纪的着装品位？”
佳楠开心地把一件礼服扔到我怀里，不等我发出任何抗议便蹿得无影无踪。身为社长对戏剧社活动室边边角角一清二楚的我已预料到她翻到的是哪件戏服，然而当我把衣服展开时，我依旧有血喷三尺的念头。
你、你说它时尚吧，我想这种衣服在十六世纪的时候的确算得上时尚。你说它绚丽吧，我想也没有哪件戏服能盖得过它的风采。你见过一件礼服，以传说中最没有清新感的橄榄绿为基调色，并配以艳丽的大红色大檐帽，粉红色的蕾丝花边，白色里泛着肉黄色的紧身裤，深棕色的领口花边，帽子上插的不是普通的白羽毛，而是色彩混沌的五彩孔雀毛吗？
……最可笑的是腰间的箭袋竟然还挂着条獾的尾巴饰品，穿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上野牌花瓶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台上乱蹦跶。
我把头埋在充满樟脑丸味道的戏服里，一时间连死的心都有了。
“纯子。”炎真在幕帘外叫我：“准备好了吗？”
“没~有~”我气若游丝地说。
“那要快一点啊，我们的节目马上就到了。”
我都快哭出来了：“我不想上台……”
“没关系啦。”炎真的口气同样没底：“有我垫底呢……”
我听闻这话立刻跳起来，抱着衣服蹿到声源处“哗”的一下拉开帘子。
“纯子，你换好衣——哇啊啊啊啊！！！”炎真快速背过身去大叫：“纯、纯子！你的衣、衣服！”
“衣服，我的衣服怎么啦？”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胸无大物之外没什么别的特点啊，那戏服确实奇葩不过效果不至于炎真看见谁裸奔了似的吧。“怎么啦，我脸上沾什么了？”我边摸着脸边试图把炎真拽过来。
“衣服衣服！”炎真打死都不回头看我：“把衣服穿上啊！”
“我穿衣服了呀！”我继续低头：这只是件吊带衫，夏天街上也有很多爱美的姐姐穿啊，你不能因为我完全没有身材就如此惊讶吧！身为一个女性我也是有尊严的啊！
“炎真你……”当我下定决心即使我身上看不到曲线也得强迫对方直视我的时候，炎真干脆甩开我的手一溜烟消失在了门外。
我瞪着那小子加速度奔跑留下的残影，又看了看怀里真正意义上的破布。咬了咬牙，钻回了更衣间。
戏剧社汇演节目开始前两分钟，我捂着脸跑进了学校礼堂的后台。安藤前辈正跟炎真、美惠和佳楠交待着什么，我站在几米外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证明自己的存在，安藤前辈先回过头来：“嗨，我们的社长来了。小纯子，你这身……”他咳嗽了一下，以免自己大笑出来：“可真是夺目啊！”
“是啊，一定夺目。”我僵硬地说。
美惠捂着嘴撇过头，佳楠憋笑到涨红了脸，炎真呆呆地扫视我上下，吐出一个词：“惊艳。”
“废——话——”我的声线都在颤抖：“过了今天上野纯子会成为至门中百年不衰的笑谈！而这场演出，”
“这场演出会成为至门中载入校史的绝佳演艺范例。”安藤前辈肯定地说：“无需紧张焦虑，照你们演的准没错。”
就在我准备反抗时，汇演的主持人拿着麦克风大声宣布道：“现在请大家欣赏至门中戏剧社带来的话剧表演，《西欧贵族一日大事记》。”
“你们真把这傻乎乎的名字报上去啦？！”我尖叫道，却被佳楠一把推走：“走啦，让他们好好看看！”
“戏剧社！”佳楠大喊一声，左手抓住美惠右手揪住我，她那不改爱玩本性的大哥笑哈哈搂住炎真凑了过来。我们五人围成了一个圈子，我倒吸一口冷气预料到这是一个怎样中二的战前动员，想抽身逃走却被佳楠抓得死死的，佳楠满脸好像她跟这犯了天命的社团无关的兴奋：“身为这社团副社长的我在此激励各位，”她向圆圈的中心伸出一只手来：“此役危机我社存亡安危，务必全员得胜凯旋！不成功便杀身成仁！！”
“……你要切腹你自己去切我还想多活几年啊！”
美惠紧接其后，我嘟囔着伸出右手盖在她的手背上，接着我们三人虎视眈眈的视线统一落在炎真身上。
炎真尴尬地看着面前三个没节操的少女：“一定要这么干吗？”
“来嘛来嘛别害羞嘛！”安藤前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戏剧社的传统保留节目哟！~”
社团成立才十年哪来的历史让你传统啊！我对看似稳重实则跟佳楠如出一辙的安藤前辈无法报以长辈的期望，只好朝炎真说：“只是一个增加凝聚力的仪式而已，就像是吞芥末刺身一样咬咬牙就结束了。”
“没有那么痛苦吧喂！”佳楠说。
炎真缓慢伸出手盖上来，安藤学长最后一个伸过手来。
“戏剧社——加油！！！”
我就是抱着“大不了临死之前我也要拉你们垫背”的壮烈心情，拖着一条狐狸尾巴走上的舞台。
一道白光打了下来，我的大脑呈现一片空白。
来吧来吧，同归于尽吧，我默默念叨着，抽出腰间的利剑，指向炎真的鼻尖：“你这可笑的懦夫，我没想到你竟敢接受我的挑战。”
——事实上第一句说出口，底下就已经传来爆笑声。没关系，没关系，我安慰我自己，两周前第一次彩排是以全社人员笑到满地打滚肚子痛结束的，能把观众逗笑也算本事的一种。
我摆出尽可能的痞气阴阳怪气道：“不过区区一个骑士候，也想染指我可爱的心上人。我是不会把爱丽丝让给你这个小白脸的！受死吧！”
按照剧本，现在炎真扮演的骑士先生应该也同时拔出剑来，表示他对“我”这种好吃懒做专门抢占民女的恶霸的深恶痛绝，以及对爱丽丝公主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深爱，然后同时拔出他的剑，做击剑准备。
对了，美惠的剧本是神奇的倒叙，谁来给台下大眼瞪小眼的观众们科普一下？
我等着炎真摆一个潇洒的拔剑动作，好让他们看看我花了几天给炎真矫正的帅气姿势。接下来应该是我揍他，然后等治愈系公主爱丽丝闪亮登场，但问题是……
喂喂，哥们你做什么啊！！你突然朝我半跪下来是要做什么！求婚啊？！！
我慌忙向藏在后台的安藤前辈打眼色求救，他竟然朝我伸出大拇指，口型是“Good Job”。
Gj？有人现在跪下来向我做求婚姿势这也算Good Job？我回头看向跪在我面前的炎真，他竟然开始念台词，但是，诶，这段我在哪里听过来着？
“厄里斯殿下，求您放过我的爱丽丝。”
“……”我沉默几秒，电光火石间明白这整的是哪一出了。安藤家没一个好东西，我耳濡目染竟然也摸到他们的思维模式了，这到底是进化还是退化。我几乎不用演都能摆出奸诈小人的面目：“放过，哼，别开玩笑了！她将是我无数藏品中最珍贵的一座！凭尔等一介凡人，”我边编词边用西洋剑在炎真身上比划了两下：“也想杵逆神的旨意吗？小心我把你变成一座石雕，让你再也碰不到爱丽丝！”
炎真伸手扶住我微微颤抖的剑刃，我想他内心深处一定跟我一样高度崩溃，但他竟然还能一本正经维持着大义凛然的表情念台词：“我并非想杵逆您的旨意，论武力您是能带来灾害患难的不和之神，论威望您是诞生在福音下的神的姐妹。但——”他指了指头顶虚空：“所有的神明都在奥林匹斯山上俯视人间发生的一切，谁对爱丽丝的爱更深，谁面对死亡更加坚决不移，难道神们辨认不出来吗？”
“如果我爱她，她也爱我，你怎么能在我眼前夺走我的爱人？！如果您坚持要动用神明的私权，我会竭尽我所能乞求诸神之王宙斯主持公道！她更适合我，我能给我的爱丽丝幸福！”
后台的安藤前辈都跳起来跟佳楠击掌庆贺了，你说我能指望这对丧失的兄妹把炎真教成什么样？或者说能最快领悟他们阴谋的我和炎真二人才是真正的近墨者黑。而台下观众大多被这奇葩的剧情和太过于投入的演员吸引住了，个个住了嘴乖乖看打扮得人模人样的炎真跪在我面前诉说他有多爱清水美惠。
事实上，那个被我们抛到脑后的原剧本是这么写的：
富二代：爱丽丝将是我诸多妻妾里最美丽的一位！你这身份卑贱又武力不足的下等骑士有什么资格违逆命运之神的安排？快滚吧，不然我就割断你的舌头让你石雕般不能说话！
骑士：你这个无恶不作的恶棍，你简直是能带来灾难患难的不和之神厄里斯！等着吧，诸神在奥林匹斯山上看着人间发生的这一切呢！我们深爱对方，维纳斯都不会让我们分开！
好吧，现在富二代化身不和之神厄里斯再世，那骑士呢？难不成是帕里斯化身？
“笑话！”我猛地举剑做斩击准备：“你这个光在嘴上下功夫的武夫！竟敢以人类之躯违抗神的旨意！死吧——！”
就在我举剑一刀就要往炎真身上刺的时候，全场响起一声怒喝：“住手！！”
我自认为干净利落的突刺停在半空中，机器迟钝运转般向声源处望去，在台下巡逻班级纪律的风机委员长铃木·爱迪尔海德正对我怒目而视：“快住手！”
咦——？
全场就像消音一样鸦雀无声，我和炎真原地风化成了两蹲石像，正当我俩左右茫然四顾不知如何接话时，安藤前辈，对，安藤前辈披着一身漆黑的披风大步迈上台来，脚下生风般直冲因自己失言而尴尬不已的铃木前辈而去。
我有一种安藤前辈会跟炎真一样跪在比他矮一头的铃木学姐面前求婚的预感，不然他插在上衣口袋的那束玫瑰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但是接下来安藤前辈脱出口的话像枚原子弹般炸响在礼堂中央。他说——
“你说的没错，赫拉，身为掌管诸神的我们，不能放任她搅乱人间的姻缘！”
“没错！宙斯说得对！”佳楠蹦蹦跳跳跑上台来，将炎真提起来扶好，一副苦大仇深的憎恨面对我：“厄里斯，我们不会放任你胡来的！让我正义女神雅典娜来替你裁决公道吧！！”
裁决你妹啊，凭什么便宜都被你们捡了，难道我是心甘情愿当反派的吗！
不等我头上冒井字，穿着一身长袖舞蹈服的美惠袅袅登台，我看见她脸色比发烧还红，但她的敬业态度超乎我的想像，因为此刻这个一向很好捏的软妹双手捧心，隔空对铃木学姐饱含深情地喊道：“赫拉陛下！我请求婚姻女神为我裁决！我爱他，我的帕里斯，我不能跟他分开，我的生命都是他的！”
你爱他你就亲上去啊——我看着因为温度过高头上扑哧扑哧冒蒸汽的炎真内心一阵暗爽，这么浑然天成的演出情境再不说点什么也太暴殄天物了，绝不能被自己的部下当作反派群起而攻之，反击，纯子，快反击！
于是我果断上前拉过炎真作凶狠状，脑内一串台词飞也似的闪过：“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帕里斯？”
“……哈？”炎真只剩下条件反射了。
“难道你看不出我是为你好吗？”我死死地盯着炎真，一手指向美惠：“她！你那倾国倾城的爱丽丝公主陛下！”我说谎都不带脸红地咄咄逼人道：“为什么她美貌动人？为什么她能引得诸神离开奥林匹斯前来主持公理？我亲爱的骑士候啊，你难道没有考虑过吗？”
炎真眨了眨懵懂的眼睛：“不知道啊。”
“因为她是维纳斯下凡转世！”我大言不惭道：“她为了摆脱无趣的生活下山前来，不过是为了戏弄你罢了！你不知道维纳斯她有老公吗？你想被丘比特用箭射死吗？！”
——霎那间全场死寂。
安藤前辈不慌不忙地清了清嗓子，尽管他额上已有汗珠：“身为不和之神，厄里斯，你有如此苦心阻拦维纳斯下界，真是可歌可泣啊！——你说是吧，赫拉？”他向铃木学姐挤了挤眼睛，后者凝神思虑半晌，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是，我不是为了这个。”我大手一挥，一不做二不休朝咋舌的安藤前辈说：“宙斯阁下，您能看出爱丽丝公主是维纳斯的化身，难道你看不出帕里斯是出自何处吗？”
“出自《三个女神和金苹果》里的牧羊少年啊。”不明就里的炎真抢白道。
“错了，你现在也不明白吗，帕里斯？”我努力憋笑，依旧无比严肃外加深情地看向炎真：
“你是我的金苹果啊。”
“……个鬼，”佳楠忍不住吐槽：“厄里斯，你家花园后面的金苹果树难道果实成精了吗？”
“不愧是智慧女神雅典娜！”我朝佳楠伸出大拇指，转而用唱歌般的声调道：“我精心培养的金苹果，难道只因为我不小心把它丢失在下界，就让维纳斯捡了便宜吗？整个春夏秋冬我都在守护它啊！宙斯啊，诸神呐，你们难道不理解我对他的爱嘛？”
佳楠险些吐血：“你是男人诶！”
我转了转眼珠，破廉耻秀下限道：“爱情不分性别！！”
美惠惊得整个动作僵固在原地。全场安静了几秒，场内忽然爆发出无数腐女的尖叫和掌声：“干得漂亮，纯子！”“说得好，棒呆了戏剧社！”“上野学姐加油！”“厄里斯，帕里斯，在一起在一起！！”
全场暴动般的呼叫里，佳楠和美惠面面相觑，铃木学姐反倒推到一边放手不管，安藤前辈见大势已去，顺水推舟摘下道具玫瑰花抛给炎真：“欢迎你回到奥林匹斯山，金苹果先生！”
炎真准确接住玫瑰花，不知为何我突然背后出了一身冷汗，等等，等等，虽说这种反压计划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没错——等等哥们你别真的跪下来啊！！我错了我不该调戏正太我性取向很正常的你饶了我吧！我真不想出柜啊啊！！！
抓狂的间隙，我好像忘了从三次元角度我确实是个女性，而炎真确实是个男的。
……所以这叫什么啊，戏里同性恋戏外BG恋吗？
我接过半跪的炎真笑着递给我的玫瑰花，暗自嘲笑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坑。
人家才不是腐女，我喜欢男人啊！！
在雷鸣般的掌声里，幕布缓缓落下，戏剧社的四人组转身朝观众鞠躬致敬，我手上还攥着那束塑料制的玫瑰，炎真手上的西洋剑还没收回剑鞘里。下场后依然能听到台下观众的尖叫和爆笑，我们四人却全都没心没肺地在后台里闹成一团。
嘛，反正结局也不错。虽然……
我揪住炎真耳朵凶神恶煞：“到底是谁教你朝我下跪的，你知不知道那样很像求婚啊！！”
炎真一个劲乱扑腾：“我错了纯子！！社长别，救命啊！！”
“活该。”佳楠说，“说好的点睛之笔都没演，整场戏大打折扣，让纯子好好调/教你。”
“点睛之笔？”我松开手问佳楠：“你和你哥还有损招没用？”
佳楠边退向门口边说：“就是到全剧最后，骑士一定要给自己的爱人的那个嘛，”美惠悄悄拽住炎真往出口拖，佳楠暧昧地笑了笑：“以表爱情的——Kiss啊。”
我举起剑，毫不留情地追杀四处乱窜的三人：“都给我站住，你们这帮没良心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急中生智的反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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