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Vol.[陽光]若是有情便是緣 ...
-
>>>1。
紫色的伞宛如雨天之下盛开的紫霞花，水滴沿着伞骨滴落了下来，与少女并肩而走的少年余光扫到些许因冷意而有些打着寒颤的少女的肩膀，下意识的往少女的方向靠了靠，避免伞上的雨滴再滴落到少女的身上。
“啊，我家就在这里。”多轨凑在一家普通的房子门槛前站立，微笑的笑容中透露出些许的感谢，“谢谢夏目君把我送回来。”
“不客气。”夏目贵志同样回以笑容，“那我送到这里就先回去了。”
“嗯，再见。”多轨凑朝着夏目贵志转身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道别。
一直在背后默默的跟着多轨凑的祐希从墙上一跃而下，跳到多轨凑的面前，金银的异瞳双眸带着些许促狭的看着多轨凑消瘦的脸庞，调侃的道：“因为男生送你回来所以陷入情网了？”
多轨凑没有理睬祐希的调侃，反而怔怔的看着夏目贵志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失神的吐出了一句话：“祐希……我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什么？”
多轨凑下唇一咬，转身又冲入雨雾之中，任凭大雨在自己的脸上流淌，方向仍然是青木拓人的家。
或许她知道为什么那只女妖会像那样缠着只是个单纯而普通的人类青木拓人了。
如果说两人的相遇便是开始的话，那么一切事情都是由最开始青木拓人的一句话开始的。
多轨凑不顾一切的向前跑着，偶尔撞到人只是匆匆忙忙的留下一句‘对不起！’就继续的向前跑去，雨水流淌在她的脸上，睫羽上挂满了露珠。
「那天还是像现在一样下着磅礴的大雨。」陷入回忆中的青木拓人眼中满是深情，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然后我遇到了她。」
脚下的积水因奔跑而溅起和小腿一般的高度，身上的衣服早已不知道湿成了什么样子，只是湿漉漉的黏在了身上。
「其实那也只不过是一面之缘，过后我上学的日子就能经常遇见她。」青木拓人消瘦的背部倚偎在连接庭院的那扇纸门上，面朝那下个不停的雨，脸上充满了温柔的神色，「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个学校的人，只是每天上学放学总是能遇见她然后她陪我走到家门口。」
说着青木拓人轻笑了起来。
在湿湿的地板上，多轨凑险些滑到，但下意识往墙壁一扶，又跌跌撞撞的勉强着自己的身体的平衡，然后继续往青木拓人的家跑去。
「可是就是从见到她的那天起，天上总是有下不完的雨，我的身体也从那天起开始越来越不好。」青木拓人说着，伴着几声揪心的咳嗽，他白皙的手腕已经消瘦了整整一圈，完全没有一个健康的男生应该有的体格，只是他看着那场雨，仿佛看见他们相遇的那个场景，「爷爷说，那是会害我的妖怪，就开始禁止我和她见面，加上我身体不好干脆被爷爷关在了房间里。」
「只是那个女孩还是会不时的从这个门进来，然后啜泣的向我道歉。」青木拓人的话还在继续，「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啊……」
“等一下！小凑你到底想到什么跑得这么急！”祐希一路跟在多轨凑的身后，大声的询问着头也不回的多轨凑。
“我知道那只妖怪到底是什么了！”多轨凑啧了一下嘴，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开心，呢喃道，“该死的青木拓人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不是能成为个不惜用生命也要偏袒那只妖怪的理由。」多轨凑想都不想就直接否定道，语气中含有威逼的成分想要让青木拓人将其中的话说清楚，「只要你肯说她是什么妖怪，或者她的真名，你就有救。」
青木拓人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或许吧，理由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啊……」
多轨凑‘刷’的一声拉开了纸门，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喘着气，身上衣服滴出的水打湿了一地的木头地板，毫不意外的看见拥有着如水一般颜色的长发女妖出现在青木拓人的身边。女妖一见是多轨凑这个阴阳师，直立起身延展的手指间凝聚起了一团透澈的水球，蓄势待发的就要朝多轨凑袭去，见状的多轨凑也将手伸入口袋要拿出咒符来防御。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场面，坐在床单上的青木拓人轻轻的抬起了手，扯住了女妖白色和服的裙摆，女妖对上青木拓人的视线，青木拓人闭上双眸摇了摇头，女妖似乎内心挣扎了一下，但还是乖乖的将水球收了回去。
“日安青木君。”多轨凑还是用着一成不变的笑容看着青木拓人，这是那笑容却没有真正笑进眼睛里，琥珀色的瞳孔满是平静，“我想你欠我一个说法。”
青木拓人转向多轨凑，“我希望你能放过她。”
“嗯？放过她？”多轨凑笑眯眯的抬步走向女妖，女妖见势往后退了几步，“这种说法太过于冷淡了吧，我从来没有说我要杀了她你说对吧青木君？”
青木君叹了一口气道：“难道爷爷把你请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吗？”
“一开始是这样没错，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多轨凑直径的走到了女妖的面前，琥珀色的双眸带着某种魄力直视着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天你们相遇的时候你没有伞，但是凑巧青木君从那条路路过，看到为难的你问你是否要他送你回家，从此以后你就一直缠着青木君不肯离开……我说得对吧雨女。”
当多轨凑将她的名字吐出的时候，雨女的瞳孔猛的收缩，像是在惊讶多轨凑究竟是如何知道的她的姓名，多轨凑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反应继续道：“在我们人类中都流传着一个传说，如果雨天有一个女子在雨天在等着什么的时候，只要有一个男子向她微笑并示意与她共用一把伞的话，她就会永远的跟着他。”
说着多轨凑有意的将视线扫过青木拓人，见他只是笑着没有出声，当做是无声的默认，便又继续道：“只是那个男子之后就会一直生活在潮湿的环境中，因为普通人难以抵挡如此重的湿气，所以不久之后就会死去——这些我想你是知道的吧。”
“……我不能离开他。”雨女沉默了半天终于出声，意外的是像普通少女是清浅音线。然而相同的她的长相也是和正常的少女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的话甚至连多轨凑都会误认她为正常的人类。此刻她的眼眶里似乎有泪水在打转，仿佛一碰就会掉落，“几百年来只有他一个人笑着说要送我回家……这种从孤独里解脱出来的感觉你不懂……”
“嗯，我不懂。”多轨凑以平静的语气接过话，“你是在用着别人的代价来爱人，这种事情我一点也不想懂。”
“我……”雨女像是被多轨凑戳到了痛楚，张了张口想要说的话也生生的卡在喉咙里怎么也没有倒出，沉默了半响雨女抬起了头，有些眷恋的看着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的青木拓人，“所以我决定去把我的名字要回来……这样……我就可以彻底的离开他了。”
“拿回名字？——你是说夏目君的友人帐？”
2。<<<
夏目贵志摊开手中破旧的友人帐，轻轻的闭上双眸低语的碎念着：“护我之人，显其名。”
不断翻动着的友人帐再一次在其中的某一张上停下，夏目贵志将那一页的纸撕下用双唇抿着，双手在胸前一合，重新睁开了眼拂了一口气，被写在白纸上的黑字从上面脱离进入雨女的眉心之中，“我现在就把名字还给你。”
一瞬间，和青木拓人躲在后面偷看的多轨凑的脑袋里一瞬间好像闯进了什么。
阴沉沉的天空就恍若被泼浇了一盆墨水，三两滴的雨滴从天空滴落，随即趋势越来越大，最终变为了倾盆大雨，毫无预兆的大雨让街上的人纷纷加快了脚步走回家。然而一个有着水蓝色长发的少女却站立在街角，似乎对这场大雨一点也不意外，只是静静的在那里站立着。
「哟。」突然一个爽朗的声音在水蓝色长发的少女面前响起，少女抬头，一个阳光般的笑容挤进了少女湛蓝色的瞳孔里，「我的名字是夏目玲子，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类，没有回话，但夏目玲子见少女如此冷淡的态度有些为难的用食指挠了挠脸，但很快又被下一个笑容所取代，「不肯告诉我吗……这样吧，你跟我玩一个游戏，如果我赢了的话你就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如果你赢了的话我就答应你帮你做一件事情。」
「……帮我……做一件事情？」少女听到了这句话之后终于有了反应，看着夏目玲子的瞳孔中突然闪着希翼的光芒。
「嗯，任何一件事！」夏目玲子咧开嘴的笑容带有些许诱惑的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跟我来玩一局？」
「我……和你玩。」
「剪刀石头……布！哈哈又是我赢了！」夏目玲子爽朗的声音响起，雀跃的站起了身。
少女依旧蹲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站起身的夏目玲子有些失望，「诶——怎么又是玲子赢了——」
「啧啧，我猜拳的功底可是数一数二的哟，想赢我可没有那么容易。」夏目玲子得意的晃着手指，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和笔递给了少女，「愿赌服输，来把你的名字写下来吧。」
少女听话的拿起夏目玲子给她的笔在纸上留下了娟秀的字体，夏目玲子凑过去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道：「你原来叫雨女啊——」
雨女看着夏目玲子，然后点了点头。
「嗯……你原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雨女……」夏目玲子看着这个名字，食指和拇指扣着下颔深思着，「那你真的是在等命运中的男子给你撑伞？」
雨女迟疑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又轻轻的点了点头。
「啊哈哈你可真是可爱的妖怪。」夏目玲子笑得爽朗，右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真可惜我不是男的，而且我现在也没带伞。」
雨女摇了摇头，「我想……不会有人类会愿意给一个妖怪……合撑一把伞的吧……」
「没有的事，雨女明明是这么可爱的说。」夏目玲子温柔的笑颜周遭的人也不由得舒服，轻柔的用手抚摸着雨女的头顶，温暖的触感从发梢上传递过来，「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人，然后像我一样的过来跟你搭话。」
「……真的吗？」
「嗯！对自己有自信一点，雨女可是在人类的说法里是雨神的存在呢——」
……那些……全部都是雨女最初的记忆。
当所有的回忆像流水般一晃而过之后，雨女的身体不知为何开始散发出金色如同星点一般的光芒，那些光芒开始渐渐的分解，逐渐飘向天际。
雨女望着多轨凑和青木拓人的方向眸子里满是深情，张了张口，却没有出声，可是那张口型却清晰的向青木拓人传达了一个信息——
“——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喜欢你的机会。”
那在雨天中闪烁的点点光芒恍若晴天之中的小太阳，给昏暗的城市带来了微弱却耀眼的光芒，雨女那缓缓上扬的笑颜充满了光亮，她笑着，却是满心的幸福。
“永别了，拓人。”
话音刚落，雨女的身体就消失在了那点点的星光之中，闪耀得宛如黑夜中飞舞的萤火虫，然后再也寻不到踪迹。
“她走了呢，青木君。”
“嗯，我知道。”
“可是她看上去很幸福，没有遗憾，青木君。”
“嗯，我看到了……我看得……非常清楚。”
多轨凑看不见青木拓人的表情，只是那晦涩不清的嘴角轻轻的颤抖着，那个时候雨女说她要走的时候青木拓人只是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劝留，他只是那样用着那无限的惋惜的眼神看着，看着她用着最漂亮的表情向他告别。
“……多轨……凑……”青木拓人压抑着自己不断颤抖的嘴唇喊了一声多轨凑，“可以……借我抱一下吗……”
“诶？”还没等多轨凑反应过来，青木拓人就已经靠近了她，一把搂住了多轨凑，充满草药的味道充斥着鼻腔，青木拓人将脸深深的埋在了多轨凑的肩膀上。看着青木拓人因雨女的消失不见而无助，多轨凑也没有将他推开，而是揉着青木拓人有些长的墨绿色碎发，淡淡的笑道，“遇见，就是一种缘分，你们相遇了，那就是你们的缘。”
“唔嗯。”青木拓人应了一声，不知是因为他埋在多轨凑肩膀上的原因，还是因为现在情绪的原因他的声音感觉闷闷的，但不难听出他微微颤抖的音线。
“晴天娃娃……你还要吗？”
“要。”
“啊，做那个太麻烦了干脆每年新年的时候再送你好了。”
“……我的雨伞……你要吗？”
“照你这样的性格，万一下一次和你一起合撑伞的女生也是雨女的话怎么办？”多轨凑揉着青木拓人的头发抱怨的用力扯了扯，“如果下一次你再遇见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罐盐，你把盐撒在她身上她就会离开了哟。”
“……你自己留着用吧。”
“再者说……现在已经放晴了。”多轨凑望向远处的天空，乌云慢慢的消散，夕阳橙红色的余晖从渐渐露出的缝隙中倾泻而下，青草上还未滴落的露珠反射着太阳的光芒，映照着这个被放大的世界，晴光微露，蔚蓝的天空又重新见了光。多轨凑看着那墨绿的脑袋不由得呢喃道，“什么嘛说是像极了我来着……明明像得是那个叫做夏目玲子的女孩才对吧。”
妖怪也有妖怪的想法。
没有什么人或妖怪做什么事情会忘记自己的初衷究竟是为了什么。
正是因为有了契机，然后衍生出理由，正是因为想做什么，所以才做了什么，一事对一物，不是不需要什么理由，而是单纯的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理由。
像这样人类的生活里偶尔误闯进的妖怪、因迁移而偶然路过的妖怪，那些都是旅途中的过客，在这片土地上留下自己的足迹，然后带着这里的泥土走向下一个驿站，一面之缘之后转身便再也不见，所谓人与妖怪的缘分和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都一样，走过就是路人，只是或深或浅的脚印往远处延伸，最后谁也没有走进谁的生活。
只是这时候多轨凑清楚地知道了，那个名为雨女的妖怪确确实实的走进了青木拓人的生活里——
「我说你。」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眼前的光景被投下的阴影所覆盖，少女抬起头循声看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的面前，少年干净清爽的笑容仿佛驱走了天际的阴霾，柔和的弧度在他秀美的脸庞上出现，「没有伞吗？那这样的话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那一刻，少女那双仿佛比湖泊深处还要澄澈的湛蓝色的瞳孔里，进了阳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Vol.[陽光]若是有情便是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