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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人群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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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月里,风扬每次来竹林送烧饼时都能听到屋内压抑的呻吟声,虽心下矛盾不已,却也不敢真进了屋去,只得停留片刻,再怏怏离去,所以他并不知每次自己走时都会有一双矛盾的眼神盯着自己直至背影消失,不过唯一让风扬觉得欣慰的便是每次院前放烧饼的地方都会被包烧饼的布巾取代,说也正说明了玉临是有吃掉那些烧饼的吧?想到这里,风扬便又不禁扬起了爽朗的笑意,心中也恢复了些找寻到解药的信心。
只是这一日,小杨庄里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里里外外都热闹了一圈,风扬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却没有太大兴致,只是在来到竹林却发现玉临不在时,心底才徒然升起一丝不安。
随手放下热腾腾的烧饼,风扬直接疾奔了回去,不顾被旁人发现的危险,挤进了围观的人群,只见玉临一袭白衣正立在人群正中,而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竟是——
“爹爹——”风扬一声惊呼,方要奔去,却被人生生拉住,怎么也挣不开。
“阿扬,你果真是在这里。”中年男子目光一凛,接着转向玉临。
“爹爹,您怎会来这里?您不是说归隐山林,再不过问世事了吗?”风扬心下疑惑,又把目光对准玉临,“玉临,是你叫我爹来的吗?你身上的毒怎样了?”
玉临双眉紧锁,似不敢迎上风扬火热的眸光。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臭小子,整日就知道给老子惹是生非,现今怕是又被骗了吧?”这中年男子便是前任武林盟主,唤作风晔,此时风晔正苦涩轻笑,看向风扬的目光更是有悲有喜。
“爹爹,这是玉临,我虽不知他是何门派子弟,却也是中了莫殇紫之人,爹爹既是来了,就连带着救他出去罢,”风扬一手还被人拉着,却也不甚在意,只道那人是觉得这场面太过混乱,怕自己出了状况,便含笑解释道,“我说小兄弟你就放开我罢,那是我爹爹,他是不会伤我的。”
然那人的手,却仍未松开。
“我说风盟主您这公子怕也是太过单纯了吧?竟是连是非状况都未理清呢。”人群中有人一声轻笑,极是轻蔑。
“是呀,还不是老朽把他给惯坏了,”风晔淡淡一笑,也不计较,只一手指向玉临,“阿扬,你可知这位公子是谁?”
“这是玉临啊,爹爹定然不识得此人吧?他是孩儿来到小杨庄之后遇到的人,玉临,这是我爹爹——”风扬笑着去看玉临,却发现对方的面色竟是愈发苍白了,“玉临你这是怎的?是毒性又发作了吗?”
“阿扬,小杨庄阁主名为萧敛,字如之,江湖人称玉临公子。”风晔一声轻叹,道出事实。
“玉临——这肯定是巧合呀,他就是叫做玉临呀,玉临,你告诉爹爹你不是什么小杨庄阁主,你不是也中毒了吗?你也是被小杨庄暗算过的人吧?”风扬一愣,仍是不信。
“风扬,本阁确是唤作萧敛。”玉临近乎绝望的目光幽幽传来,让风扬愈发迷惑了。
“阿扬,快过来罢。”风晔挥了挥手,目光中也多了份沉重严肃。
“爹爹,您是为何到了这里?”风扬张了张口,只生硬地吐出这句话来。
“自是为了你,不然你以为老子为何放着好好的逍遥日子不过,偏跑来小杨庄散步?”风晔扬眉,虽是面色恬淡,却仍藏不住满身霸气,毕竟是做过武林盟主的人。
“爹爹——”风扬想向前迈步,却察觉到那人仍拉着自己,不禁皱起了眉,“你放手!”
“属下不敢,只是这场面混乱,公子还是莫要——”那人估计也是小杨庄的人,话还没说完,便被风扬一记手刀挥开了,刚要追来,却见得玉临摆了摆手,只得退下。
“那这些前辈们又是为何来了此处?”环顾四周,这围观的人中大概有不少是来自武林各门派。
“萧阁主让洒家今日来此,说是要赠与莫殇紫的解药,洒家虽不全信,却也想来凑凑热闹。”一个光膀子的和尚倒是利索地道出了其间缘由。
“贫道也是为替掌门取解药而来。”另一人跟着附和。
“看来只有爹爹你出现的由头和旁人不同了,既然咱不要解药,那还是先走为妙,省得待会两方打起来,伤及了无辜。”风扬心下仍是震惊,却已强迫自己掩饰下来。
“阿扬你总是太过单纯,你觉得这般境况,咱们还能走出去吗?”风晔抬臂为风扬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眸中写尽小心翼翼,好似风扬便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爹爹武艺精湛,孩儿的轻功也是不浅,难道还愁逃不出这里?”风扬皱眉,似有不解。
“看咱父子俩只顾着说话,倒忘了这正主还在场呢。”风晔侧开身,复杂的双眸冷冷对上玉临,而风扬却再不愿多看那人一眼。
“风盟主爱子心切,萧某实在钦佩。”也不知可是身重剧毒的原因,玉临的面色一直苍白若雪。
“萧阁主有话不妨直说,今日请老朽前来,萧阁主不会只为了说这些客套话吧?”风晔虽是在笑,眸中却是冰冷。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想来风盟主不会忘记吧?”玉临勾唇冷笑,面若冰霜。
“你们有什么私仇只管私下里算去,我们可是来拿解药的。”有人等得不乐意了,只大吼了一声。
“想拿解药自是不难,只要——你们把风晔的人头取下来。”玉临的面上仍挂着笑意,声音却是愈发狠绝。
“你——”风扬气恼,咬牙切齿地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风盟主不是一向讲究武林正义的吗?今日萧某便要瞧瞧这武林到底是干净,还是肮脏,”不知为何,玉临的目光每每擦过风扬面上,却又急急转开,“风盟主兴许不知,风公子的身上不巧被萧某下了剧毒,若是今日不解,怕是再无来日了。”
“萧阁主这是逼着老朽束手就擒,任人宰割吗?”风晔眯起眼角,环顾四周,心下暗自计较。
“玉临,你怎能这般?”风扬终于忍不住大吼,实在不愿相信这便是自己相识多日的玉临。
“风公子,萧某再不济也是这小杨庄的阁主,风公子若不介怀,便是唤萧某一句‘阁主’,也是不为过。”玉临的目光却是紧盯着地面,心中也是浮现出撕裂般的苦楚。
“各位江湖好汉又是作何计较?”风晔虽口口声声说着道义,却也知这江湖并非那般简单。
“这——风盟主可莫要为难吾等才好。”先前开口的那道士沉吟呢喃,好似十分矛盾。
“风盟主是大义之人,自不会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吾等安危吧?”又有人跟着附和。
“可这般做是否稍显不仁不义?”人群中响起怯怯的辩驳声音,却是微乎其微。
“那又如何,我此行若是拿不到解药,只怕是连师门都回不得了。”另一人自然觉得不屑,出言反驳。
“阿扬,你且去那边候着。”风晔轻叹一口气,已知这一战在所难免,又或者自己将要不战而败。
“爹爹,今日若是败给了他们,孩儿可连讨解药的颜面都没了。”风扬笑着沉吟一声,退到一侧。
“如萧阁主所愿,在下只等着有人来取在下这颗头颅了。”风晔一掀长衫下摆,已是打算动手了。
“风盟主,得罪了。”众人纷纷作揖,只算尽了最后的道义礼数。
玉临冷眼旁观,也把心思暂时全放在了这场比试上。
正待众人兵刃相向,一旁却突然传来一声轻喝:“且慢!”
众人神色一凛,皆看向声音传来处。
“爹爹,孩儿突然又后悔了,想来纵是爹爹赢了,孩儿也不愿受了那人的解药,倒不如先行了断了此事,” 不知心中究竟在计较些什么,风扬的双眸竟是盈满了雾气,而此刻风扬的脖子上正驾着一把精巧的匕首,“不过孩儿动手之前,还有话要说,等爹爹回去了,就趁着年纪还不算老,找个婆娘过日子罢,您老是挂念着那个姓萧的又有何用?那人的儿子还不是总想着如何杀你为父报仇?爹爹,是孩儿不好,你苦心钻研了这么多年,马上就要成功了,孩儿却要亲手毁了这一切,对不起,对不起——”
“风扬——”
“阿扬——”
两处惊呼同时响起,那把匕首,却仍是划进了纤细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