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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谋杀快餐 ...

  •   “您可要救救我呀,我快被这个案子逼疯了!”
      “看看你,当个警察也这么狼狈。什么事天大地大呀?”
      “一条半人命,够大了吧?”
      “一条半?怎么算的?”
      “毒杀,一个已经挺了,另一个抢救中。”
      “一下子毒两个,有点意思。”
      “说得也是呀。如果只有一个中毒,我就按目标明确的杀人案查,偏毒倒两个。”
      “你怎么不怀疑是无差别杀人呢?”
      “无差别?如果随便下个毒,就能把所有可能中毒的人中,最让人讨厌的那个毒死,我也下毒试试看了。”
      “听起来涉案人员不少呀,乱!”
      “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个案子里一共有八个女人……差点没把我乱死。”
      “除了两个受害者,还有其他六个人?哪里女人这么扎堆呀?宿舍?”
      “您说对了。大学女生宿舍。”
      “一个屋八个人?”
      “不是,她们两个屋子的,因为一个班,往一块凑呗。”
      “别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行吗?说一段整点儿的。”
      “我想想,从哪儿开始说。对,先说电视。”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像任何一个学校配备的电视一样,个儿大,放在屋里特占地,样子难看得要死。打开一看,满打满算三个台,一个有声没影,一个有影没声,好容易最后一个‘有声有色’了,你定在这台甭干别的,看新闻去吧。”
      “您怎么知道的?”
      “我也上过大学呀。”
      “不过她们学校还好点,有一个校电视台,当然也状态不好,屏幕里经常是满天飞雪呀。她们平时也不开,除了星期四。每周的那天校电视台要放个艺术片,她们八个一起看,顺便改善伙食,来个聚餐。这算是一项固定的娱乐活动。”
      “这在外人看来,似乎是感情不错的表示。”
      “什么呀?大学的人际关系只能用‘错综复杂’来形容。而且她们大四了,好公司就那么几家,保研名额就那么几个,奖学金人人想要。还有的想利用最后的机会来段‘夕阳红’,四处出击找男朋友,这目标难免有交叉……在现实的利益面前,再坚固点的友情都不一定经得起考验,何况是脆弱的同住关系?一起看电影的规矩,是她们以前关系稍好的时候定下来的,现在作为习惯沿袭而已。”
      “这就是女人的可敬与可怕。男人大多藏不住心事,讨厌谁一目了然,恨透了还能拉出去打一架。可是,你见过女人拳脚相向吗?一群呆在一起的女生,你能从表面上看出谁和谁关系怎样吗?女人之间有了隔阂,通常不动声色,就是两个人的友情‘咯啦啦’裂开一条缝,以后又处得好了,这条缝就补上。如果再不行……就像这个案子了。”
      “是啊。案发那天,星期四。按照轮班,打发出两个人,去离学校两站地的快餐店采办食品。其他人呆在宿舍里,早早就把电视打开,一边干自己的事,一边等着电影开演。”
      “她们都在干什么?”
      “她们八个不是住两个宿舍吗?除了现场以外,还有另一个屋。有一个呆在那边,说等开始了叫她;现场嘛,里面的下铺睡着一个,她上面有一个看书的;靠外的上铺,趴着个写日记的;现在住院的那个,正在桌子边做作业;而死者的男朋友每天那个时候都会打电话给她,所以她正在情话绵绵。还有……我算算……已经八个了。”
      “然后呢?”
      “那两个买快餐的回来了,打开纸袋,鸡块、薯条、饮料、冰激凌,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所有人都过来吃呀。然后吃着吃着,就倒了两个。”
      “毒性检验呢?”
      “最让我怒的就是这个。没有,绝对没有,那屋子里我想到要检查的东西,统统没有。那个过程呀,折磨死我了。一次次有想法,一次次的失望。想听听我处处碰壁的悲惨经历吗?”
      “这个怎么能错过?我想想,你最先检查的,肯定是那些食物。”
      “是呀。它们都绝对安全可食用,而且那些东西,实在是不好下毒。”
      “站在凶手的立场,如果认准了要杀某个人,这些确实不是好道具。鸡块好几盒,大家随便拿;薯条也一样;各人喝的饮料倒可能不同,可是快餐店的饮料,上面都有个盖子,开个十字口插吸管。要想往里面放点什么必须开盖子,在吸管动手脚也不太容易……”
      “我开始还特别注意冰激凌呢,如果固定目标杀人,用它简直太合适了。她们吃的口味各不相同……”
      “哈哈!不对,不对呀,女生才不会那么下毒呢。”
      “这和性别有关?”
      “当然,你知道她们是怎么吃东西的吗?女生吃零食,就像男人敬酒一样。比如在宿舍里打开一包饼干,作为主人的,必须拿着转一圈,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让到了。如果人家不吃,反而觉得这人不给面子。吃的东西只要一进宿舍,就‘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了。而且就算她们口味不一样,就真的不一样到八个人吃八种?冰激凌这种东西,女生们都喜欢搭着买,一个人买一种,大家一起吃,好一下把所有口味都尝遍,所以在一个里面下毒不知道会毒死几个。说起来,这些食物好像都是用来杀群体的,而你好像不赞同无差别杀人。”
      “难道我应该想,凶手在某两根薯条或某两块鸡肉中下毒,正好被两个受害者吃光?这也太玄了吧。退一步说,真的是这样,什么时候下的毒呢?快餐是两个人去买的。在宿舍打开的时候,纸袋的摆放和折痕都非常整齐,根本不像有人动过。如果在吃的过程中下毒,那么多人看着呢,就算有电视的吸引力,也太冒险了。”
      “然后你一定想到,她们吃的东西需要手抓,所以是……”
      “所以是凶手让受害人去接触某种有毒的东西,先把手沾上毒。”
      “比如通常用拇指按的电视机按钮?”
      “我立刻去查……没有。后来又想,那个中毒较轻的,之前不是写过作业吗?如果是笔……当然,笔上也没有。门把手什么的,只要是平时摸的,我都看了,都没有。”
      “死者不是打过电话吗?”
      “我验了,还是没有。如果她通电话的时候,手上已经有毒,应该会沾在电话上吧?所以,我特别问了她挂电话之后,到吃东西之前,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没有。那六个目击者都说她放下电话就过来吃东西啦,中间没出什么事呀。”
      “你还问什么了?”
      “我把我的推测说出来,让她们努力回忆,吃东西中途,有没有谁命令受害人去做点什么,类似开电视这种事。结果这些小丫头嘲笑我,说住院的那个就算了,死的那个,谁支使得动她呀?比如宿舍里开个电视,通常是几个人坐在屋子里,你看我,我看你,太无聊了,一个说‘咱们看电视吧’。另一个附和‘也好,打开吧’。第三个赞同‘是啊,也不知有什么节目’。这种话击鼓传花一样走了一遍,大家还是都坐着谁也不动,直到心眼最软最肯吃亏的那个去按按钮。而死者,据她们形容,就是把椅子坐烂了也绝不动窝的那种。”
      “要毒死她,还真不容易。”
      “可是凶手做到了,我非常关心她是怎么做到的?您有想法了吗?”
      “有一点儿。我先要了解屋子的摆设,能不能详细说一下?”
      “宿舍嘛,很简单呀。一进门,靠左边,从外往里依次是一个木头柜子,两张上下铺,这面墙就满了。门右边是个铁柜,上面放着电话和电视,然后两张大书桌,紧那边的墙角是个毛巾架。对面的墙上开个门,出去是阳台。”
      “果然是这样。看来,宿舍都差不多。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大家在快餐买回来的一瞬间,都有什么行动?”
      “死者嘛,不知道,好像没人注意。我也不能问她本人,是不是?其他人……去买快餐的其中一个,正把食品摆上桌子;另一个把腾出的塑料袋折好,送到阳台储藏,日后作垃圾袋用;呆在另一个房间的,早就冲过来靠在桌子边,预备开吃;写作业的那个坐在床沿,叫下铺睡觉的起床;被叫的迷迷糊糊刚坐起来;上铺写日记的正从梯子爬下来;原来看书的那个还坐在上铺发短信……”
      “就是她!什么时候叫过来问问吧。”
      “罪名是什么?乱发短信,给电信业增加负担?”
      “她是凶手,好不好?”
      “这……不是……我……我有点不懂。”
      “好,我从头给你串。先回到快餐进宿舍之前。对了,你知道女生宿舍熄灯后,最著名的一大景观是什么吗?”
      “真没地了解去。”
      “那就是,很多人穿着睡衣站在楼道里,和男朋友通过电话打情骂俏。其实,不光是晚上,白天通话,也不能在宿舍里,就算不怕打扰别人,那些悄悄话也不能当着人说呀。所以电话通常安得离门很近,好让人拿着听筒端着主机去门外听。”
      “噢!她们说的‘死者在接电话’,意思就是‘死者在外面接电话’呀?也不说清楚。”
      “她们不知道你不明白呀。再说,你听过证人做证的时候这么说吗?‘这个人走过来了,先迈的右脚。走了两步,往左边看了一眼,又走一步,抬手摸了下脸’……会这么描述的,只有精神病吧?细节的东西,能省就省了呗。”
      “给我添麻烦呀。好,她站在门外了,然后呢?”
      “买快餐的回来了。大家都怎么样呢?从行动就能看出来,摩拳擦掌,准备对一桌子食物展开歼灭战。死者也会和那边的男友说‘吃饭了,我要进去了’。可是情人间的电话,平均要说三次‘我挂了啊’才能真正挂,所以她肯定是最后一个进屋子的。”
      “听着有点……”
      “你别不信。这样的事,不管重来多少次,都一定会这么发展。我清楚这点,凶手也清楚,所以才会根据例行的聚餐与每日电话,制定这个计划。”
      “再往后呢?”
      “当然是证人说的‘她放下电话’,你一定理解为放下听筒,其实是捧着整部电话,放到铁柜子上。接下来就在凶手的指引下做了某件事……”
      “证人们不是说,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你问的是特殊的事,人家当然往特殊了想。其实这件事非常普通,她们大概经常做,都已经不当回事了。”
      “可是,死者那性格,你让她做她就做?”
      “这不一样。如果像你说的,开电视这件事,大家是平等地坐在屋子里,人都有惰性,觉得‘谁都可以开,凭什么我开呀’。可是,如果造成一种不平等的局面呢?也就是说,一件事,只有她做才合适,其他人做都不方便。这个时候,我想即使再任性的人,恐怕也得就范。”
      “我还是不明白到底是件什么事。”
      “很简单,我们都做过。刚才我说了,这之前的事,都在凶手意料之中,一直顺利发展,终于,死者把电话放在柜子上了。凶手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于是,她行动了……”
      “怎么做?”
      “她按下了一个键!”
      “什么?这也太简单了吧?”
      “按一个键固然简单,但是,如果她有两部手机呢?如果她的另一部手机就藏在电视后面的墙角里,并设置成无声模式了呢?如果她坐在上铺,不是在发短信,而是早输入好那个手机的号码,这时候按下呼叫键呢?这件事还简单吗?”
      “您是说……”
      “接收方手机虽然无声无息,但信号还是有的。信号确实看不见摸不着,却可以对电视造成干扰。横条上下一滚,大家全看不了。一定要有人去解决这件事,而谁是这个救世主呢?看看那时候的方位,就可以发现其他人都已经深入屋子的腹地了。死者最后一个进来的,电话又和电视放一个柜子上,所以不可能再有人比她离电视更近了。这时候,都不用凶手亲自发号施令,其他人就得对着她横眉立目:‘怎么又花了?调调,调调。’‘接触不良呗,你动动后边那根线’……如果线上有毒,会怎么样?等凶手确定她已经转插头半天了,再按下挂机键。信号没了,干扰消失,画面回复清晰。死者很有成就感,非常高兴,终于可以去吃东西了。”
      “这个方法也太……”
      “是的,非常保险。她可以早涂好了毒,不必担心误伤他人,因为平时电视不开,也就没人去动天线。而那台电视又经常有雪花,干扰时大家按惯性思维,也不会看出有异。”
      “可是,如果她只想杀死者,现在住院的那个又怎么解释?”
      “她只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我听说死者口碑极差,讨厌的人嘛,不过那么几种。他们的共性是:炫耀,自吹自擂;或者说话尖刻,不顾他人感受。但最惹人厌烦的还是:当他有选择余地时就挑三拣四,绝不专一。死者也许拿起一块鸡,发现它又薄又小不合心意,顺手扔下换了一块。住院的那位比较背,吃了经她手的这块。”
      “好,我都明白了。不过,奇了怪了,凶手是怎么琢磨的?您光从她摆弄手机,就想到全部过程,也够不容易的。”
      “单是这个动作已经很奇怪了。要是我,即使有再重要的事,也先摆在一边,进食第一。当时其他人都迅速打断原来的活动以奔向食物,只有她不为所动,不慌不忙。”
      “原来……要当一个完美的凶手,必须有张贪吃的嘴。这就是这个案子蕴涵的伟大真理?”
      “错!这件事给我们的启示是:吃饭前,先洗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谋杀快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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