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侠五义歪传》莫青雨

47、第四十七回 高坎难迈

　　□□被从牢中放了出来，待进得内堂，就听座上包拯道：“□□，如今有一事能让你将功赎罪，你可会做？”
　　□□负手而立，扬着下颚，“我草上飞一介窃贼，有何事会需要我？”
　　包拯道：“如今便正是需要你这绝世轻功。”
　　“绝世不敢当。”□□眼睛朝旁边展昭一瞄，“这里可有皇上亲封御猫，□□自认轻功比不得展大人。”
　　展昭道：“薛兄高看展某了，不如先听听我们怎么说，你再决定可好？”
　　□□一哼，却没再多言。包拯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末了又看展昭，展昭点头，恰到好处的将细节和想法补上。
　　□□想了想，“如此说来，你是要我与展昭一起将那些人抓住？”
　　“只要能揪出幕后黑手。”包拯道：“抓捕一事自然由开封府办理。”
　　□□盘腿往地上一坐，“可我为何要帮助官府？”
　　展昭道：“草上飞虽是飞贼，偷盗的却是贪官污吏，恶品富商，如今无辜百姓有难，我想你不会袖手旁观吧？”
　　□□看他，“你与我所想有些不同。”
　　展昭挑眉，以眼神询问。

　　□□道：“听闻南侠入了庙堂，我原以为定然是个口蜜腹剑，马屁拍得高超的小人。如今看来，似乎也不是这么回事。”
　　展昭入江湖这么久，大侠听得多，小人还第一次听到。面上微微错愕，“入庙堂不一定是想官想财。”
　　“那是你这么想。”□□偏头，“做官有什么好？你看你现在就得把朝廷律法记在心里，走江湖的时候谁管这些？行侠仗义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放进这些当官的眼里，你就是做得再对那也是错的。”
　　展昭道：“若世上谁人想报仇便杀人，想成为武林高手就搅得江湖腥风血雨那便是好的了？”
　　□□道：“那当官的想冤了谁便冤了谁，那也是好的了？你看那庞吉……”
　　话音未落，门外庞统走了进来，他一边跨进门槛一边道：“庞吉如何？”
　　□□咯噔一下，闭口不言了。

　　包拯起身给庞统行礼，庞统一摆手，大马金刀的在旁边椅上坐了，双手撑住膝盖，端的是久经沙场英雄气概，不怒自威。
　　庞统道：“你倒是说说，庞吉，如何？”
　　□□眯了眯眼，“他门下弟子若干，一个个俱是和他一个德行，还需要我多说？”
　　庞统道：“可你们江湖人中不也有区别，比如展护卫和你，就是天上地下。”
　　□□脸上染了怒气，庞统直直看着他，“你们江湖人缠斗，看不顺眼要杀便杀了；我们做官的，也有自己的章法规矩，你容不得我说，我自然也容不得你多嘴。如今包大人是为了我大宋，为了无辜百姓，国无民不能为国，可民没了国，不也得流离失所？”
　　展昭暗自点头，庞统褒贬具有，不卑不亢，既不为私责罚□□口无遮拦，却也不将公捧上天。
　　果然□□脸色好了许多，看了庞统一会儿，不吭声了。

　　包拯见他气势弱了好些，也是松口气，转头看庞统，“八王爷那边……？”
　　“八王已连夜进宫。”庞统道：“明日大人该如何说便如何说，皇上自有分寸。”
　　包拯点头，“好好，抓紧时间，我们定要抢在那群人前面。”

　　当天深夜，展昭与□□便穿着夜行人埋伏去了庞府。两人蹲在一棵大树之后，身后还跟了一人。
　　白玉堂一身白，蹲在展昭和□□身后沉默不语。可□□始终觉得自己背后如芒针在背难受得不行。
　　“展昭。”□□压低声音，“我身后这位，怎么回事？”
　　虽然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锦毛鼠，但对方散发出强烈的敌意也是货真价实。
　　展昭看了身后白衣人一眼，面上没动静，心里却有些砰咚响。他隐约觉得白玉堂不高兴是因为一路上自己和□□的关系好起来。
　　□□又道：“展昭，你别做官了，还是行走江湖更适合你。”
　　展昭心不在焉嗯了一声，白玉堂冷冷道：“猫儿要做什么是他的事，与你何干？”
　　□□道：“我不过这么一说……”顿了顿又道：“不过南侠和北侠差得真远。”
　　展昭不解，“什么？”
　　“欧阳春啊，北侠。”□□道：“你可曾见过？”
　　“见过。”展昭点头，“欧阳兄该是江湖楷模。”
　　“话是这么说。”□□道：“不过你俩一个南一个北，样貌却差得十万八千里。北侠就像头熊。”
　　展昭这才明白过来对方是在夸自己，笑了笑，“样貌如何与能力无关。”
　　□□点点头，他本是无聊随口聊天罢了，原本也没想得出个什么结论来。可莫名……就觉得背后冷光更冷了。
　　“白兄。”他忍不住回头道：“不如我们换个位置？”
　　白玉堂嘴角一勾，“那怎么好意思。”
　　话是这么说，他却已跃了过来。
　　□□退到两人身后，左右看看无事，干脆靠着树干打起盹来。
　　寒风里，展昭和白玉堂的肩膀靠在一起，两人都没说话，好半响之后，展昭才道:“你为何跟来？”
　　“闲来无事。”白玉堂口气不善，“出门散步。”
　　展昭看他一眼，“听说卢大爷要逼你成婚？”
　　“啊？”白玉堂眯眼，“谁嚼大舌头了？”
　　展昭转开头看别处，“这么说是真有这回事了？”
　　“……之前嫂子差人来信是有提到过，应该是过年那几天。”
　　展昭想起白玉堂约自己去陷空岛过年，莫不是因为这事？
　　“既如此，我就不与你回陷空岛了。”说不上是赌气还是什么，展昭语气有些沉。
　　“我们约好了！”白玉堂差点发怒，面色冷厉，“猫儿，你别逼我！”
　　展昭被他样子吓到，“逼你什么了？”
　　白玉堂斜眼看了眼闭着眼不知道是真睡了还是假睡的□□，道：“我不介意在其他人面前亲你。”
　　“！！！”
　　“！！！”

　　两个惊叹来自不同的人，前者是展昭，后者则是根本没睡着的□□。
　　□□被骇得直接睁开眼，却刚好对上白玉堂染上杀气的瞳孔。他下意识往后一缩，干笑：“天气……有些冷。”
　　展昭则是彻底红了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回话。
　　白玉堂发完脾气，哼一声，身子一窜去了另一颗树上。风吹的叶子簌簌发抖，展昭突然觉得周身有些冷。这才发现，白玉堂刚才挡住了风口，此时他一走，风尽数吹在了身上。
　　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他确定自己不讨厌白玉堂，甚至暗地里回想起来，也不讨厌那个吻。
　　惊吓远远多于厌恶，若是换了别人，恐怕连兄弟也早就做不成了。
　　但他还迈不过那道坎，别说他从未与人谈过情，这头一回还是个男子，更是手足无措。

　　三人各自想着心思，□□自然是好奇多于想。他打量展昭侧脸，隽秀面容带着英挺之气，双目有神即便在黑夜里也仿佛亮若星辰。展昭无疑是极好看的，而白玉堂也不差。
　　这两人站在一起确实赏心悦目，不过白玉堂居然……
　　□□脑袋里活跃开了，据说白玉堂红颜知己四处都有，但其中真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许多女子都说自己认识白玉堂，可白玉堂常年在陷空岛并不四处走动，这种说法其实并无证据可言。
　　可这也说明白玉堂的华美之色让多少女子倾心，身为男人他有十足的理由将白玉堂视为敌人，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喜欢的竟然是……男人？
　　还是眼前这个展昭。

　　□□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无奇不有了。

　　月上树顶，已是深夜。□□后半截真的打了个盹，直到展昭突然将他推醒。
　　“来了！”他道。
　　展昭和□□几乎是同时窜了出去，两人身子都十分轻盈，脚步不带半点声音，跟着那窜入庞府的黑影闪进了厨房位置。
　　白玉堂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现在两人身边，展昭此时也顾不得之前所想了。压低声音道：“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只需要跟住他。”
　　□□点头，身子一晃就到了屋顶另一头监视。展昭也寻了另一边的出口位置躲藏，白玉堂亦步亦趋。
　　“你若不跟我回陷空岛，我也不回去了。”白玉堂的声音在贴近耳边的地方响起。
　　展昭回头，用口型道：“现在不说这个！”
　　白玉堂却是抓住他手腕不依不饶，“就算只有一个□□也能跟住他。”
　　言下之意，他们完全可以耗在这里。
　　展昭没脾气了，低头看了看抓着自己的手掌，沉默了一会儿，“我会跟你回去的，我答应过的事就会做到。”
　　白玉堂心情刹那好起来，抓着他的手腕不松，却也与他看起下面偷偷摸摸的黑影来。

　　实际上看这黑影功夫，并没好到哪里去。顶多是身子瘦小，所以占了一些便宜。
　　他将药粉拿出来抹上锅盖内侧，所有一切都与公孙策他们想的一致。
　　待做完这些，黑影一闪，灵猴似的又翻出了墙去。
　　展昭余光里一个人影一闪，已经追了出去。他知道那是□□，白玉堂本以为他也会追上去，却不想展昭蹲在屋顶上没动。
　　“不追？”白玉堂靠过去，有些亲昵的蹭了蹭展昭耳鬓。
　　展昭一惊，推开他，不自然道：“我在想，如果我是那群人，既然已经要暴露了，今夜能对庞府下手，为何不干脆也对皇宫下手？双管齐下显然要快得多。”
　　白玉堂想了想，“也许他们已经下手了？”
　　展昭一眯眼，脚跟一旋朝另一个方向奔去，“我们去皇宫！”

　　下一章案子结束，五爷要盗三宝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