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回 夜探开封 ...
-
且说来人是谁，正是冯氏的侄子冯君衡。冯君衡是个不学无术的，不仅目不识丁还贪婪好色。他曾有幸见过一次闺中小姐，便是金蝉了，那次也不过是意外，虽然金蝉小姐当时就表现出了不悦，本来嘛，按规矩未出嫁小姐如何能让陌生男子瞧见面容？这天下姑娘也不尽是丁府上的人般，讲究还是有的。冯君衡当时只见了小姐一面，却脸露急色，一双贼鼠般的眼直溜溜的盯着人看，直到对方早走远了，他还一脸呆滞。
也是因着事后，他便是一定要娶到柳家小姐了，加上冯氏在府里帮他周旋，他自然是频频往这边过来。
可柳洪虽是个商人，对女婿的基本要求还是有的。他虽不想让自家女儿嫁一个穷书生，却也是看不上这个冯君衡的，别的不说，就那模样，又如何与自家女儿相配？
只是碍着冯氏周旋，他也没有多提，但几次说到婚事，他也是没有点头的。
冯君衡还不知道颜生的事，这一下在门口碰见，还有些奇怪。目光先在白玉堂身上打转一圈，就绝这人气质不凡，看背后钢刀大概是个跑江湖的，说不好是什么狠角色。可自家姑父这边如何会与江湖人来往呢？
再把目光转到颜生身上，定睛一瞧，这人倒是长得清秀，一身青衫，温温雅雅的像个读书人，后面还跟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
不怪冯君衡觉得有些稀奇，一个读书人和一个走江湖的站到一起，那看上去确实有些让人狐疑。不过冯君衡也没多想，只对柳家下人略一点头，先行撩袍就进门去了。
下人领着颜生三人走在后头，颜生与那黑衣人同时迈过门槛，肩膀免不了互相碰撞了一下。颜生下意识就拱手，“抱歉……”
只是对方却似没瞧见他，径直就走了，脚步也没停一下。
雨墨跟在后头嘿了一声，压低声音，“真是什么主子什么奴才。”
他这话说的并不大声，但早就走到前头去的黑衣人却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冰冷无情，甚至不带一丝温度，面目阴沉，带着些许阴厉感。
雨墨下意识就僵住了，背脊冒出冷汗来，只觉得那一瞬似乎被对方用眼神刺穿了身体。
白玉堂只是淡笑，“就你是机灵鬼，如何，遇到厉害的了？你且把嘴巴管好了，这人可不是小角色。”
雨墨扁嘴，似有委屈，却是点头不吭声了。
颜生目光倒是好奇在男人身上打量了一番，觉得这人看上去虽然可怕，但有一股与白玉堂相近的气场，这种感觉说不好，但能觉得不是什么坏人。
如此的人为何会跟在这么一个主子身边呢？倒是有些让人奇怪。
几人先后进了大厅，那头柳洪自然等着了，冯君衡一进门就先是一拜：“侄儿给老人家请安了，不知昨日侄儿送来的河虾可还满意否？”
这话一出，雨墨差点没笑出声来。再看柳洪，面上也是尴尬。
白玉堂三人刚好进门，这话不是摆明了说柳洪不在家的事根本是子虚乌有的吗？
柳洪嘘咳一声，也不直接回答，只道了声：“亏你有这份心意。”
冯君衡美滋滋的撩袍坐了，又转头看白玉堂几人，就见柳洪站起来，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转，最后落到颜生身上，“你便是颜侄儿？”
“是我。”颜生恭敬行礼，恭敬不卑，有礼温和的样子让人看得一阵舒畅，“侄儿特带家母嘱咐与姑父问安。”
“好好。”柳洪笑着扶他，“都是一家人，礼就免了。”说着目光又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确实不像穷酸的读书人样子，倒是气质贵雅，令人侧目。
他让颜生与白玉堂坐了，自己再转头冯君衡，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这颜生和旁边那白衣人简直与冯君衡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几匹马也是赶不上的。
心里顿时对颜生有了不少好感，又温和道：“不知这位是……”他指的自然是白玉堂了。
白玉堂拱手，“在下白某。”
他并未说自己名字，一是不屑说与这些人，二是这柳洪既然是做生意的，难免会知道卢家庄五鼠的事，毕竟大哥的生意响遍四海，还是很有些名望的。
即便普通老百姓不知道白玉堂的锦毛鼠身份，却也会知道他有几个有钱的兄弟。
他有意隐瞒，柳洪自然不好多问，再则来者是客，这白衣人一身华服看起来比颜生穿戴还要昂贵许多，那端的就是大爷做派，不敢让人小觑。
柳洪这就想岔了，只觉得这白衣人莫不是哪位官老爷身边的人，再看他身后背的大刀，更加确定了这种想法。这人指不定就是哪位大人身边的近侍，看着气派好像不把人放眼里，大概是见多了大世面的。
柳洪这便不敢不有礼，几人闲聊下来，冯君衡也觉奇怪，怎的今日柳洪说话如此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得罪谁似的？
待柳洪见白玉堂脸上有些不耐烦，颜生面上也有些乏了，便赶紧遣人安排他们去房间休息，这大厅才终于安静下来，一直没能插上话的冯君衡此时才道：“姑父，那两人是谁？”
柳洪摸摸胡子，“那书生叫颜查散，便是之前你姑母说过的与金蝉有婚约的人。”
冯君衡一愣，这下才知道不妙了，赶紧打探，“姑母不是说他家没钱吗？”
言下之意，看刚才那样子，却不像是没钱的人。
柳洪撇他一眼，“他是上京来赶考的，你姑母昨日与我商量过了，我们猜这颜查散是攀着什么关系了。你瞧见他身边那个白衣人没有？他又不愿意透露姓名，看样子又是武功高强的，穿着也不差，指不定就是什么官老爷身边的大人。”
冯君衡被他说的一愣，他也是在外面混惯了的，直觉就觉得白玉堂绝对和官府没有什么关系，可姑父这么说，他又有些摸不清头脑了。端起茶杯，他眼珠子一转，转头道：“连峰。”
“是。”一直站在侧边的黑衣人开口了。
“依你看呢？”
“……”连峰负手而立，站的笔直，面上不卑不亢，默然了一会儿才道：“那人功夫很高。”
冯君衡一皱眉，“只有这样？”
连峰面无表情，“此人深不可测。”
这话一出口，冯君衡就愣了愣。他再笨，话里有话这点他还是知道的。连峰是他这群护院里功夫最高的人，他竟然说对方深不可测，那就是说两边人若是对立起来，自己是占不到半点好处的。
如此一来就不能下绊子让人滚蛋了。
冯君衡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上表情丰富，连峰站在一边看了他一眼，没做声，却是将目光看向之前颜生离开的方向。
当天晚上自然是一顿好酒好菜招待了，白玉堂嘴巴挑，挑三拣四的跟厨房吩咐了一堆东西，活像这里是他家。他开口闭口那些菜，让柳洪和冯君衡嘴巴一抽一抽。席上柳洪接着敬酒，顺带问起白玉堂，“不知白公子是做什么的？”
白玉堂一口干了酒，道：“跟生意上有些关系，也跟官府有些关系。”
他这话可谓是模凌两可，可也不算说错。卢家庄做生意，展昭是官府的人，可不是两边都沾边么？
可这话听到柳洪耳里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跟生意有关系？又跟官府有关系？莫不是什么官商之家？！
这派头可真的大了，说不定人脉遍布大宋朝都是有可能的。
冯君衡在旁边却是将信将疑，看着柳洪恭敬对待那两人，自己心头又是一阵不忿。他摆出笑脸也去跟旁边颜生敬酒，“来来，颜相公。咱们相识一场是一定要喝一杯的，冯某不会拽文，你们书生就是要厉害些，这厢先干为敬了。”
颜生也回礼，仰头干了酒，他只喝了几杯，面上却已透出粉黛来，晕染的整张脸都有些动人。
守在门边的连峰静默看着这边，目光在颜生仰头时露出的一截脖颈上转了一圈，转头，却见白玉堂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冯君衡确实是个草包，想说点文雅的东西，却一直在出糗。柳洪只觉丢人，颜生却始终温和有礼，甚至道：“冯兄想法新颖，跳出框架，颜生敬佩。”
冯君衡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道：“这是客气话了不是！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
颜生只笑，也不答话。墙外三更天，雨墨打了个哈欠。白玉堂站起来，却是不怎么见醉意，实际上柳洪虽一直跟他喝，他确是留了心眼，除了最开始，之后根本没怎么喝酒，倒是柳洪一杯一杯，此刻早就双眼懵懂了。
冯君衡也是喝多了些，攀着颜生就是称兄道弟，几人准备回房，冯君衡拉扯着颜生，让颜生脚步有些不稳。
雨墨连忙上来扶住了，走到门槛却还是被绊了一下。他这一摔不要紧，连带着被扶着的颜生和后面攀着的冯君衡一起往下倒。
颜生看着高出一截的门槛就觉得这次得摔个鼻青脸肿，斜刺里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端的是不急不缓，恰到时候。那手一捞轻轻就揽住了颜生腰身，将他稳稳带进怀里。
只是苦了雨墨和后面的冯君衡，雨墨险险在门槛前被白玉堂提住了后脖领子，冯君衡则是摔个大字。
雨墨噗一声，冯君衡却已直接昏睡过去了。下人自然是拖的拖拉的拉，白玉堂转头去看门边两人，就见颜生愣愣看着连峰，连峰将他扶稳了，有礼的后退一步，拉开两人距离。
“多、多谢。”颜生也是浑身酒气，双眸却是清亮，有些尴尬的行了一礼。
连峰只是点头，转头跟着前面扶着冯君衡的人走了。
待到各自回房，白玉堂往窗边一坐，竟还有些想喝酒。他想喝松江府的汤沟酒了，还想叫上那猫儿一起喝。若是此时两人一道，坐于房顶一边吹风赏月一边对饮，真是美事。
越想，竟是越发思念，不知怎的心里跟有把火在烧似的，竟然急切起来。
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干脆……心里打定主意，他打开窗背起刀就跃了出去，竟是直朝开封去了。
开封。赵虎和马汉两人正在守夜，两人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回去换班，却见头顶突然一片白影掠过，马汉一愣，腾的站了起来。旁边赵虎吓了一跳，“怎的了这是？！”
“刚才我好像看见……”马汉朝府衙里跑去，一路左右四望。
赵虎只得带人跟着，又不敢吵醒大人，“看见啥了？”
“白色的影子。”马汉道：“不知是人是鬼。”
赵虎被他吓的一哆嗦，“这话不能乱说啊！包大人阳气足！鬼魂哪里敢来的！”
“那可不一定。”马汉道：“包大人可是阴阳大学士，皇上亲封的。”
这话倒是有道理，赵虎眨巴眨巴眼睛，“这……如何是好？”
“先让人分头看看吧，别是有谁混进来了。”马汉压低声音，随即与赵虎分头朝其他院落看去。
白玉堂这还是第一次来开封，落在屋顶上就有些傻眼。展昭住哪间房？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三十回 夜探开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