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侠五义歪传》莫青雨

12、第十二回 初入庙堂

　　原来老婆婆这边正在哭诉，她家女婿被诬陷杀了东家，东家现在要收回她们住的房子，她一个老婆子和女儿无依无靠，女婿又被抓去了，这可怎么办是好呢？
　　展昭听了便道：“既有冤案当然要报官，为何却在这里哭诉呢？”
　　那书生道：“公子有所不知，往日要告官府还得通过一些手段打理打理，再者她们孤苦无依，钱也都被东家拿去了，又怕东家反过来告她们。”
　　展昭摇头，“如今新上任的包大人刚正不阿，绝对会主持公道的。”说着他朝那书生拱手，“还请先生写状纸一封，我即刻交到开封衙门去。”
　　书生点头，在客栈掌柜那里借了笔纸，公正写了详细经过，将墨迹吹干交予了展昭。展昭道：“还请先生同去，你的救命之恩包大人也一直记着呢。”
　　那书生也不推辞，便与老婆子和展昭一起朝衙门去了。这半路展昭还道：“不知先生叫什么？我那日匆忙，忘记问先生姓名住址，这才一直没寻着先生下落。”
　　书生道：“我复姓公孙，单名一个策字。不过区区小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展昭点头，“公孙先生是家住开封？”
　　“我是来开封寻人的。”公孙策有礼道：“暂时住在开封，平日在药店帮忙，也在私塾讲书。”
　　“原来如此！”展昭佩服道：“即博览群书又会医理，先生原来是个大才子！”
　　公孙策被展昭说的笑起来，连连摆手，“哪里哪里，不过是略懂罢了。”说着他也问道：“公子又如何称呼呢？”
　　“我叫展昭。”展昭道，随即又将之前与包拯在半路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再次感激道：“当日若不是先生突然出现帮了大忙，如今还不晓得会怎么样呢。”
　　公孙策也是连连点头，“如此说来这位新任大人果然了不得，之前据说有乌盆奇案，原来便是他破的。”
　　正说着，三人已到了府衙门口。在门口巡视的刚好是赵虎，他一身六品官府，头戴高帽，要侧佩剑，一眼看到展昭便道：“展大哥！”
　　他蹬蹬从石阶上下来，一脸喜色，“听说你出城去了，怎的又回来了？”
　　展昭让出身后的老婆子，又把状纸递过去将事情说了一遍。赵虎赶紧道：“几位等着，我立刻进去禀报大人！”
　　待赵虎走后，三人在石阶下等着。远远官道上敲锣打鼓，百姓纷纷避让，喧哗声渐近了，却见是几匹高头大马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一宽大轿子，那样子好不威武。展昭见许多百姓来不及让开，被轿子周围的护卫推倒在地，他皱起眉道：“这是谁？怎的如此霸道？”
　　公孙策道：“这是庞家的轿子，如此多人护卫着，想必就是庞太师了吧。”
　　展昭一听是庞太师，心里了然。果然庞家的传言不假，看这样子也能清楚知道他在京城的地位。只是天子脚下却如此蛮横，难不成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
　　正想着，那轿子已到了眼前。敲锣打鼓声暂歇，展昭掏了掏耳朵觉得被震得有些耳鸣。公孙策拉着婆子站到一边去，就见轿子轻斜，外面有人掀起帘子，里面先迈出一只金边刺绣的靴子来。
　　庞太师躬身出了轿子，一身的锦衣华服，头戴高帽，白须垂在脖颈处，眼角皱纹更显得太师一番威武，只那双眼睛滴溜溜直转，奸佞之相尽显。
　　那边赵虎刚得了大人消息，出来让展昭等人进府衙后堂去，却是刚出门口就看见石阶下的庞太师。赵虎刚到京城不久，哪里认得呢？这便皱眉道：“喂！你！挡在路中间作甚？”
　　庞太师手指正捋须，被赵虎这一吼差点揪下几根胡子来。他皱眉，旁边一小厮吼道：“好大胆子！这是庞太师！”
　　赵虎一听庞太师，王朝起先已跟他说过京城许多势力要害，这一下知道自己莽撞了，赶紧道：“不知是庞太师，恕罪恕罪。”
　　嘴上这么说，眼睛却还好奇地往太师身上打量。庞太师慢条斯理道：“我当新上任的府尹多厉害，手下却是些不长眼睛的。”
　　随即冷哼一声，大摇大摆朝府衙里去了。此时王朝等人俱是迎了出来，一边又去禀报包拯。赵虎等人都进去了，才蹬蹬从石阶上下来，在石狮子后头找着展昭几人。
　　“大人让你们去后堂问话呢。”
　　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往前带路。
　　展昭三人跟着进去，眼看庞太师也是朝后堂去的，展昭道：“大人此时可能不方便。”
　　赵虎也摸脑袋，那头张龙寻了过来，远远道：“二愣子你做什么呢？大人可还等着呢！”
　　赵虎道：“庞太师来了，大人恐怕抽不开身。”
　　张龙道：“包大人已知道了，让婆子去后面先坐着歇息。展大哥……”他看向展昭道：“包大人让你去找他呢。”
　　展昭又看身边公孙策，“这位是包大人的救命恩人，可以同行吗？”
　　张龙赶紧道：“自然的！”
　　于是赵虎带老婆子去后面园子里坐一会儿，又是端茶递水上零嘴儿。这边张龙带着展昭与公孙策去了后堂，那边庞太师已与包拯说起话来了。
　　“大人！”张龙进门，先行礼随后让出身后人来。展昭与公孙策也俱是行礼。
　　包拯道：“不必拘礼。”
　　展昭这才抬起头来，又道了声见过太师。庞太师此时坐在主位上头，他官职比包拯大，摆了个架子好不威风。包拯坐在下座，一边道：“展大侠，这位是……”
　　公孙策便自报了家名，展昭又说了事情经过。包拯赶紧道：“原来这位就是救命之人。”
　　他摆手让两人坐了，细细打量公孙策，就见男人一身青衫，气质脱俗，年纪轻轻却是沉稳内敛。他暗自点头，心说这人一看就不平常，而此时公孙策心里也是吃惊：从未见过一人肤色如此，年纪似乎相差不大，这包拯却是不怒自威，气质出众。再联想他所经历之事，心里自有一番了然，想必这人日后是有大作为的。
　　两人互相打量结束，包拯又道：“展大侠，庞太师这次来是为了安乐候之事，我想此事你也许知道一些。”
　　展昭一愣，目光看向庞吉，就听庞吉道：“小儿出事时，听说你也在陈州？”
　　展昭微微蹙眉，道：“我在。”他不仅在，还亲眼目睹了经过。
　　庞吉又道：“你可知我儿是如何死的？”
　　展昭低头道：“据我所知，安乐候是恶有恶报，死于意外。”
　　“大胆！”庞吉怒拍桌子，撩袍而起，“什么叫恶有恶报？这明明是有人蓄意为之！我问你，你可见过一白衣人在安乐候府？”
　　展昭抬眼看他，“不知太师说的什么白衣人？”
　　庞吉道：“我儿与陷空岛似乎有所来往，据下人说有个白衣青年曾在安乐候府上住过一阵子，出事时，有几个下人亲眼目睹是他将我儿踢进人群！”
　　展昭没答话，心里却是计较起来。听庞太师口气，这是要找人算账了。玉堂做事易冲动，当时情形混乱，他那一脚确确实实是杀人无误，可联想到陈州那满地荒芜凄惨……展昭也不觉得安乐候死的有什么不妥。
　　此时他便定了决心不会承认这件事，便道：“我想是庞府下人看错了罢。当时有许多人在忙于救人，也许只是误会。”
　　“误会？！”庞太师怒不可遏，随即眼珠子滴溜一转，“等等，你说的如此自信，莫不是你当时在场？”
　　包拯一听就知不好，出口阻拦，“太师，陈州百姓伤亡惨重，展大侠当日也参与了救人，他不过照实所说而已。”
　　庞太师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在展昭面孔上打量不休。隔了会儿又道：“既然你不知道……”他转头又看包拯，“包大人，这事我可就交给你办了。你不是青天大老爷吗？我儿是被人害死的，这事你不管也得管。”
　　包拯面露难色，“可侯爷之事已定了意外……”
　　“我有人证！”庞太师道：“我让人将画像给你送来，你即刻开始追查此人下落。”
　　包拯只得道：“是。”
　　庞太师来去匆匆，这里说完便挥袖而去了。包拯皱眉，展昭道：“大人……这案子……”
　　“若真是被人害死的。”包拯意有所指道：“本府也无法徇私舞弊。”
　　展昭心里一沉，面色微变。包拯却道：“若是找不着这人，待过一阵子太师无法也就只能不了了之吧。”
　　展昭似有所悟，包拯却是点到而止，转头又看公孙策，“听说状子是公孙先生所写？”
　　公孙策点头，包拯便让人将婆子带了过来，几人聚到一起，那老婆子便将此事娓娓道来。
　　……
　　老婆子一家姓田，女儿的丈夫田宗在城外一富豪家做事。这富豪一家姓林，老爷叫林艾之，娶了八个妻房，又生有五个儿女。田宗在林老爷身边做事已有三年之久，老爷子是信任他的，每月月前拿的也足，一家人原本过的和乐融融，哪里知道一天早上起来，林艾之却死在了床上，当地仵作验尸后说是被毒死的，随后查到田宗房里藏有毒药，还有用过毒的瓷碗。田宗百口难辩被抓了起来，林老爷一死，家里也是闹腾起来，五姨娘的儿子收回了她们一家住的地方，还将她女儿也囚禁了起来，老婆子实在没了办法，才寻进了京城想告大官，却又不识的字，不知该如何。公孙策便是无意中碰见她的。
　　包拯听完此事后，道：“田宗是绝不可能毒杀林艾之的吗？”
　　老婆子道：“绝对不可能！林老爷对我们一家有恩，我女婿是个老实人，如何会做这种事呢？况且做了又有什么好处呢？”
　　包拯点头，转头对王朝马汉道：“你们即刻跟老婆婆去一趟城外，将林家众人与田家的人都带上来。”
　　王朝马汉应了，转身便出了门。公孙策见此事有救，站起来道：“如此便没我的事了，在下这就告退。”
　　包拯道：“先生慢走，先生如此有才华，何不帮忙帮到底呢？那林艾之究竟是不是毒死的，先生不想亲自看看吗？”
　　公孙策一愣，道：“我虽懂医理，却不是仵作……”
　　包拯道：“若先生能发现一些线索便是帮了大忙了。此案与那毒药一定有必然关联。”
　　公孙策心里其实也是好奇的，闻言便也不推辞，干脆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这边说定了，包拯却见展昭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何事。包拯突然道：“展大侠，你可曾想过做官呢？”
　　展昭本在想着太师那事，此时一愣，抬头道：“做官？我没想过……”
　　包拯道：“展大侠生来好打抱不平，对冤案贪官又生恶痛绝，若是在江湖中，你能帮到的很少，若是能为官，却能救助天下苍生。”
　　展昭笑道：“可惜展某自有随性惯了，这庙堂却是不适合的。”
　　“话虽这么说，人生在世不为大家也该为小家，否则岂不无趣？展大侠游历四方这么久了，不如留在开封试试，若有一天想走了，走了便是，如何？”
　　展昭为难，公孙策却道：“不知展兄烦恼之事可是那白衣人？”
　　展昭一愣，“这……”
　　公孙策道：“展兄若是受包大人之命前去寻人，包大人也不必被太师为难，展兄也能光明正大去寻那人。找得到找不到却是另说。”
　　展昭反应过来，这可不是一石二鸟么？也能帮了包拯的忙。之后也不知庞太师还会有何作为，如果能帮着包拯，却也能清楚一二的。
　　这么想着，展昭便站起来恭恭敬敬朝包拯行了一礼，“如此，有劳大人了！”
　　包拯满意的点头，准备第二日上朝之时便与皇上提起这事。这时候的几人尚且不知，就因为展昭后来被皇帝赐封，才引来了锦毛鼠的滔天怒火。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