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王游戏》鲸下川

61、在艾亚沃查的日子（7）

　　“太慢了！”薇尔喊道。
　　布莱克无奈地走了过来，将两瓶药放在爱伦斯与男孩中间的床桌上，道：“中途有蔷薇家族的人过来取药，所以夏洛克教授走开了一会儿。”
　　……蔷薇家族？
　　我微微敛下眼，笑问：“蔷薇家族的骑士为什么来学院取药？”
　　布莱克扶起躺在床上的爱伦斯，将魔药递给他。爱伦斯一脸地嫌弃，却在布莱克的注视下乖乖喝下。见爱伦斯喝完，布莱克这才道：“夏洛克教授的魔药是塞克瑞大陆最好的魔药。”
　　最好的魔药，呵呵呵要真那么厉害我也不会脸黑成这个样子。
　　我笑眯眯又问：“骑士为了守护王都，剑术那么厉害，怎么会受伤？”
　　“是个人总会有受伤的时候嘛。”搭话的是薇尔。
　　“……”
　　我纠结了半天没问出自己要问的，他们给我的答案也都不是我想知道的。犹豫再三，我淡了脸上笑容，咬咬嘴唇，问：“布莱克，你知道……是谁受伤了吗？”
　　不等布莱克开口，薇尔不禁道：“莉莉，你怎么对蔷薇家族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我与骑士队的队长见过几面，”我颇为紧张道，手指却淡定地摩挲着黑皮书的书页，“我……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受伤了。”
　　如果骑士长没出事，那么菲斯佛就真的没有活命的可能性了。对他失望是有的，可养一条狗养久了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情，所以啊，我还是想知道菲斯佛的下场。
　　听我那话，薇尔饱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就连三无男都投来了平静的目光。作为队友，三无男自然不会拆穿我的小谎言。我只装作焦急万分地盯着布莱克看，等待他的答案。
　　布莱克正搀着爱伦斯躺下，抬头看到我的视线，他感到很抱歉地回答：“可能你会失望了……听取药的人说，受伤的人正是那位强大的骑士队队长。”
　　骑士长受了重伤？
　　我这次真的呆住了，离开前明明见到菲斯佛差点受到骑士长最后的一剑，不出意料他的脑袋会掉下来，怎么他告诉我，受伤的人变成了骑士长？
　　这样的疑问只在脑海里浮现一会儿，便很快被另外一个肯定的猜测打断：或许是菲斯佛受了伤，假借骑士长的名义来取药。毕竟菲斯佛在蔷薇家族里不受重视，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取得那位夏洛克教授做的最好的魔药，更何况，菲斯佛根本打不过骑士长。
　　“莉莉？”薇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回过神来，解释道：“抱歉，我因为有点担心……”薇尔眨巴眨巴眼想说些什么，我却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到这个话题上，便很快又添上一句：“没关系的，我相信那么厉害的芙蓉队长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我都这么说了，想安慰我的话薇尔只得全部吞下去。
　　得到我想要的消息，我想要告辞，薇尔询问我的宿舍在哪里。得知我是一个人住，薇尔用一种特别同情的语气说要不要她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我还没开口说呢，爱伦斯就丢来了一记警惕的目光，我怕扬扬眉头，开口拒绝了薇尔的好意。接着，我又在病房里跟薇尔他们几个人呆了一会儿，直到爱伦斯喝下魔药以后发困睡着了，我才离开。
　　眼睛的颜色得到了改变，我自然能光明正大地睁大我的狗眼扫荡世界，只是过深的黑皮肤时不时地引来更多人的注视。
　　中午在食堂吃过饭，下午的魔法咒语课上，因为我对魔力的掌控不够，怕我一念魔咒会失控，因而上课的老师继续让我握石头。我来了一天都在握石头，心里有些憋闷，但是比起我一连爆了好几颗石头，那些念咒语的学生不是伤到自己就是伤到别人，这么一比较，我心里好受了不少。
　　晚上再度用过饭，我这才结束了一整天的劳累，回到了寝室。在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忽然很奇怪地发现肥猫居然不在房间里。以往倒不是没有发生过它离开的事情，可像这样没有我任何的指示就溜得一干二净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
　　不过猫的性子本来就野，我狐疑了一阵，没有再多想。
　　我头一次使用魔力就用了整整一天，而且还全部都是浪费出去的，消耗太大，身体感觉十分的沉重与疲累。想了想明天估计还要训练一天的石头，我深深捂了一把脸，才赶着时间赶紧睡觉修养魔力。
　　这一觉睡得并不沉，一阵血腥气猛地将我惊醒。
　　我微微挑开一条眼缝，手下不动声色地摸向枕头下藏好的短刀。
　　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人并没有任何的动静。我耐心等了近二十多分钟，却迟迟没听见声响，心下质疑着是不是幻觉的时候，我装作无意识般翻了个身。睁着眼缝，我见到不远处站着一道瘦小的人影。那人犹如死人一样笔挺地跪在地面上，浓郁的血腥味道渐渐溢满整个房间。
　　一个模糊的脸部轮廓，我很快地猜出跪在地上的人是菲斯佛。
　　还活着？
　　我略嘲讽地笑了笑，看他低垂着头，周身弥漫着绝望的气息，安静得像条死狗一样。半晌，我看他看得腻了，才慢悠悠开口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菲斯佛让我这突然的一声惊得肩膀一颤，好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我，脸上有几道翻肉的狰狞剑伤，看上去十分的可怜，铂金的眼珠子里带着乞求。他嗫嚅道：“我回来了汪。”
　　我撑起身，半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笑眯眯的：“别啊，这里不是你的家，你怎么就算是回来了？”
　　“求您，不要抛下我！”菲斯佛眼里突的就湿了，他匍匐在地上，仰着头看我，神色绝望而卑微，他压抑着低声道，“您是我选择的主人，我愿意付出一切的主人，如果……如果您不要我，那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求您！从此以后让我当什么畜牲都没关系！……要是您真的厌烦了我，我乞求您亲手杀了我，也不要丢弃我……”
　　笑意不觉深了一分。我只笑不说话，静静地俯视菲斯佛跪在地上等待着我的回答，他瘦弱的身板颤抖着，仿佛在害怕听到什么答案。
　　注视了他一会儿，我笑问：“你那位尊敬的芙蓉大哥还活着吗？”
　　“……是的。”
　　看来骑士长受伤的消息是真的了。小伤一般外边的治疗师能够治好，如今要到艾亚沃查学院来了，看来伤得还挺深的。
　　真可惜，如果骑士长死了就好了。毕竟这样一位对我有敌意的高超剑士，还是解决掉的好。
　　我隐隐有些失望，不过对于菲斯佛现在还活着这件事还是感到十分出乎意料的。不过，这是不是说明菲斯佛继续成长下去，迟早有一天他能够杀死骑士长？
　　一会儿，我缓缓道：“菲斯佛，我想你要明白一件事。”
　　菲斯佛睁大眼睛努力地听着。
　　“我是兰王者，而我这个兰王者却让你的哥哥芙蓉很讨厌，为了不让我成为阿兰王，为了他不会有伺奉我的一天，他想方设法地想要杀死我。我想我没有跟你说过，你的哥哥他在八个月前去南治港，其实是为了我而来。与你分别的那一个月多里，他暗中伤害了我很多次，最后还把我丢进一堆吃人的怪物里。”我顿了一顿，看菲斯佛眼中渐渐漫开的惊怒，心里有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冷声道，“幸好我命大，我的一位朋友用她的性命救了我，我才活到了今天。我的那位朋友啊，是我最重要的一位挚友。她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子，后来突然为我而死，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你知道，当时我有多么的难受吗？”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压抑着悲恸，低声道：“说这么多，菲斯佛，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我和芙蓉·蔷薇，只会是敌人。他想让我死，我也想他不得好活。现在，我要你做出一个选择：你是要回到你尊敬的哥哥身边，继续当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骑士，还是与我定下主仆契约，从此听从我的任何命令，杀了芙蓉，甚至是杀了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爱人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菲斯佛眼神一空，他某方面虽然单纯，却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可尽管他明白从此以后会变成任我掌控的傀儡，他也依然坚定地低下他的头，一字一顿地回答：“主人，我愿意变成您的一条狗，您的愿望，就是引领我前进的璀璨星光。”
　　“嗯……”我严肃地长长应了一声。
　　沉默许久，菲斯佛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跪在地上。
　　我停顿半天，终于轻咳了一声，问：“菲斯佛，契约成立了吗？”
　　“汪？”菲斯佛抬起头来，铂金色的眼珠子里闪过一丝茫然，他呆呆道，“没有啊汪。”
　　我又等了一会儿，菲斯佛只一脸蠢样地看着我，显然什么事都不知道。
　　所以说收个低智商不会看人眼色的小弟真的想让人挠墙。
　　我不想破坏现在严肃的气氛，于是我肃穆问：“告诉我，契约怎么定。”
　　“这个……听哥哥说事先要画一个契约的魔法阵，然后主人的血和我的血在上面结合，最后念一段咒语就可以了汪~”
　　“严肃点现在没定契约我迟早踹了你。”我道。
　　菲斯佛顿时蔫了，他乖乖汪了一声，继续跪在地上认真看我说话。
　　“……”蠢货难道他现在不会告诉我那个魔法阵要怎么画吗！这种又尴尬又蛋疼的气氛到底是闹哪样！
　　我被菲斯佛那股傻气给气笑了，问：“告诉我魔法阵怎么画。”
　　“不知道汪。”菲斯佛扯出一个很严肃的表情。
　　“……算了我没心情跟你定契约了。”我话音刚落，菲斯佛眼珠子顿时瞪圆了，他差点要扑上来问为什么，却又在我的视线下老老实实地跪着。他鼓起了两只腮帮子，委屈问：“为什么汪！”
　　蠢死了老子和你都不知道怎么画契约魔法阵你要我怎么跟你定契约！你就不能考虑一下你的主人我现在的想法吗蠢货！
　　强忍着踹菲斯佛这个蠢货一脚的想法，我吸一口气，然后笑道：“以后我们再定——再闹我丢你出去！跪着！”
　　“汪QAQ”
　　“没事你就可以离开了。”我道，菲斯佛现在身上都是剑伤，冒着血气，他却不拿着当一回事似的。我顿了顿，道：“你先去外面处理好你的伤口，找到签订契约的魔法阵和咒语后再来这里找我。”
　　菲斯佛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歪着头，问：“然后汪？”
　　“然后啊……努力让你变得更强，强到成为我手里的一把利刃，帮我杀光所有的兰王者。”我翘起嘴角，笑得十分欢快，“我可是要活到最后，当上阿兰王的人。所以，我需要你的力量帮助我。”
　　“菲斯佛，你不是说我的愿望就是引领你前进的星光吗？告诉你吧，我的愿望很简单——我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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