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王游戏》鲸下川

51、跪下叫主人（5）

　　这是送上门的小弟？
　　我捂住肩膀上的伤口一步步走到菲斯佛面前，弯下腰，直直逼近他的脸。那双铂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我连他瞳孔的纹路都见得一清二楚。
　　实力薄弱的兰王者通常会投靠人，如今她死了，相信很快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没有太多的时间跟菲斯佛耗，我笑眯眯地只问了一个问题，婉拒了签订契约的事：“你愿意当我的狗吗？”
　　什么朋友什么伙伴我都不需要，隐约猜测到少年的身份，现在我想要的是一条听我的话的狗，当我手里一把犀利的剑，帮我杀人。
　　菲斯佛没有一点犹豫，回答十分干脆：“我愿意当你的狗。”我注视着的瞳孔没有一丝变化，他并没有欺骗我。手里握的短刀松了松，我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草草处理过伤口，我带着新收的小弟迅速离开了现场。不对，离开前我还搜刮了兰王者的钱袋和黑袍人的披风。裹上高挑女人的披风，我将沾血的披风丢给菲斯佛，便走入茫茫人群里。
　　伤刚好没多久又受了伤，再加上得知阵符有弱点这件事，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太爽。身上血腥气有些浓，怕被周围的人问出来，我刻意搂紧披风收敛，询问菲斯佛是否知道王都的方向。
　　没回答声，我转过头看他，紧随在我身后的菲斯佛一脸茫然：“王都在哪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眨巴眨巴眼睛，张嘴“汪”了一声。
　　……老子说让你当的狗不是这个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果然还是去买一本塞克瑞大陆百科全书比较保险。
　　在人群里绕了半晌，确信后面没有人跟随后，我放心地领着真跟条狗一样蠢哈哈的菲斯佛进了一家书店。找了一圈，里边都是一些普通的书籍，什么有关魔法内容的书一本没见到。不过好运的是，我在某本类似地理志的书里发现了一张地图。书上面写了一些大陆上的常识，地图上则粗略地画出了几个国家的大概地形，大陆之外的海域却是空白的。
　　没有买的必要，我记住地图后，拉着菲斯佛离开了书店。
　　——
　　塞克瑞大陆主要有三个大国，玛莉格比国、尼玫国、金克拉国。大陆版图除了这三个地理范围最大的国家，还有依附着它们的无数小国家，以及所有国家之外，独立出来的一小块靠海的版图——阿兰王的王都。
　　最特殊的是自然是王都。
　　王都，是魔法的起源城市，是阿兰王诞生与之后几百年居住的地方。大陆上大部分魔法师汇聚在此，与没有魔力的普通人共同生活于此，且不归任何一个国家管理。而且由阿兰王亲设的艾亚沃查学院也在王都的范围里，培育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魔法师。听上去会感觉艾亚沃查学院有很多魔法师，实际上魔法师的人数十分稀少，与正常人的比例仅仅为一千比一。
　　我闭眼回想着地图，估摸了一下自己现在的位置，玛莉格比国恰巧是距离王都最远的一个国家，南下直行过去，起码要穿越大半个金克拉国与数个小国。按照标识，中途还有山崖、树林等地方。这个世界的交通工具只有马车，如此长期地换乘，资金的消费很高。而且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块魔法大陆里有许多我不知道的魔兽。再加上刚刚阵符受挫，我对自己有些没信心。不过知道阵符的弱点，我倒也好去想办法弥补，免得到时候遇上个魔力比我的阵符力量还要大的人。
　　艾亚沃查学院或许能帮到我，但一路太危险。
　　有传送阵就好了——提到这个，我瞬间想起了第二阶段时玄宗门的传送阵。可惜我不知道传送阵符是怎么画的。
　　意识到船长现在还在中立港，之前我逃得快没被抓到，如今中立港里说不定到处都是他的人在找我。
　　不敢在中立港停留太久，仅有的一部分资金匆匆买了一些路上吃的食物与能治伤的药材，我带着菲斯佛赶往不远的一个城镇。
　　一路上我专挑着小路走，尽量避开船长的人可能会走的大道。
　　走了一整天，身体素质似乎得到海王戒指改善的我不觉得累，只是肥猫和菲斯佛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菲斯佛没出声喊累，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小树林静谧得很，但凡有一点风吹草低很快能发现。确认安全后，我开口停步休整，一人一猫顿时趴在地上，累得连蹄子都举不起来。
　　我兀自将地上的落叶拢了拢，避免缠在腰上的黑皮书硌得慌，我解下书捧在手上，坐在软软的落叶堆上。如今天色黯淡，没办法生活，也不敢生火，便只能忍受蚊虫的叮咬和注意是否有野兽出没。
　　菲斯佛能动了以后，就抱着剑艰难地挪到我身边来，铂金的眼睛干净透澈，只见到我一个人的倒影。清透的月光下，他的笑容纯粹而忠诚，脸上丑陋的咒文却随着他的笑容像蝌蚪一样扭动：“你睡吧，我会守护你。”一顿，他又汪了一声。
　　“那就拜托你啦。”我眯眼笑道，伸手摸摸他的头，他很是舒服地往我手心里蹭，头发柔软，特别舒服。
　　还真是养了条狗。
　　不过长夜漫漫，我哪那么快能睡过去。想到在兰王者手腕上戴的那只样式熟悉的金镯子，我便漫不经心地开始向菲斯佛套话。
　　——正如我所猜想的，菲斯佛正是骑士长的弟弟，只不过他的父母却是骑士长父母的兄弟姐妹。问到他的父母，菲斯佛很认真说他们在很早以前就死了，他也因为剑术上的天赋被骑士长的父母认养，从小到大能接触到的，只有剑术。不过因为他的身份，他一直都被家族的人孤立。
　　与贵族家里养的骑士不同，王都的骑士大多来自于一个庞大的家族，自阿兰王时期开始，代代延续，血统纯正，其中最强的一位为管理骑士队的队长，家族的族长，贴身守护阿兰王。后来阿兰王死后，这个家族就只听命于他的另一个顶头上司——管理王都，甚至说是管理整个大陆的两位祭司之一，光明祭司。
　　因为这个家族的子嗣并不繁荣，所以大多的骑士都是被这一个家族在外挑选回去，训练出来的，且地位与能力都比不上这个正统的骑士家族。
　　骑士，原本的职责是守护阿兰王。虽然骑士的责任如此，但自从阿兰王陨灭后，他们的的确确地可以另外选择一位主人——可就算这样，他们的主人也并非能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
　　家族每一名子嗣诞生后，都会被送入光明祭司的殿堂，经受祭司的洗礼。洗礼后，这些子嗣的手腕上都会出现一个金镯子，只有他们未来的主人才能取下。当然，并不是每一个骑士都能幸运地遇见命定的主人，金镯所选择的主人，也未必是骑士所希望的。
　　而这个束缚了骑士一生的金镯子，就是骑士的誓约。
　　一旦金镯碎裂，违背了誓约，骑士就会受到来自誓约的诅咒。
　　就像现在的菲斯佛一样，一脸鬼画符的纹身。
　　我还听菲斯佛说，他的身体里流着一位背叛主人的骑士的血液，所以他的头发与眼睛颜色不像骑士长那样的纯正。正因为这样的血统，他更不愿意背叛主人、违背誓约坐实自己背叛者的身份，可惜，他遇到了我。

　　七个月后，金克拉国南方小镇。
　　自收到入学通知到如今他和同学前往南方小镇，罗斯已经在塞克瑞大陆呆了快一年的时间。
　　这次来南方小镇，是为了完成导师布置的作业——收集沉睡花。
　　身为初级魔法班的学生，沉睡花对他们而言仅仅是有些困难度，危险性不大。因此，只有四个人组成一个小队伍，来到南方小镇。
　　罗斯性格沉默，但队伍其他三人都是些好脾气的人，四个人走在一起气氛也算融洽。
　　过了快两个季度，现在正是阳光明媚的初夏季节。他们一行人行走在林中小径里，气温不是特别高，茂盛的树叶上还挂着清晨的露水，到了中午的时候都还没有消散，还将他们的衣裤都给浸湿了。
　　“爱伦斯！我们还有多久才到目的地？”薇尔扯着她湿透的裙摆，一脸懊恼地喊着走在最前段的一名少年。她是队里惟一的女孩子，像玫瑰花一样热烈美丽，反倒是名字真正是玫瑰的罗斯十分平凡而另类。
　　爱伦斯脚步不停，头也不曾回过：“如果你能闭上嘴安静一会儿，我想我们晚饭前就能到达小镇。”
　　“爱伦斯！”薇尔颇为恼怒地喊了一声。
　　“我的耳朵没有聋，薇尔大小姐。”
　　薇尔表示她快被这枚毒舌男气炸了，她咬牙切齿地追着爱伦斯的步伐快走，嘴巴里呼噜着“不行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跟你打一架”，不过两步，她就被无奈的布莱克拦住脚步：“好了好了，什么怨什么仇等到了南方小镇再解决。”
　　薇尔看了看好脾气的布莱克，脸一红，讷讷没再说话。可她的火气没消，她冲爱伦斯挥舞了一下拳头，然后哼哼地兀自拧裙摆的水。
　　走在最后的罗斯一脸平静，左手的大拇指不自觉地拨转中指上的订婚戒指。他想着李莉那头是怎么了，自第三阶段开始后，明明阿兰王的死亡率下降了很多，可偏偏每一次的通报，死亡的人数都会由李莉那里添加到他的抹杀记录上——人是李莉杀的，或者是她让别人杀的。
　　李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突涨的记录让正直的罗斯警察觉得有些恶心。
　　可与此同时，更多的却是迷茫。
　　“嗨~亲爱的朋友们，请问你们这是去哪里？”
　　熟悉的欠揍语气。
　　罗斯抬起眼，发现走在最前面的爱伦斯被人搭讪了。
　　搭讪的人穿着中性的黑衬衣与黑裤子，肩上挂着一件斗篷，手里牢牢捧着一本笨重的黑皮书，整个人看上去凌乱且脏兮兮的。而那头乌黑到不太正常的短发与一身黑漆漆的衣服显得她的皮肤越发惨白，面容精致得不分男女，下巴极尖，半眯起的蓝幽幽的眼珠子像阳光下湛湛发光的蓝宝石。
　　本是一身禁欲肃穆圣洁的感觉，偏偏她脸上挂着一抹轻佻的笑容，一副流氓下贱的战五渣模样。更诡异的是，一点也不违和。
　　她的身边还站着一名少年与一只猫，看上去都老老实实的。倒是那名少年，扫视过来的目光总有那么一点警惕。
　　见到李莉，罗斯并没有感到特别意外，突然出现，突然消失不是一次两次，他习惯了。罗斯平静地看一如既往毒舌的爱伦斯刺了李莉一句：“关你屁事。”爱伦斯注意到李莉的双眼，又是抿紧嘴唇，做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同是上帝的子民，怎么不关我的事？”李莉嬉皮笑脸地凑前去，笑眯眯的样子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情绪，她有些可怜巴巴地添上一句，“我和我的朋友迷了好多天的路，好不容易才遇见你们几个活人，所以能麻烦你们带我离开这片该死的树林吗？”
　　罗斯从李莉笑嘻嘻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原来是迷路了。
　　没人回答，爱伦斯甚至想走，可李莉不知道见到了什么，歪头瞅着好说话的布莱克，笑容透出一股脆弱的味道：“我知道我身上的血统会让你们不喜欢，可我的母亲是陆地上的人，我从小是在陆地上长大，我也一直当自己是神的子民，崇拜他信仰他。请你们相信我，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我和我无辜的朋友只需要跟在你们后面，离开这片树林，我们不会给你们添任何麻烦。”
　　骗子。
　　罗斯瞥了李莉一眼。
　　“爱伦斯，就让她跟着我们吧。”果然，大好人布莱克开口了，“她看上去没有任何威胁。”
　　李莉笑眯眯的脸转向爱伦斯，蓝宝石一样的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漂亮迷人——罗斯发现爱伦斯的抵抗力下降了。一顿，爱伦斯厌烦地躲开她的视线：“麻烦！”然后他飞快地往前方的道路走去。
　　至于薇尔？
　　李莉一句真诚而又夸张的赞扬，与适当地表示怯弱，让那位大小姐出身的薇尔放下了所有对海族人的成见。随后，除开罗斯以外的四人一猫愉快地走了。
　　平静沉默的罗斯被无视了。
　　罗斯停在原地，注视着李莉渐渐走远的身影，突然开口：“莉莉。”
　　那道瘦弱的背影一顿，接着转过头来，见是他，嘴唇猛地一抖，却又极其不怕死地挂上一脸得意洋洋的贱逼笑容：“嗨，布鲁宝贝儿。”
　　“……”
　　罗斯平静地朝李莉走近。
　　他看到李莉的腿肚子在打颤，舌头似乎绕了好几个结，才强撑着笑容改口：“好久不见，宝贝儿——”
　　唔！
　　一记狠狠的直拳昭示了罗斯并不太好的情绪。
　　李莉捧腹痛苦倒地，却又飞快地喊了一声“菲斯佛！”。罗斯感觉脸上一凉，一缕黑色的碎发从他的眼前掉落。
　　这快到肉眼不能看到的瞬间发生了什么，罗斯不知道，但他却清楚，他被削断的头发一定跟那名正扶着李莉站起来的少年有关。
　　罗斯平静地拨了拨刘海，目光直视惨白着脸的李莉不怕死地炫耀道：“我朋友可牛叉了！”言下之意是老子再也不怕你了！
　　罗斯按捺下蠢蠢欲动的拳头，没说话。
　　敏锐感觉到又有什么不对的李莉笑脸一僵，挂少年肩膀上，正常无比地笑道：“好久不见，布鲁宝贝儿。”
　　罗斯轻轻抿了抿嘴唇，三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嗯了一声，平静地与李莉错身而过，带着一副“滚开有你这种朋友简直掉我档次”的模样，迎上了薇尔等人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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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我是不是还欠了你们弟弟和三无男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