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王游戏》鲸下川

49、跪下叫主人（3）

　　养伤的这几天，我曾不懈努力地去拜访所罗门，想问清楚她看到的情况。可接连五六天，她都拒之不见。
　　剩下细碎的伤口十分难养，再加上我每天又出去乱晃，伤口拖了十多天还没好。这些天好事没发生过，中途倒是有一次响起了游戏死亡人数的通报声。可惜的是，我并不记得顾氏兄妹死后的剩余人数是多少，不然还可以以此判断苏姐妹到底死了没。
　　伤口迟迟没好完，我还没急，船长就找上门来了。他先是冲我一笑，在我恍神的时候，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我的两条腿活生生给扯脱臼了。
　　我疼得那叫一个大汗淋漓，船长站起身，脸庞上挂着的表情恭顺到挑不出一点差错：“陛下，请您留在这里，安心养伤。”
　　我见他犹见恶鬼，拖着两条脱臼的腿直往后挪，乖乖回答：“我知道了。”
　　老实下来以后，伤果然好得比较快。只是船长每次来送药，我都忍不住打个寒颤。
　　四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伤好了以后我的腿也被船长利落地接回去了，我还想着去找所罗门，可船长径直地告诉我，他重新召集了一些人，准备去玛莉格比国，问我要不要去。
　　问我？
　　狗屁，他说那话的语气根本就不容许我拒绝。我自然笑眯眯地满口应下。
　　收拾为数不多的家当，我跟着船长出了房门。
　　路过好几艘搭在一起的船只与好几个热闹的船上街市，最后一直顺着一条向下降的悬空木板路走，穿过头顶低矮的船底，我见到远处由厚木板搭建成的港口，无数大大小小的船只停摆在那儿。而其中一艘体型偏大的三桅大船，正有人源源不断地往船上运送货物。
　　这个……是谁的船？
　　我奇怪地望向船长，他头也不回地解释道：“我的船。”
　　船长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兰王者如今藏得很深，不难肯定他们背后有一定的势力保护。这次我会先以交易的名义进入玛莉格比国国都，打探情况。”
　　我笑眯眯地点头应下，没有多说什么。
　　一路走近。陆续有人和船长打招呼，船长一一不冷不热地回了过去。间或还有人调笑着船长这次出海找宝藏找到些什么东西，又或者是勾肩搭背地询问船长以前的船去哪儿了，熟稔的语气里还带着嘲讽的笑容，不过所谓的嘲讽更多的像是在开玩笑，所以船长并不介意这些，只是表情看上去十分的深沉。他的目光时不时往我身上瞄一眼，注意着我的情况。
　　我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一边打量着这些船员的长相，一边看着他们抬的箱子，想着里面装了些什么宝物。
　　这应该是货船，以海盗的身份无法踏足大陆，那么，船长就只有以商人的身份前往玛莉格比国了。至于这些船员，身上偶然显露出来的刀疤，昭示了他们的身份绝对不像是普通的水手这么简单。
　　——这船岛上，住的恐怕不会是单纯意义上的岛民吧？我回想起去找所罗门时见到的那些人，粗狂、野蛮、豪迈，我觉得船岛更像是海盗的集中地。
　　如果我向骑士长他们揭发这个地方的话，会不会给我发一大笔的奖金？
　　上船后我一路走，一路笑嘻嘻地跟几个长相顺眼的小哥打招呼。船长冷不丁睨了我几眼，我收敛了点，却还是压抑不住本能抛个媚眼啥的。
　　船长径直带我下了甲板，船员大部分都搬东西去了，所以只有我和船长两个人走在无人的走廊上。走到一层甲板的走廊尽头，船长打开了尽头处的木门，恭敬地停留在门口为我让开条路。我走了进去，这间客舱一看就是有人打扫过的，干净整洁，床单枕头都整齐地摆着。对面的窗户扬着让风吹得荡起波浪来的窗帘，大开的百叶窗外，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和与天衔接的一条长线。
　　“去玛莉格比国需要十多天的时间。您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这段日子，请您安心在这里修养。”船长的声音平平稳稳地在我身后响起。
　　我歪头投去怨念的一眼：“你是嫌弃我会打扰你吗？”
　　“我怎么敢嫌弃您。”船长平静地微笑，目光深沉得见不到底，不见一丝笑意，“只是这些船员脾气不太好，而且您的身份特殊，如果招惹了他们，我怕来不及救您。”
　　我一屁股坐床上，一直尾随的肥猫躬身跃了上来，选了个喜欢的位置，用爪子轻踩了踩被子才舒服地卧下。我随意拨弄着手指上的戒指，面上不甚在意地嘻嘻笑：“放心好了，这些人长得一点儿都不合我口味，我才没心思去找他们。再说了，我身边有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大美人，又怎么会看上其他人？”
　　船长脸上的笑容立马变得微妙，似笑非笑的。自从莫名其妙当了海王以后，面对船长我的胆子肥了一半，可也不敢太肆意妄为。我便咳了一声，念了一句“上帝与我同在”。
　　船长盯着我没动，我昂首挺胸地让他看，好一会儿，他道：“不打扰您休息了。”说完，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退出一步，门便轻轻地合上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一只猫。
　　我不想想太多心思，仰面倒在床上，木着脸，没了表情。

　　可笑，船长让我安分点，我就真的会安分吗？
　　于是，晚上吃过船长送来的饭菜与汤药后，我特别整理了一下身上因为穷而一直没有换过的衣裤，捧书带猫地光明正大走出了门。话说今天的确是见到了一个长得柔柔弱弱很合我胃口的小哥。
　　然后？还有什么然后，我刚想要上甲板找那位小哥，就被一个看我眼生的人吼住。我不屑地哼了一声，正要高喊“老子我他妈是你们船长的上头！”时，那人却开嗓子直呼抓小偷，哗哗立马有十几个人从各个舱房里冒出了头，二话不说地挪出身子气势汹汹地朝我围了过来。
　　我这才知道大事不好了，冒了一脑门的冷汗，依然很镇定地说：“诸位晚安，有时间的话，要不要听我为你们念一段圣经保平安？”
　　谁他妈要听啊！
　　这群人鸟都没鸟我的话就追着我满甲板地跑，奈何我的脚比他们短，跑了没几步就让他们逮了个正着。
　　眼看要遭大殃，我哭喊着上帝救我，正当这些船员的拳头快落下来的时候，船长出现了。
　　解释过我是客人的身份，船长冷静地拎着我一步步回到了尽头的船舱。坐定在床上后，船长看着我，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我脑子里火速地编理由解释，船长却蹲下|身，伸手捧住了我的右脚，抬眼望着我，扬起一张笑脸，蓝色大海般深沉的眼睛里闪烁着惑人的光芒：“刚才扭到脚了？”
　　我看得一呆，嘴里不由含糊应了一声，突然间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我想挣开船长的手，却被船长紧紧摁住，动弹不得。什么美人什么船长我脑子里的这些词全跑开了，脚踝疼得像断掉了似的。
　　“只是小伤，不过会影响到您这几天的行走，休息几天就能恢复。”船长直起身，脸上的笑容依然恭恭敬敬看不出一丝其他的情绪，我嘶嘶吸着气，一时间还真以为自己刚才被那群船员害得扭到了脚。船长道：“既然受伤了，您请安心地呆在这里，再随意动弹，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接着，船长丢下抱腿嗷嗷滚来滚去的我走了。
　　他这绝对是故意的！
　　我心里漫出一股火气，又没办法发出来，只能抱着被扯脱臼的右腿咬牙切齿，居然又给我来这一招，船长真是太可恶了！
　　我哀号着叫了半天，直到门后面听不到什么动静，才闭嘴冷下脸，伸手为自己接上了腿。
　　在船长看来，经过了上次被扯脱臼的经历，无法行动的我不会出门。放松了他的警惕后，我要想办法离开。
　　就算没有我在，船长也会想办法解决兰王者。我信不过他，更何况，他的目的是杀兰王者，知晓李温谦的下落后，我只想去艾亚沃查学院学习魔法。
　　道不同不相为谋。
　　船长接连送了两天的饭，确认过我的情况后，再下一次来送饭的人，则变成了一个面目凶恶的中年人。我当即就懂得了船长的意思——送来个漂亮的指不定被我勾|搭，浪费人家时间，还不如找个丑的让我乖乖地吃饭。
　　真腹黑。
　　所谓秀色可餐，看着中年人，我怎么都下不了口。匆匆吃了几口，我放下碗具，不动声色地瞄了床脚下的肥猫一眼。肥猫碧绿的眼珠子看了看我，直起身，甩甩尾巴，然后轻轻踮着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向房门。
　　“你们船长呢？”我盯住中年人的眼珠子，问，“他怎么没来看我？”
　　“有事。”中年人闷声闷气地答。
　　啧，摆明了不想告诉我船长的事。我毫不在意，又笑眯眯问：“帅哥，你知道我们大概还有多久能到玛莉格比国吗？”
　　对于这种事，中年人脑筋转得倒快：“十七天。”
　　我看着肥猫悄悄钻出了门缝，才推开桌上的饭菜，嘟囔一句十七天啊，才恹恹地道：“算了，你拿开吧，我吃不进去。”
　　中年人低应了一声，收拾收拾被我折腾乱的桌子，转身退了出去。离开前，他还不忘关上门。
　　真有种被囚禁的错觉。
　　我盯着窗外的大海发了一会儿呆，才百无聊赖地倒在床上。
　　十七天的时间眨眼即过，甲板上吆喝着准备抛锚，趁着没人来，我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前，往外一打量，海港的面貌渐渐清晰，照现在的船速，再过几分钟就能抵达海港。
　　靠港以后，船长他们会停下来卸货。
　　我坐回床上没多久，这些天来一直给我送饭的中年人敲门而入。我合上手里故意打开的黑皮书，笑眯眯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热闹？”
　　“到港了。船长叫我下来带你上去。”中年人闷声闷气道。
　　船长叫过来帮我接腿的。我掀开盖住腿的被子，温和笑道：“麻烦你了。”中年人应了一声，走到床边来，他蹲下|身，低垂下头，脆弱的后脖颈毫无遗漏地展现在我面前。我微微弯下腰，嘴里默念了句上帝原谅，伸手就给了中年人一记狠狠的手刀。中年人闷哼一声，昏倒在地上。
　　门缝外挤进一只肥胖的身影，我睨了肥猫一眼，迅速地将中年人的衣服扒下，将他与我身上的衣服互换。换完以后，我又将黑皮书和短刀用布条紧紧缠在腰上，最后才极其艰难地将中年人一百多斤的身体拖向了大开的窗口。
　　在将中年人丢下去前，我很认真地想了想这十几天来对我还算不错的汉子，还有他在水里醒来后大声喊我逃跑了的后果——最终，我闭了闭眼，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感觉手下的身体猛然一阵抽动，在他要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我也咬牙下了狠劲，然后，他来不及发出声的呼喊被我掐断在喉咙里，抽搐骤然而止，瘫软下去。手里那尚有余温的身体终于不再有动静，一丝脉搏的跳动也感觉不到。
　　我松开手，木然地盯着自己的手发了一会儿呆，才面无表情地将中年人的尸体推搡出窗外。隔了好几秒，外面传来一声沉重物体砸入水里的声响，甲板上的人听见了，顿时炸开了花。
　　跑！在船长发现中年人不见之前马上溜！
　　肥猫领头冲了出去，我一头巾包住头发，紧跟着肥猫快步跑出了房门，口中大呼：“快下去救人！船长的客人想跳海逃跑！”
　　这层甲板的人大数去搬运货物了，仅剩几个慢吞吞的都被我给炸了出来。有人拦住我，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手抱住头遮住大半的脸，急匆匆甩掉那人的手丢下一句：“船头那人想逃跑！我去通知船长！”
　　我跟着肥猫跑上了甲板，匆忙一眼，只见到一些人正在运货，一边有数来个人围着一侧船侧板围观着什么，还有船长，他冷着一张脸从上层建筑的舱房里走了出来。我眼见自己的位置落了单太显眼，急忙迈出几大步凑到一行运货的人那边，伸手帮一个人抬起半边的箱子。
　　那头人刚要发问，我垂头作努力帮箱子状，语气欢快：“我来帮你！”
　　“……”
　　谁料箱子那头的人果断松开了手：“麻烦你了。”
　　我手里的东西一沉，舌头差点没咬断。
　　大哥！我说的是两个人一起抬不是说我一个人抬啊大哥！
　　用大腿顶了顶，我强笑着高应了声“好咧！”，便将头埋入箱子阴影里，艰难地跟上前面渐渐走远的运货队伍。

作者有话说

　　李莉那种随性的人是不会跟船长处太久的，逃跑是必然的，但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一直在张青梅和李莉两个人里面转觉得头都大了Orz第一人称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