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王游戏》鲸下川

43、海王的宝藏（5）

　　苏姐妹啊，双眼含羞带怯地黏在船长身上，身体又贪心不足地偎依在骑士长身边嘘寒问暖，询问着骑士长这一路有没有受伤。两名面容相似的少女漂亮得像上帝手里的精致玩偶，我想着要不是她们知道我是个女人，说不定现在也会有人来安慰一下受伤严重的我。
　　浑身是伤，压根没个能好好躺的部位。我勉强撑起半坐起来，正巧，我就和立在角落外的阿尔法对上了眼。不知道为什么，他见我看着他，表情微微一变，我正想说什么，他却冲我笑笑，挪步没入黑暗的阴影中。是哪里不太对劲？我心里莫名产生了一股微妙的违和感。
　　“还差一名兰王者。”船长的声音凉凉响起。
　　他沉默了这么久，原来是在清点兰王者的人数。
　　美人船长一开口，狗腿子我马上就笑眯眯地接话：“是还有一个妹子，她平时不怎么出门，胆小的很，恐怕啊，她早死在大海里了。”
　　安捷琳死了？我他妈才不信。这妹子可是能在怪物群里来去自如的，她说不定还有什么隐藏的能力。
　　“船长先生。”又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了。
　　我偏过头一寻找，见是边上不远处靠树坐下的顾西珏，他怀里紧搂着还没有醒过来的夏琼。他一脸的担忧，说话的声音因为海盗的瞪视而有些无奈地低沉下来：“能拜托您为我的妹妹治一下伤吗？”
　　船长扫了顾西珏怀里的人一眼，目光便转向散坐在一边的矮小人影：“拜迪尔。”
　　那人影顿了半天，才站起身，毕恭毕敬道：“船长。”
　　“去为我们的客人疗伤。”船长道，“今天还要赶路，动作快一点。”
　　没想到这海盗堆里还真有个能干的人，我当即弱弱举手插话：“还有我，船长大人，我受的伤也很重……”

　　拜迪尔是一个个头不过一米六的中年男人，普通的长衣长裤，头上绑着一块旧色的头巾。长相毫无萌点，更何况还顶着一脸超级不爽的表情走到我和夏琼中间。
　　所谓的疗伤，不是我想象中举着一根大棒子叽里呱啦地念一通咒语、跳个祈神舞。不过也相差无几。拜迪尔的手掌轻放在夏琼的额头上，一边低声念着什么。
　　我趁机还想能偷学这么个保命的技能，可惜拜迪尔念的声音太低又太快，连他什么时候结束的我都不知道。而那夏琼的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悠悠从昏迷中苏醒。
　　她的第一眼就凝固在顾西珏脸上，再也挪不开了。顾西珏愣愣地与她对视好一会儿，莫名地垂下眼挪开了视线，他见不到的地方，夏琼却弯起嘴角悄悄地笑，脸颊上有两只小小的酒窝。她看上去还是很虚弱，只是脸色好了不少。
　　如果夏琼内心没那么凶残，这样看上去倒还真有弱女子的气质。
　　或许是我张望的目光太过大胆，夏琼斜眼睨了过来，见是我，一瞬间笑脸全没了。
　　我立马识趣地移开目光，看那一脸不爽的矮男人走到了我面前。我莫名觉得这人感觉有些熟悉，咧牙冲他友好地笑，可拜迪尔压根不理会我，径直撩开我额头的刘海，粗糙的手掌心贴在我的额上，嘴唇翻动不止。我完全听不懂是些什么话，索性闭上眼，仔细感受自己的身体。
　　疼痛的感觉如云如雾般渐渐消散，如释重负，似乎伤口都在愈合了一样。
　　如此不过几秒，我突然听见耳边响起了拜迪尔的痛呼声，刚才还在我脑袋上画来画去的手指顿时挪开了。我睁眼一看，却见到拜迪尔手上正挂着一只肥大的黄球。大肥猫狠狠一口咬住了拜迪尔的手臂，拜迪尔则吃疼地不停甩动着手。
　　肥猫估计是误以为拜迪尔要对我不轨。我无奈地喝了一声纳尼，肥猫一松开口，接着两蹄子蹬拜迪尔肚子上，轻快落在我前面，龇牙炸毛不已。
　　念咒忽然中断了，对我没伤害吧？
　　我看向捂着受伤的手臂一脸愤怒的拜迪尔，开口笑问：“要不要继续？”
　　“不用！”似乎是恼了，拜迪尔咬牙切齿道一声，连他自己的伤都顾不上，扭头几步回到他刚开始休息的地方坐下，阴冷的目光时不时朝我这边望过来。
　　如果这个人真的会治疗的话……怎么连他的这点小伤都治不了？
　　我低头抚摸着还没有从炸毛状态里恢复过来的大肥猫，脸上扬着的笑容微敛了敛，垂眼扫向自己脚上的伤。在被巨蛇缠着飞蹿时，上面包扎的布脱落了下来，原本人鱼咬出的血窟窿不见了。
　　……不见了。
　　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腿，没有任何的疼痛，只有手指触碰时的温热感——一种神奇玄幻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一把扯下左手臂上的布条，原本被自己削掉的肉全长出来了，什么脓水、痂都不见了。如同被解禁一样，所有的伤口束缚再也影响不了我的行动。
　　伤真的好了。
　　可是，船长有个收集兰王者，然后让兰王者自相残杀的癖好，他现在留着兰王者的命，只不过是因为在事情的最后还有比玩弄兰王的性命更重要的用途。
　　所以刚才的咒语并没有什么问题？
　　我用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扫向周围。
　　顾西珏只顾着与夏琼低语，被苏姐妹缠着的骑士长的注意力并未关注到我这里，阿尔法？他幽幽跟个背景似的站在远处。船长正摸着他眼角的蛇纹身，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至于那些海盗，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干脆跟在自己附近的伙伴嘀咕着。
　　……现在怎么猜都没用。我轻轻捋顺肥猫身上乱糟糟的皮毛，心中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停驻在这里休息了许久，船长终于开口，示意所有人动身出发。
　　有了船长的带路，接下来的路程都很顺利。
　　那群海盗围在我和另外几个兰王者身边，我身上的伤全好了，满血复活，自然没借口求别人背着我走。一路精神莫名好得出奇，我闲着无聊，便拜托紧跟的海盗，快步走到领头的欧什船长身边，问：“这里就是海眼？”
　　船长淡淡应了一声。
　　我环望一眼这遍地的树与枯叶，道：“不是说海眼是你们海王的眼睛吗？这眼睛得太大了吧？”
　　“……只是形象的称谓而已。”船长头也不回道，“就跟别人说王都是阿兰王的心脏一样，说白了只是一个住人的地方。”
　　“海眼也是住人的地方？”我故作十分吃惊的表情，“海王的子民不是那些生活在海水里面的人鱼？”
　　船长终于肯赏赐给我一个眼神，漂亮的嘴唇上下启动：“谁告诉你海王陛下的子民是那些蠢东西的。”
　　我伸手果断指向走在人群最后面毫无存在感的阿尔法：“是他！”
　　船长慢悠悠地转头看了阿尔法一眼，嘴角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回过头，一边目视着前面，一边与我道：“任何信仰海王陛下的人，都是他的子民，生活在陆地与各个海岛上。而海眼里则居住着海王陛下和他的守护者——意义大概等同于你们阿兰王的骑士长。（骑士长这三个字他念得颇为意味深长）只不过，自从海王沉睡之后，海眼封闭，任何靠近这里的人不论海王陛下的子民或其他人，都将受到来自海王的诅咒。那些蠢东西，就是被诅咒的人变的。”
　　“……”
　　船长的意思是说，我也有可能会变成人鱼吗？
　　想到自己变成一只龅牙的人鱼，我脸色有些不太好。那些海盗在来之前也知道这件事吗？
　　正想着，船长又慢悠悠道：“我们只为宝藏而来，拿上这些珠宝就离开。如果受到诅咒，只要离开海眼，就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毕竟，跟宝藏比起来，受到一点不大不小的诅咒似乎不算什么。
　　只要能够及时地离开——不过船长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船长的腿比我长了不止一两节，我小跑了一段距离才跟上他，又问：“海王沉睡以后，住在这里的人怎么样了？”
　　“大概都死了吧。”船长云淡风轻道。
　　“死了？所以幽灵船上那些烂成翔的怪物是他们变的吗？”
　　“……”船长不想理我了。
　　至此，我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船长大人，您长得这么美丽，就没有人追你吗？”
　　美丽的船长大人觑着眼睛睨我一眼，目光里深意满满：“那些人啊……被我丢进海里喂鱼了。”
　　……这么深仇大恨，难道追你的都是男人吗？好吧，其实我更想问的是，船长你到底想对我和那几个兰王者做什么啊。
　　厚厚一层的枯树叶铺满一条如同马路般的道路，曲折蔓延到一个未知的地方。若不是有一些树还按照以往的规则方式长在两边，我还真的发现不了这条路的小秘密。船长便带着我们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偶尔有横倒在半路中间的枯树，地上突兀地冒出树木粗壮盘踞的树根，一只蚊虫都没有，除了我和他们几个人，或者说还有水里面生活的鱼和人鱼，这座岛屿上就没有其他的生物了。
　　在前往宝藏藏匿地点的路上没有再遇见什么危险，反倒是不断有长满青苔的大石块出现在前进的道路上。一开始只是零星的几块，并未引起我的注意，后来这些石块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倒塌堆积在一起，看上去像是经历太久时间而颓败的建筑物残骸。
　　这座岛还是很大的，走到晚上的时候，似乎连岛屿的一半都还没走到。又走了一整天，我又饥又渴的，脚下走得鞋都快冒烟了，只是一伙人没有一个喊累的，就连打扮出身跟个大小姐似的苏姐妹，体力都比我强，甚至还有精神围着船长叽叽喳喳，偶尔还对后边面若冰霜的骑士长暗送秋波。
　　我忍着又走了一段距离，最后实在耐不住哭倒在船长的裤子下，说太累了想要休息。一直走在最前边的船长回过头环视一眼众人的神色，没多纠结，直接宣布原地休息。
　　辛辛苦苦走了一天，结果到最后，能吃的东西还是只有野果。
　　我一肚子都泛着酸，捧着果子一边慢吞吞地吃，一边烤火取暖。海盗们把我和几名兰王者包围起来，轮流着守岗。
　　睡不着，我兀自盯着面前的火焰发呆，火堆里时不时爆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
　　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仔细想却又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
　　“谢谢你救了我。”
　　我抬起眼，夏琼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我身边，她盯着我，眉眼婉约，面上带着温顺的笑容：“以前是我误会你了。李莉，你能原谅我我所做的一切愚蠢行为吗？”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胁迫的意味。
　　不过，能让夏琼低声下气来给我道歉的，估计也只有顾西珏一个人了吧？我随意往夏琼身后一扫，便见到顾西珏朝我微笑致意。
　　……这家伙脑子没问题吧，虽然说给我道歉是好心，但是让杀我不成反被我黑了一把脸的夏琼来道歉，估计她这会儿心里恨不得立马把我给宰了吧。
　　我对夏琼竖起十二分的警惕，回顾西珏一脸笑容，对夏琼又是极其不要脸地摆摆手，推辞道：“没关系，上帝教导我们为人要高尚，我又怎么会跟没脑子的人计较那么多——得多体谅体谅嘛。”
　　听此，夏琼没太多恼怒的反应，毕竟顾西珏还在后面看着。她大方地一笑而过，完成了任务，她起身扑扑衣服后的枯叶，转而找顾西珏去复命了。

作者有话说

　　怕看不懂，所以提示一下这里所有人都被阿尔法催眠了，这卷末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