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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危机初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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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城郊小道上一道黑影疾行不歇。默霜昨晚先走了一步,流画再去追她时却是找不到她人了。
飞鸟回报,默霜并没有回圣卷宫,不知去向。此刻的流画如离弦的箭一般,狂奔一晚,无所收获。
“你这么急着去哪?”
声音熟悉又陌生,流画连忙顿住身形单膝下跪,没有丝毫犹疑,唤道:“统领。”
在流画跪下去的一刻,白衣浮沉从道旁的树上跃下,立在流画几步开外,“你在追谁?”
“属下找不到默霜了,她没有回圣卷宫。”
“找不到……她又不是小孩,找不到你就不会先回去?”浮沉右半边脸上的银色面具冰冷泛着晨光,“这种事,要我教你吗?”
“属下愚钝,只是担心……”
“担心?要那么容易出事,她就不配在江湖生存。”浮沉袖子一震,几枚飞羽镖准确地刺入流画的右肩,流画没有躲闪,咬牙道:“统领,属下知错,属下立刻回去。”
“我和默霜碰了面,也交过手了。”
“那统领……”
“我用口技换了声音,交手时也避开了本门功夫。若是以后你暴露身份,有的话不可对默霜说。”浮沉刻意隐瞒自己身份,必是有原因,流画也不敢多问,只是道:“属下不会多说话。”
“我收到消息,陆烈被派出去了,行踪却难以把握,你留心些。”
“是。”
“这些日子你似乎成功挑起了秦默霜对段凭风的敌意,不过……你忘了很重要的一点。”浮沉缓步走到流画跟前,流画的头更低了一点,“请统领赐教。”
“信任。我要段凭风信任秦默霜,否则我们谁也无法得到最准确的情报。”
“可是,段凭风已经怀疑默霜了。”
“那就在怀疑中信任,这种信任往往更加牢固。”
流画似懂非懂,她无法揣测到浮沉的心思,“属下愚钝。”
浮沉微微蹙眉,挑起流画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创造机会,让段凭风信任秦默霜,这个要我教你吗?”
流画目光向下,不敢直视,“是,属下明白。”
浮沉甩开流画,表情冷漠而不屑:“之前让你杀郭良你失败了,若这次再办事不利,就不必在银翼呆下去了。”
流画伏在地上,手深深陷入土壤里,内心焦灼不安,“属下明白。”
整个江湖都知道,医仙宁碧是没有朋友的,加上悲剑门二门主的地位,更是令人望而生畏。可秦默霜此刻却进了她的马车,还与她喝起了茶。
昨夜本是赶着回圣卷宫,岂料半途中被宋灯影“请”上了马车,还好生伺候着。
默霜轻抿了口茶,看了眼对面的青衣女子,气定神闲,闭目养神。
昨日正在赶路回去,宁碧的马车飞快驶过,只是眨眼的功夫,车内飞出红线缠住了默霜的身体将她带上了马车。
一切发生的太快,默霜猝不及防,上了马车后她还没缓过神,吸入的气体就让她酥软无力,站也不能。
她软软地坐下,青衣宁碧收起红线,脸上有略带歉意的微笑,“秦姑娘,得罪了。”
“你是谁?”
“悲剑门,宁碧。”青衣女子扶着默霜坐好,“你可是第二个上我马车的人。”
默霜一时也没明白怎么回事,这一夜突如其来的变故太多,让她缓不过神。外面驾车的车夫忽然道:“二门主,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宁碧拂了拂袖子,“去紫岩山山脚。”
车外的人犹犹豫豫道:“可是,三门主说了,不要去……”
“谁是你主子?驾好你的车!”方才还温柔宁静的女子忽然暴躁起来,袖中红绳飞出马车,瞬时勒住了车夫的脖子。
“二门主……”马车停了下来,默霜身子一冲,撞在车内的小桌上,吃痛地抬头,却见宁碧的脸色苍白,嘴唇泛紫,似是毒发的迹象,“宁碧门主……”
宁碧的手微微颤抖,像是极力克制着自己,她面无表情地收起红线,深吸一口气,掏出药丸服下。
外面的车夫顿时解脱,猛地咳了几声,关切地探入马车,“二门主,你没事吧?”
宁碧调息了片刻,“我没事,驾车,去紫岩山。”
车夫不再多说什么,驾车变了道。
“你这是什么毒?”默霜问道。
宁碧却不答,只是微微笑了笑,“姑娘何必问这么多,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这是入魔的征兆。”
“看来你还没习惯江湖。”宁碧无奈地摇摇头,“江湖路是你一个人的路,不关你的事就不要问。”
一夜过去,默霜很是奇怪,宁碧为何去紫岩山,又为何要控制自己。已是正午时分,按常理来说应该到了紫岩山山脚,可这个车夫很显然是在绕路。
“秦姑娘饿吗?车上有吃的。”
默霜摇摇头,“宁碧门主,我们素不相识,为何要将我绑来。”
“这是在救你。”宁碧自己拿出了糕点盒打开,“你是骆坤的徒弟,该救。”
听宁碧说话简直是一头雾水,默霜丝毫没有头绪,又问道:“那为何要去紫岩山山脚?”
宁碧笑了笑,朝外看看天色,扬声道:“阿护,逃避无用,速速赶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悲剑门宣战圣卷宫,这算是可以载入武林史册的一日了。游莫突然带领高手包围紫岩山,而自己却独自上圣卷宫,谈了约莫半日也没有下山。
门主司徒夜在这一日没有出现,自从悲剑门进入鼎盛时期,他反而不太管门中事务,几乎所有事都是游莫处理。
宁碧的马车刚到山脚就被弟子一眼认出,上前拦截道:“二门主,三门主说了……”
青衣女子掀帘跳下马车,帘子掀起的刹那默霜只看到大批人马围在山脚,心知圣卷宫出了事,不由开始想办法离开。
“说什么了?恩?”宁碧缓步靠近那名弟子,弟子连连后退,轻声答:“您不适合今日的场面,还是回去休息。”
“今日是段凭风的好日子,我当然要来看看。”
宁碧斜眼看着畏畏缩缩的弟子,“游莫上去多久了?”
“快半日了。”
默霜这次算是领教这医仙的厉害了,不论她如何尽力,那软骨散好像力道太足,无法通过自行调息化解。
趁着宁碧去了外面,现下无人监视,默霜想了想,取出出门前准备的解毒丹服下,庆幸道:“琼姨说得对,江湖险恶,要做好准备才是。”
一道窈窕黑影无声无息从马车后部窜入,默霜一眼认出,轻声唤道:“流画。”
流画一愣,点点头,压低声道:“你怎么在宁碧的车上?”
“被她绑上来的。”默霜撇撇嘴,“她的药厉害得很。”
“现在怎么样?”
默霜动了动脚,“还可以,大概一炷香时间可以恢复。”
流画留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惴惴不安。
浮沉曾说过,游莫是攻不下圣卷宫,擒不了段凭风的,所以才会安排了默霜。可是见这个架势,游莫好像是认真的,他若是下手,此刻是帮忙还是不帮,郭良还在上面……
外面宁碧要上山,几名弟子都拦着不让,她欲动手之时,只听见游莫一声呵斥,“都在做什么!”
众弟子急忙让开一条道,宁碧看去,游莫身旁立着的俊逸男子赫然就是段凭风,他的神色沉静,面对宁碧有些激动的神情无动于衷。
“段凭风,你可还记得我?”宁碧似有欣喜又似有恨意。
游莫打断宁碧想要说下去的欲望,道:“他自愿下山跟我们走,悲剑门不会杀他,也不动圣卷宫。”
“是吗,他肯和我们走?”宁碧有些不确信,看向段凭风。
“现在的局势,这样最有利,若是宫里派另外的人来,怕是不但会要段凭风的命,圣卷宫也不能幸免。”
“你就带了这点人还想剿灭圣卷宫?”段凭风忽然开口,三分寒意七分敌意,“游莫,这半日相谈我看不出你半分朋友之义,我只知道你最终还是皇帝的一条狗。”
游莫见他好像有反悔之意,想到今日倾尽悲剑门精英之力而来,断不能无功而返,冷声道:“你以为下了山还有本事再回去?”
“我是谁,看来你还不够清楚。”段凭风狂笑一声,周身涌起冷然剑气,游莫挥手下令,几百精英围住段凭风齐齐而上。
宁碧也想上前,游莫拉着她往后退到人群之外。
面对逼近的包围,段凭风神色不改。蓝衣的他如同一个寂寞高手,在包围之中傲视群雄,气势凌人。忽然他一声怒喝,周身剑气卷起风沙,四周的人被猛烈一击,弹出数米远。不动如山,动如火掠,一时间段凭风如同炼狱修罗,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他的狂乱让悲剑门弟子一下子陷入死亡的笼罩之中,宁碧抓住游莫,“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游莫何尝不知,他不曾想段凭风下杀手时竟是这般景象,他从未见过段凭风杀人如麻的样子。半日交谈,游莫如实道出自己的身份与苦衷,希望段凭风自愿受囚,他会保全圣卷宫上下。这一道破,多年情分毁于一旦。
段凭风是孤高之人,受不得半分背叛与威胁,游莫清楚,可他还是触碰了段凭风的底线。
宁碧忽然想到什么,高声道:“段凭风,秦默霜还在我们手里!”
游莫愣了一愣。门主司徒夜嘱咐过,秦默霜是骆坤的弟子,不要让她涉险,为此,游莫才让宁碧劫走秦默霜。
“宁碧,大哥说了,要保证秦默霜的安全!”
“顾不上这么多了,我看她手里有段凭风最宝贝的剑,这人质或许有价值。”游莫想阻拦,宁碧却又再次喊道:“你要不停手跟我们走,我就立刻杀了秦默霜!”
这一喊果然有用,段凭风陡然停住攻势,遍地尸骸中他却丝毫没有沾染鲜血,几百精英已然只剩几十,且个个不敢再上前了。
段凭风双眼杀意消退,“人呢?”
车内的默霜和流画这才从段凭风狂魔一般的杀人中回过神,眼见宁碧冲向马车,默霜已然恢复,腾身跃出马车,身形左右晃动,堪堪避过悲剑门弟子到达段凭风身边。
宁碧一惊:“你何时能动的?”
“我有我的妙招。”默霜没有再理会宁碧,而是看向段凭风,“喂,你刚才好吓人。”
段凭风扬扬眉,将她往身后一拉,“你躲一边去。”
“不能再动手了。”默霜死死拉住段凭风,段凭风回眸望去,那张清秀的脸上是一种悲悯与担忧,他甩开默霜的手,“江湖路是独木桥,从来都是我一个人走,不用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