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过去的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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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大概只有在将死之时才能记起全部的过往。
无论是那些温暖的记忆，那些愉快的记忆，那些阴暗的记忆还是那些悲伤的记忆，全部都像被风捎带来一般尽数钻进了脑海内。
时光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大约五十年前，草长莺飞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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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真拿您没办法呢，小姐。”穿着朴素和服的年轻女性看着面前被面粉撒了一脸的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
少女不满地鼓起了双颊，嘟囔道：“哼，要不是阿布姐突然进来吓了我一跳……我……我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是是是。”山崎步一边蹲下身收拾撒了一地的面粉，一边这样说道，“不过我说过很多次了，小姐，这种事情交给我做就是了。你啊，就乖乖地待在房间里……”
“今天我要送点心给喜助哥哥还有十二番队的大家，所以必须自己动手做！”绑着马尾的少女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是阿布姐做的点心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今天要去十二番队吗？”山崎步笑着站起身，望向少女道，“那就没办法了……需要我帮忙吗，小姐？”
闻言少女连忙点了点头，用手胡乱抹去脸上的面粉后便小跑着过去抱住了那个眼角下有颗泪痣的年轻女性。少女笑着用撒娇的口吻道：“阿布姐最好了！~”
“你啊……”山崎步低下头看了眼抱住自己的金发少女，眼前恍惚出现了另一幅图景，儿时颠沛流离的生活，因为自己的冷酷对待而默默哭泣的弟弟……但这些都已不复存在。目光一转，窗外湛蓝的天空中有一只不知名的鸟用羽翼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等她回过神时，她现在所侍奉的“君主”家的长女——浦原幸已松开手，怔怔地看着她。“阿布姐你……又想起以前的事了吗？”
山崎步抿唇不语，她并不诧异，浦原幸虽然在这个瀞灵庭内还只算是个孩子，但她的敏锐和睿智却在这个年纪就已逐渐显露出来。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太过直白，不懂遮掩，不知道有些话是可以藏在心里不说的。
“阿布姐如果真的想念你的弟弟的话，我可以去求父亲大人派人寻找。”浦原幸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虽然……虽然可能有些困难，但是只要有心就一定可以找到的！”
她仰起脸，露出属于孩童的稚嫩笑脸。很多年以后山崎步再度回忆起这样的笑脸时，身边那个自己发誓效忠的人却早已是另一副模样。那时的笑容就像是昙花一现般随着漫漫时光的流逝，被留在了过去的时间里。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山崎步蹲下身搂住这位小小的少女，闭上了双眼。忍者不需要感情，因为在主公和雇主眼中忍者只是工具，因此感情这种东西于她而言根本不需要。理应如此。但这世间没有绝对无情的人，对唯一至亲的情感，对新选组的情谊，是她永远无法割舍的。尽管因此她失去了贞洁，她的尊严被人践踏，但她绝不会后悔。而现在这逐渐加深的羁绊和情感，她也只是放任自由，因为她已不再是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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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里夹带着樱花的气息迎面吹来，令人不免感到心情愉悦。走在瀞灵庭的大道上，浦原幸手提装着点心的食盒，脚下的木屐发出清脆的声音。
伴着一阵突如其来的花雨，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语调微微上扬，“可爱的小幸，猜猜我是谁？”
浦原幸停下脚步，毫不迟疑地朝着在花雨中渐渐显出的人影鞠了一躬，熟稔地问候道：“春水先生早上好，莉莎小姐早上好。”
戴着红框眼睛的黑发女子一边将装着花瓣的竹筐扣到京乐春水头上，一边转过头来点点头回礼：“早上好。”
身披花袍子的八番队队长哀怨地看向自己的副官，“……莉莎美眉。”
矢胴丸莉莎冷着脸放下竹筐，看着有些狼狈的京乐春水开口道：“以后请不要再让我做这种丢人的事了，如果这么喜欢花的话，下一次直接把你埋到樱花树下。”
看着两人的闹剧，浦原幸忍不住掩嘴笑起来，这一笑引来了两人困惑的眼神。“我在想——春水先生和莉莎小姐的关系真好呢~”
京乐春水取下斗笠，，一边抖落斗笠上落满的花瓣，一边孩子气地抱怨道：“关系哪里好啦，莉莎美眉总是欺负我，上一次还把我珍藏的酒喝光了。”这样说着还佯装委屈地抹了抹眼睛。
矢胴丸莉莎给了他一个眼刀，“闭嘴。”
京乐春水扁了扁嘴，重又戴上斗笠后上前了几步走到浦原幸跟前，微弯着腰询问道：“小幸今天要去十二番队吗？”
浦原幸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京乐春水瞥了眼她手里的食盒道：“真是羡慕浦原啊，还有点心吃……”
浦原幸低头看了看装着点心的食盒，再看看眼前的人可怜的模样，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啊，今天因为有阿布姐帮忙所以点心还有多余的……不介意的话……”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包精心包装好的点心，有些迟疑地递给了京乐，“请用。”
京乐春水一脸高兴地接过那包点心，数秒后却又沉下了脸色，“……这原本是打算带给志波家的幼子的吧？”
浦原幸黯淡了眼色，低下头点了点头。“父亲大人说最近最好不要去流魂街，所以不能去志波家了。那个……”她忽然又抬起头来，“请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京乐春水闻言移开视线投向远方的苍穹，他淡淡开口：“你父亲说的对，最近的流魂街很危险所以如果没有要紧的事还是不要去了，至于原因……山老头已经决定派遣九番队去调查了，不过大概是有人在利用流魂街的居民进行某种实验……据说已经有大批的居民离奇消失了。”
“离奇……消失……？”浦原幸重复着这样的字眼。
但京乐春水却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过这种事情不关小幸的事情啦，你只要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就可以了。”
彼时所有人都以为这次的事件只不过是瀞灵庭漫漫历史中微不足道的一笔，没有人想到这会是一场席卷整个护庭十三队的惨剧，也是日后种种恩怨的开端，将某些人、某些事引向悲剧的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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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十二番队没几步，浦原幸就看到了自家哥哥的副官猿柿日世里的身影。浦原幸高兴地冲着日世里一个劲地挥手，日世里在觉察到她的存在后一脸别扭地走了过来。“浦原那家伙还在实验室里。”
浦原幸眨了眨灰色的眼眸道：“诶？喜助哥哥还没忙完工作吗？”
“好像是技术开发局工作外的个人研究，还不许任何人打搅，真是个令人不爽的男人！”日世里叉着腰一脸的不悦，“最可恶的是竟然把队内的事务都丢给我处理，我又不是死真子的好好先生副官，才不会心甘情愿地替他卖力咧！”
浦原幸双手合十，撅嘴道：“要是我能快快长大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来十二番队替喜助哥哥和日世里小姐分担工作了！~”
“不……不用你来帮忙。”日世里别开脸道，“我自己的工作自己可以做好。”
浦原幸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愣了一刻后忽然拉起日世里的手就冲进了队首室外的长廊。拖着日世里坐下后，浦原幸一边小声哼着歌谣一边打开了食盒，取出一碟碟的各色点心后又站起来匆匆忙忙地去泡茶。
日世里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叹了口气，“她还真的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啊。”她扭过头将视线投向隔着几间房间的实验室，蹙起了眉。
浦原幸拿来热茶已是半个钟头后的事情了，虽说知道泡茶很讲究但日世里还是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抱歉，时间用得太久了。”浦原幸露出抱歉的表情来，重新坐下后她端起茶杯呼呼地吹起来，氤氲的热气瞬间模糊了眼睛。
日世里没有去碰茶，只是沉默着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在她以为不会有人再开口时，浦原幸却说出了差点让她噎住的话。
“日世里小姐，父亲大人说死神是把自己的生命和尊严放在悬崖边上的，每一刻、每一天都会有死神意外殉职。”浦原幸露出与年纪不符的伤感神情，但在日世里的角度却是看不见的，“最近流魂街发生的事情，尽管父亲大人和春水先生都刻意隐瞒，不让我太过担惊受怕，但是不安的情绪还是在胸腔里荡漾开来。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这种感觉很强烈。”
浦原幸转过头来望向日世里，“呐，日世里小姐，会不会有一天连你和喜助哥哥也会消失不见呢？”
日世里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其实对于这样的提问是可以敷衍性地、理直气壮地这样回答：“我才不像其他死神那么弱呢，怎么可能会死？！”
但是却无法回答。
死神的生命那么漫长，却从来没有人敢说自己不会死。死神这种职业是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刀尖上的，稍不留神就会丧命。承诺这种东西其实比想象中更加沉重而有力，一旦给予了承诺就必须尽全力去实现，特别是对像她这样的人来说。但，万一无法信守承诺呢？
“反正……我会尽全力保护好我自己的。”日世里顿了顿道，“至于你哥哥，笨蛋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唔……真的？”
“嗯！”
其实这样的询问根本毫无意义，无论是提问者还是回答者都心知肚明，只是……希望寻求一个慰藉，一个安心，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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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原喜助匆匆赶来时猿柿日世里已离开了十二番队，据浦原幸猜想大概是去五番队了。浦原喜助在瞥见已冷去的茶后便冲着浦原幸抱歉地鞠了一躬，这自然免不了被自家堂妹评价为“小题大做”。
重新泡了一壶茶后，两人坐在正对着阳光的长廊上各自手捧一杯热茶，带着惬意的神色。在注意到自家堂哥浓重的黑眼圈后，浦原幸立即皱起了小脸，扁嘴道：“喜助哥哥又熬夜不睡觉了吗？”
浦原喜助闻言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笑起来。
见状浦原幸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又忆起今日出门前母亲大人的嘱托便开口道：“对了，喜助哥哥，母亲大人说你已经很久没来吃过饭了，不如……今天就一起回去吧？”
浦原喜助沉下眼色道：“还是再过几天吧，研究的后续工作还未完成不能离开番队，请替我向伯母转达谢意。”
“啊……嗯。”浦原幸这样应着就陷入了沉默。
她的堂兄浦原喜助是现任浦原家本家的家主，由于前些年父母相继离世，再加上浦原家原本就人丁单薄，因此现在最亲的人就只剩下他父亲的弟弟一家，也即是浦原幸的家人。
只是大概因为家宅冷清，不到必要的日子他是不会回去的，平时都住在队舍里。后来在浦原幸父母的盛情邀请下，隔一阵子就会上门拜访，可最近由于连续不断的研究根本无暇拜访。
浦原喜助一边观察着堂妹的神情变化，一边咬了一口樱饼。在吃完整块樱饼后，他开口由衷地称赞道：“几日不见，阿幸的手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孩子终归是孩子，在听到浦原喜助的称赞后浦原幸再度露出了笑颜，一边说着：“那就多吃些吧。”一边不断地将点心塞到他嘴里，直到他坚持不住喊停才停手。
庭院里的几棵树绿意正浓，吐露着春的朝气。即便没有妖艳的鲜花的陪衬，浦原幸也觉得这样的图景很美。绿树笔直的脊梁仿佛与天空相连，令人不禁生出敬畏之意。
也正是这样的美丽图景令她联想到书中所写的大海。广袤无边的湛蓝的海，就像是充填着难以计量的水的摇篮。
“呐，喜助哥哥，大海真的像书中所描写的那样吗？”浦原幸遥望着同样颜色的苍穹，缓缓地说道，“就像我们头顶的这片蓝天一样如此辽阔纯净，站在海岸边即便如何跳跃故作挣扎也不可能看到海的另一边。是这样的吗？”
浦原喜助笑起来，宠溺地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嗯。”
“那喜助哥哥能带我去看海吗？”
“这个……要等阿幸当上死神以后才行。”
“真的？”
“嗯，真的。”
小小的少女与略带青涩的青年四目对视，少女举起她的右手，只伸出自己的小拇指，神情严肃地对面前的人说道：“那我们约定，等我成为死神后喜助哥哥一定要带我去现世看海。”
青年上扬了唇角，亦抬手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嗯，约好了。”
尾指相扣，伴着那熟悉的童谣，两人的约定就此结成。
“拉钩上吊，说谎要吞下一千根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过去的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