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境》熙*

10、虚无空间

　　时光荏苒，一转眼已是三年。
　　有人欢乐有人愁，木轩已经突破练气大圆满而进入了筑基期，他资质好，在所有入门弟子中进境最快，其他人大多是练气中期，极少人才刚刚突破练气初期。
　　然而最愁苦的人非华紫兮莫属，三年的修练她连门儿都摸不到，在修仙界里也算是一朵“奇葩”。
　　她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青澜常常强调修练不能急于求成，心态不可浮躁，否则易生出心魔，有的人修练速度是特别慢，可是扎实，于以后也是有利的。
　　但是紫兮的问题不在修练方法，不在偷懒懈怠，而是她的丹田就像无底洞，多少灵气灌进去都了无踪影。
　　三年下来，她啥事也做不成，如同徒有招式毫无内功的花架子，手里拿着绝世神器也使不出来。
　　同期的入门弟子已经开始选学术法，有的修剑术，有的修咒术，她只能在一旁傻站着看。这种憋屈的感觉从来没有过。和夏天香交好的几个还时不时过来冷嘲热讽，让她做好杂役弟子的本分，不要妄图修仙了。有的取笑她是不是打算跟着两年后新的入门弟子一同上堂。有的背地里说她若不是有个好靠山，这会都不知道被打发去哪个角落了。
　　华紫兮不在意别人怎么说自己，她就是这样，人家越是嫌她碍眼，她越是杵在人跟前让他们不舒坦。若是给她“报答”的机会，她会连本带利算进去。

　　这天，华紫兮回到摇光殿的时候，窝了一肚子火。
　　青澜正在给她准备膳食，看见紫兮一脸落寞坐在树下，孤零零像只被抛弃的小狗。过去一看，这丫头鼻青脸肿的，衣服好像在泥地里打过滚似的。心揪了下，也没问为什么。就过去摸摸她的头发。
　　这几年他渐渐了解这孩子，虽然把靠山什么的挂在嘴边，但是发生什么事总是自己去解决。只要不是大问题，就不会动用他这个后台。
　　紫兮脑袋在她“爹”的手掌心里蹭了下，就把不愉快的事情放下了，去洗了手和脸，招呼她“爹”吃饭。
　　她“爹”这几年的厨艺进步神速，跟城里的大厨都有的比拼的。只是做的都是素菜，说是红白肉类不利于修行。能不吃就不吃。
　　青澜早就不用进食五谷杂粮，在一旁陪坐。
　　紫兮看着她“爹”，觉得他的眼睛看人的时候都充满了冷漠和疏离，可是偶尔温柔起来，会让人心跳都乱了。这样的人，若不是有她在山上，日子过得就跟苦行僧似的。整座空寂的摇光殿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用吃喝，睡觉就是打坐修行。年复一年守着这里。偶尔去西殿和东殿的房间里坐坐。就像陷入了魔障似的，一天都不说一句话。
　　紫兮没问那个偏殿里曾经住着谁，无论是谁都是极为重要的人。看见这样落寞的“爹”，她会很心痛。会去故意惹他生气或逗他高兴，让他看起来有些人气。

　　今天，术法课上，夏天香邀她切磋。虽然明知道夏天香是想要羞辱她，也许是被奚落得多了，头脑发热就应了战。结果被夏天香的风刃术抛起来摔出去，毫无还手之力。
　　输了就输了，怪技不如人。华紫兮不是输不起的人。可是听见有人嘀嘀咕咕的说剑阁长老怎么就留了个废材在身边。学了三年也窥不到门径，留着她莫不是当做采阴补阳的炉鼎？
　　说话的是总跟在夏天香身边的一个外门弟子，叫冯绮翠。
　　华紫兮走到冯绮翠的面前，出其不意狠狠甩了她几个耳光。
　　冯绮翠尖叫一声，扑上来就要给华紫兮颜色。在场切磋的弟子也凑过来围观。
　　华紫兮只说了一句，“若是我上禀执法堂，有人诋毁污蔑剑阁长老，你说你会有什么下场？”
　　说罢就直起腰板走出众人的包围圈，回到摇光殿才蔫了下来。
　　她早就知道青澜不是她爹，而是师叔。只是一直不愿意改口，若真的改了，非亲非故，她就再也没有立场留在拭剑峰。
　　可是，因为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却连累他被人泼脏水。今儿是听到了，背地里别人还不知道怎么说的呢。
　　这比打她耳光还让人难受。
　　次日，华紫兮就跟她“爹”说要闭关，打定主意不突破练气期不出来，若能有一定的成绩，她就可以去申请成为“爹”的记名弟子。
　　青澜并不知道紫兮是怀着破釜沉舟的心思去闭关。也就嘱咐她几句顺势而为、不要急于求成。

　　闭关的洞府是在拭剑峰灵山瀑布的后面，坐落在山峰的灵脉上，灵气异常充沛，隔绝人烟，是拭剑峰绝无仅有的闭关洞府。
　　这里本是宗门长老方可使用的洞府，华紫兮进来闭过几次长关，每次都无功而返。
　　这次。
　　她取出从时六那里要来的一瓶练气丹，这是背着师叔要的。青澜一直反对以丹药突破境界的做法，认为初时受惠却遗祸无穷。内修不扎实，以后结丹、结婴时，心魔和天劫都会强上数倍。
　　好吧，华紫兮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即使以后心魔重生或被天劫劈死她都认了。
　　吞了一颗丹药，默默入定，调动四周的灵气在经脉里游走，再汇入丹田。又是石沉大海。华紫兮再吞了一颗练气丹，反复如此，一颗接着一颗，最后整瓶丹药都被她吞了进去。
　　在丹药的作用下，经脉无限扩张，初时不觉异常，渐渐的，那股强劲的灵力像汹涌的潮水冲进奇经八脉，没有经过淬炼的身体因为不能承受过多的灵气而不受控制。她忍着痛，耐心安抚乱窜的灵力，全身因为灵力的暴动而涨得通红，蓦地，那股强大的灵力突然猛烈撞进丹田。
　　华紫兮吐了口血，眼前一黑，心道，遭了，莫不是走火入魔。
　　醒的时候，感觉四面白雾迷蒙，她没看见自己的身体，难道是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了？心想这下又丢脸了，因为把丹药当炒豆子吃而爆体身亡的，昊天宗仅此她一个。
　　魂体在这白雾里飘荡，飘到一棵树下，她猜是树，因为有树皮的斑驳，这树干粗大得肉眼都看不到头，自己就像是落在树下的一粒微尘。
　　好吧，这没有关系，所幸的是她短短的十六年的生命没有因为缺德事做得太多而被丢下地狱。
　　她死了，她“爹”怎么办，又要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山峰上，谁陪他说话，谁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去看日出，去城里玩儿。她“爹”的心把所有人都拒绝在外，没有人敢接近他。如果修仙就是这样，要孤独的面对数百上千年，简直就是折磨。她没有这种耐得住寂寞的道心，她觉得人生应该是恣意而快活的，她追求的不是那样的道。她也希望他也能摆脱这种自虐式的道。
　　游走了许久，华紫兮发现根本穿不过茫茫的白雾，她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透明的盒子里。四面都是禁制。
　　隐隐约约，耳边飘扬起奇怪的歌声，静静的听，竟然能听得明白，那是一种古老的语言、古老咒语的吟唱。
　　识海中有个声音让她跟着唱。唱着唱着她就进入状态了，一句咒语竟然幻化出无穷无尽来，很多粗浅的、深奥的知识在脑中反复念响。这一瞬间印在识海里的是一部上古仙法，华紫兮意识到，这才是她应该修练的功法。
　　上古仙法只可以理解，却没有办法表达和描述出来。
　　回过神来，雾气仍在，仙音飘渺，仿佛还听见风吹树叶沙沙的响声。这里的气息令人神识舒畅。她舒服的伸展了一下灵体。心想，也许她没有死，只是灵体进入了一个虚无的空间。
　　心念着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眼前打了个晃。落了下来，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丹药空瓶和呕吐的一滩血。
　　没有心思想这是怎么回事，华紫兮照着印在脑海里的仙法开始修练。这套功法修的是神识和灵体，心随念动。功法修练至顶层时便可摆脱肉身，随意幻化虚体和实体。意念无限强大和宽广，灵识无处不在。
　　初初修练的成效已经带给紫兮巨大的惊喜。她所身处的洞府灵气充沛，已是昊天宗乃至修仙界之最，可和适才虚无空间里的比较就是沧海与一粟的区别，那里充盈的灵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刚才灵体在虚无空间里修练了一回，神识强大了不少，回到肉身后融会贯通也毫无难度。可她每次只能灵魂出窍进入空间里修练吗？肉身在外等同于一具尸体，被人看到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修练到一定程度时，灵体可以控制□□进入空间，就安全多了。
　　这时，有个声音出现在识海，告诉她，这个空间，这部仙法都是不应该存于这个世间的，无论对谁，都要守口如瓶，这个秘密就是一场灾祸，谁接近都没有好下场。
　　可是要怎么解释一次闭关出来就突破练气中期的修为呢？在修真的世界里，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很快，华紫兮在识海的仙法里找到掩饰修为的方法。把修为压制为刚刚踏入练气期，境界还不稳定的阶段。

　　出关的时候，正是清晨，金光照耀在瀑布上，闪烁着光芒。走出洞府，觉得精神百倍，身边有无穷无尽金色的微粒在跳动，透明的，耀眼的，善意的。这就是五行元素吧，她终于能感受到它们了。
　　瀑布外，是潺潺溪流，溪水边的大石上，一个人正在打坐入定，那人在清晨微光的笼罩下透明得像要融化一般，周身氤氲着阳光水汽，仿若神祗般，让人移不开视线。华紫兮不禁看呆了，突然觉得，这个人离自己很近很近，又很远很远。矛盾得想抱住他，生怕他就在晨光里消失去。
　　蹑手蹑脚走过去，蹲下，就这么仔细看她“爹”，削瘦的脸，冰雪般的面容，眉毛很黑，睫毛很长，鼻子高挺，就和他的人一样，孤高冷傲。嘴唇，是淡淡的颜色。不易动容的唇角。怎么看都完美的不像凡人。
　　她经常盯着她“爹”目不转睛的看，看得都忘了呼吸。而她“爹”初时会微微脸红，现在脸皮也厚了。怎么看都面不改色。
　　青澜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瞳映出一张娇俏的面容，眼里还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出来了，刚好回去吃早饭。”
　　华紫兮拉着她“爹”的手使劲摇着往回走，“爹，爹，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进展，问啊问啊。”就好像是等着人夸赞的小孩儿似的。
　　其实青澜的神识昨夜就已经感觉到紫兮突破，不过还是顺着她说，“唔，这次闭关有何心得？”
　　“爹，爹，我突破了，我现在是练气初期了。”
　　“吃灵丹了吧。”
　　额……
　　“没出什么事就好，以后不可这样，既然能突破，持之以恒也会有进展的。”
　　“嗯！爹，以后我不会乱来了。”

作者有话说

　　好像看的人稍微多点了，哇咔咔，小开心。
明天要出远门，估计回家就很晚了，请一天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