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距离》秃斯基

2、The same guy

　　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司的年终宴会。
　　K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出版社，作为市场经理的K理应在这样的宴会上见到一些人，或者是畅销作家，或者是金牌编辑，做点礼貌而必要的交谈，这是例行章程。
　　对于K来说，这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
　　意料之外，就是遇见L。
　　L是公司近日从竞争对手手中挖到的畅销小说家，K有所耳闻，这是一个风格诡异的小说家，或者说，他写的东西，不能称作小说，反倒像是法医的解剖报告，完完全全是在活生生将人由外到内肢解，血腥，并且破碎。
　　不同的是，法医解剖人的肢体，他选择解剖情感，亦或者人心。
　　不可否认，见到L的那一刻，K是惊异的，也许更倾向于惊艳。写这样的文字，过于直面且血腥，不可能是女人，但也多半是个三十多岁抑郁寡欢的男人。这是K在彼此没见面之前的想法。
　　眼前这个一米七几白净漂亮的男孩完全颠覆了他的想法。
　　是的，漂亮。K咀嚼着这个词汇，他很少用这样的词，尤其形容一个同性。这种漂亮和平日在Bar里419的少爷或者校园里穿白衬衣的干净少年有本质区别。细密睫毛，淡色瞳仁，鼻梁挺直，灯光映照下有浅浅阴影投影到脸颊。
　　非常沉静美好的面容，却说不上到底是妖冶还是纯净的气质。
　　这便是那区别吧。他不自主地想。
　　对面的男孩在笑，嘴角弧度很浅，眼睛却弯的很厉害。
　　K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停留得稍久。
　　[你是K吧？]对面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男孩加深了笑容,[我是L。]
　　[你好，]他回握过去，礼节性地回以微笑，[欢迎你的加入。我代表……]
　　[代表你自己欢迎我就好了。]
　　[那是自然。]K不动声色地接下话，对于自己一时的发愣，他感到不甚满意，精明沉着更符合他的作风。
　　[你是吧?]L眨眨眼，[你一定是。]
　　[是什么?]他问。
　　[同类啊，我闻到一样的味道了。]他做出一副嗅气味的样子，两只眼睛眯起来，鼻翼微微张开。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K习惯性皱眉，又很快舒展开，[不过我想我们会成为很愉快的合作伙伴。]
　　L没有说话，他看着他，表情有趣。
　　[既然如此，作为合作伙伴，]L终于开口，掏出左边口袋的手机，又眨眼，[我们交换电话好了。]
　　[不用，]K一口回绝，[工作上有需要的话你的编辑会和我洽谈。]说完转身，又补了一句，[回见。]并没有听对方的回答，径直走开。

　　相当小心谨慎的人呢。
　　L愉快地把玩手中的手机，盯着远去的背影。
　　他知道他一定明白。
　　[你察觉到了，K。]
　　不然跑那么快。

　　不过不要紧。
　　我打赌，你躲不开的。
　　——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