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君》段茯苓

63、第六十章：罚

　　夜影坐在马车里，听着她的新主人近乎谄媚地和马车外面的人交谈。她在他身边五年的时间，早已见惯了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种种样貌，然而他如此恭谨地和人说话，在她的印象里却是第一次。
　　“事情办得怎么样？”来人穿普通粗布衣服，戴巨大斗笠，斗笠边沿垂下黑色纱布，把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身材不见高大魁梧，却有令人不敢逼视的气魄。
　　荀彧点头哈腰：“本来还算顺利，人也抓了信也发了，可谁承想那两个丫头自个儿跑了！也不知道她们怎么跑的，我派去看守她们的人都是一问三不知。这可奇了，莫非那苏侍卫有飞天遁地的本事？”荀彧偷眼观瞧，却又低下了眉。
　　“哼，她倒想飞天遁地，可惜她没那个本事！你就不会想想，你能在荀凌羽身边安插眼线，他就不会在你身边安排内奸？你们是兄弟，他那点手段，还瞒得过你吗？你们不是一脉相承么？还用得着我提醒你吗？”
　　来人言语甚为傲慢无礼，荀彧暗暗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面上却还要强作笑颜：“先生说的是，但是在下自认没有荀凌羽那么卑鄙无耻，所以对他的手段简直是防不胜防，还请先生指点一二。”
　　“哼，你们兄弟争夺皇位，关我什么事！你有那个本事，能抢就抢，抢不到是你运气不好，我可不愿蹚你们兄弟的浑水。好了，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以后别想着找我，有什么消息我会来找你，告辞！”话音还飘在空中，人已经呼啦啦飞走了。
　　“好，你有种。”荀彧没有抬头，咬牙切齿地低吼。马车门帘一掀，车夫马鞭一甩，吱吱哑哑的车轴又转动起来，马车渐行渐远，空留一地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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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一个黑影忽然掠过，阴暗的月色忽然充满了不安。
　　“你来了。”背对着月光的湖边，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
　　“是，主人相召，夜影又怎会不来？”刚刚经过疾速的奔跑，夜影的回话有些气喘。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主人吗？”人影忽然回过头来，目光如炬直逼夜影。夜影先是垂下头不敢相对，须臾却又抬起头：“夜影当然知道殿下是夜影的主人，否则夜影又怎会冒着生命危险前来相见？”
　　“你还很有道理，你背叛了我你还有很多道理，好，你很好。”人影好像是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夜影忙跪倒在地：“是属下办事不力，辜负了太子爷的期望。请太子爷责罚！属下心甘情愿受罚，千刀万剐，没有半句怨言！”
　　“你，你好，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你的。”太子殿下荀凌羽靠在树上，虚弱得话都说不完整。一只纤白细嫩的手，在夜色里悄悄伸出来，搭在他的臂上，他回头望望，伸手握紧了那只手，又振作起来：“夜影，我问你，你对荀彧，是不是有了别的想法？”
　　夜影闻听此言，浑身一震，忙伏在地上：“太子爷明鉴，属下一时情不自禁，做出了对不起太子爷的事，属下知错，只求太子爷惩罚属下，千万不要留情！”
　　“你这样，不是为难太子爷吗？”浩尘走了出来，“你明知道太子爷是不忍心责罚你，你还拼命地要太子爷惩罚你，你要太子爷怎么办呢？”
　　苏凌跟在浩尘身后，看着整个人都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夜影，悠悠叹了口气。
　　“太子爷不忍心，就让臣弟替太子爷惩罚这个不听话的奴才吧！”一个声音不阴不阳地响了起来，在场的每个人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一盏气死风灯闪着绿油油的光飘了过来，掌灯的是个俊俏的少年，少年肩上搭着一只手，那只手，青筋爆起，骨节凸出，搭在少年穿着月白衣裳的细弱肩膀上，比那衣裳还要苍白。
　　苏凌的心忽然一沉，荀彧来了。荀彧居然来了！
　　夜影伏在地上，没有转身，但是她瑟瑟发抖的肩抖得越发厉害，已经泄露了她内心的狂乱。
　　荀彧缓缓走过来，停在夜影面前，伸手挑起夜影蒙面的黑纱：“来见主人嘛，干吗要这样遮遮掩掩的呢？”手上用力，将那块纱巾扯了下来，夜影脸一偏，不想看见他此刻的表情，然而荀彧却不肯放过她，拿过少年手中灯笼，凑近了照着夜影的脸：“很好，你没有戴面具，这很好，省得我一会扯面具的时候你再受撕面之苦。”
　　灯光照着夜影姣好的面庞，她紧紧咬着下唇，泪水顺着光洁的面颊流下来，一滴一滴打在地上，似乎要将地面砸出一个个深可见骨的坑。
　　荀彧看了半晌，转身看向凌羽，面无表情：“皇兄，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当初她来投奔我，我就将她留下了，整整五年，原来她是你的人。”
　　如果没有见过荀彧之前的种种，苏凌几乎要以为荀彧此时很伤心，为凌羽的不信任，为夜影的真实身份而伤心。但是，他此刻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谁又能知道呢？
　　“太子爷，这个奴才现今背叛了您，她又瞒了我这么久，我今天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她是非罚不可的。即便是太子爷您宽宏大量不计较，我也是要计较的。”荀彧还是面无表情，一句句一字字吐出的，却是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夜影的心。
　　“你打算，怎么罚？”凌羽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若婉的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握出满手冷汗。
　　“夜影是一定要死的。”荀彧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凌羽，若婉，浩尘，苏凌。他看见苏凌的时候顿了顿，苏凌立刻觉得全身不自在，幸好他很快就把目光转向了跪在地上的夜影：“只是，在死之前，还要经受一些惩罚，好让我发泄一下被欺瞒了这么多年的怨愤！”
　　“你是白痴吗？”忍住，忍住，千万不要和他冲突，千万不要引起他的注意。苏凌劝自己，劝不住。
　　“什么？”荀彧因为苏凌忽然的开口愣住了。
　　“夜影在你身边五年一直都没有被你发现，可是为什么偏偏在今天被你发现了？你难道不明白？好，你不明白我告诉你，夜影她，已经决定要效忠于你了。虽然她以前是太子的下属，但是现在，她的心，的确是向着你的。只是你不明白，你也不满足。其实这次你的行动失败，不是别人的错，是你自己的错。贪心不足蛇吞象，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自讨苦吃。”
　　荀彧忽然转脸看着夜影，夜影早已泪流满面。
　　“你……原来是这么想的啊……”荀彧呢喃着，夜影看着他，瞳孔忽然放大，继而倒地。荀彧拔出剑，喃喃自语：“只是，你背叛了我，你终究还是背叛了我。”扶着少年缓步离开。
　　夜风静静的吹，带着夜影临死的泪水和鲜血。

作者有话说

　　好几天没更新，因为最近有点事忘了，今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