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帝王将相》阡陌霜华

8、昭定公主

　　饭后秦氏带着苏令婉告辞，侍婢端上茶来，石亭里顿时香气袅袅。
　　姬瑄心想道饭后喝茶其实会导致消化不良、还可能增加患结石的风险，不过他如果说了，又无法解释原因，只得作挑剔状，对眼前的绿玉茶杯视如不见。
　　苏清辰见此，起身浅笑道：“小若大概也累了，我送你回屋歇息？”
　　姬瑄并无多待的理由，点点头，由着苏清辰牵起他的手，慢慢走回素心院。

　　回到卧室，长宁、岁安忙捧上巾盆，苏清辰也顺便洗漱，之后见到姬瑄颇为慵懒地斜倚着床头，不禁轻笑道：“既然困了就安歇吧。”
　　姬瑄摇头，想着他现在毕竟已是苏煦之子、苏清辰之弟，轻声道：“二哥，我看书上说，饭后饮茶并非养生惜福之道，不如喝清水更为妥当。”
　　苏清辰长眉微微一挑，调笑道：“小若到如今仍是不爱饮茶？”见姬瑄微露嗔恼之色，又含笑道，“那是御医亲定的参茶方子，颇能补养，小若不必担心。”

　　姬瑄颇觉懊恼：自己前世虽然十分在意饮食养生，不过毕竟不是专业的医生，苏煦一看就是个精明人，又何必多嘴？不过苏清若倒是跟自己习惯一样……
　　他虽心下暗恼，面上却笑得若无其事：“原来是这样，还是父亲和二哥懂得比我多，我却是班门弄斧了，二哥不许笑话我。”
　　“得小若关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岂敢笑话？”苏清辰轻笑道，见姬瑄双目微眯，轻轻打了个呵欠，露出一丝困意，便按照惯例柔声叮嘱姬瑄一番好好安歇，起身离开了屋子。

　　姬瑄见他走后，才坐直身体，脸上的困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抽出放在枕头下的一本蓝封薄书，开始翻阅起来。
　　这是他今日下午在书房找到的，夹在《礼记》之中，看字迹像是昭定公主亲笔所写。姬瑄才看了没几页，侍墨就来询问晚宴的事情，便随手往枕头下面一塞。
　　姬瑄仔细翻阅着这本手记，却越看越觉心惊。

　　虽然纸张微微泛黄，显然已有了些年头，不过上面密密麻麻地列出许多臣子的官职姓名以及生平，从高往低，好些人名的后头更添了亲族的注解。又以朱笔圈画了不少的人名，红字写上“可为己用”、“狡诈不可用”、“须擢升”、“须迁调”、“须贬谪”等评语。
　　看这生平里的注解，这些人都是隆和年间的大臣，先皇用的年号是昭康，那么隆和应该就是先皇之父靖帝、也就是苏清若之外祖父用的年号了。
　　姬瑄看了这些评语，第一个反应是：这位昭定公主，绝不是一介可以小觑的深宫女子！
　　想起这些日子从各种渠道、包括刚才回来的路上从苏清辰口里简略了解的部分熹国历史……姬瑄整理了一下思绪。

　　据闻先皇虽是靖帝元配靖懿皇后所生，早早封为太子，却不大受靖帝喜爱，靖帝儿子又多，太子之位不算很稳。按理说太子母族、靖懿皇后的家族应该不会坐视不理，但是靖懿皇后的妹妹也已入宫为妃，生有两子，深得靖帝欢心。
　　先皇一母同胞的只有昭定公主这一个妹妹，并无嫡亲兄弟可为倚仗。靖懿皇后又死得早，靖帝虽然没有册立新后，但是后宫妃嫔多庶子也多，对先皇也是大不如前。
　　然而先皇仁孝天下皆知、德行服众，最终靖帝仍将大位传给先皇。
　　不过……从这本手记中看来，事实远非表面上的那样轻描淡写。昭定公主虽然是女子、不得参政，却一点不比亲兄弟差，一直在背后为先皇出谋划策。难怪昭定公主死后得以陪葬帝陵，其子也深得先皇眷顾。

　　姬瑄不知不觉已将手记翻到最后一页，见上面以端整娟秀的墨字写了一段结语：
　　“至尊位前，果无亲情……三哥尊姨为母，姨却只为亲子谋嫡，几番暗下毒手，狠心至此，然今大位已定，三哥犹怀不忍，萧康、萧卓俱得封王归邑。锦阳、怀宁二县皆为膏腴之地，三哥实在心慈。沈家因母后始得尊荣，却视三哥为弃子，其心可诛，只可授予虚职，亦绝外戚之祸。”
　　姬瑄合起手记，只觉感慨万分：他这位母亲，绝对是个女强人类型，果毅决断颇有唐朝太平公主之风。
　　难怪齐则敏说宣州那位怀宁王不安分，原来是当年争储失败的选手。不过再厉害的人也无法延长寿命，昭定公主死时才三十五，正是英年早逝。
　　姬瑄正自感叹，屋外蓦然传来岁安小声的请示：“三公子，已经亥时了，是否要安歇？”
　　姬瑄知道这是自己吩咐下来的习惯，早睡早起身体好，立即出声应允。

　　月底陈大夫总算正式宣布姬瑄身体痊愈，可以随时出门了。
　　岁安兴高采烈地道：“三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总算大好了。”
　　长宁也是面带淡淡喜色，低声道：“恭喜三公子。”
　　这十几日相处下来，姬瑄待下人十分和善，从不任意轻贱打骂，平日也多是独自坐在屋里读书，是位极好伺候的主子，素心院里的下人都是由衷感到轻松。

　　下午苏清辰回来，闻讯后直接先去了姬瑄的屋子，一进屋却是一怔，只见姬瑄半支着下颚斜坐在椅中，似睡未睡，阳光淡淡披照下来，脸颊肌肤柔曼如美玉。
　　姬瑄见他进来，才慢慢坐直身体，仰头灌了一口水下去，微一眨眼，细密睫毛下的一双眸中仿佛闪过一丝波光潋滟，煞是灵动勾人，然而瞬间又变为沉静的湖水。
　　苏清辰心中一动，姬瑄却已似嗔非嗔地开口道：“二哥今日来得倒早。”
　　苏清辰收回神思，挑眉笑道：“哦？莫非小若不想看见我不成？”
　　“岂敢，二哥请坐。”姬瑄侧身让座。
　　其实他本来被下午的阳光晒得昏昏欲睡，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了苏清辰，心中着实被吓了一跳，口吻不由含了丝埋怨，直到现在才定下心来。

　　苏清辰在他面前，向来极少谈论朝政之事，只是捡些皇都世家子弟的趣事说说。
　　虽然都是些看戏吃酒、骑马射猎之时发生的小事，不过能跟苏清辰这位侯府公子交往的人，身份自然不差，姬瑄对这都城里最尊贵显荣的世家也略有了几分了解。
　　延庆公主与驸马梁恪，嘉清公主与驸马周光毅，右丞相之子林仪，兵部尚书之子方勤等人……都是苏清辰接触过的权贵子弟。不过在这些人中，苏清辰是目前唯一身居实职的世家公子，因此也并不十分有空闲去参加这些聚会。

　　“小若？”耳畔听见苏清辰含笑轻唤，姬瑄微微回神，见苏清辰颇有一丝歉意地柔声道：“明日本想依约带你去郊外骑马散心，不过皇太后与陛下甚是关注你的病情，听说你大好了，下旨召你明日进宫觐见。”
　　姬瑄微微一怔，心道：总算来了。
　　他脸上却浮起一丝淡淡笑意：“我这一病，有劳皇太后和陛下赏赐许多药材、又派内侍前来探问，我也该进宫谢恩呢。”
　　苏清辰目光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却依旧含笑道：“那后日我带你去郊外，可好？”
　　姬瑄心下诧异苏清辰为什么会露出讶色，莫非他以前不知对太后皇帝感恩？可面上并未露出半点异色，只是点头答应，更绽出一丝浅浅笑容。

　　苏清辰忽然伸手摸摸他的脸，轻责道：“别大开着门在风中睡久了，当心又受了风寒。”
　　大夏天的哪里会着凉？上次是“落水”了好不好？姬瑄心里嘀咕道，虽然不大习惯这样亲密的举动，不过见苏清辰动作自然、目光关切，倒也不好拒绝，只道：“二哥放心，我知道分寸。”
　　苏清辰没能多待一会，因为苏煦有事派下人来叫他过去。他伸手帮姬瑄紧了紧领口，指尖轻轻抚过锁骨，才起身离开。
　　姬瑄未及反应，等他感到一丝不自在的时候，苏清辰早已走了。

　　姬瑄拿起身边圆几上的玉杯，灌了一大口凉凉的清水。
　　明日进宫呐……他半躺在椅中，微微放松了四肢，默默思考着。
　　他是现任皇帝的表弟，皇太后的亲侄，之前又住在宫中，对皇宫里的景物肯定熟悉得不能再熟了，一定要表现出坦然自若。
　　不过明日还得让个识路的人引导下，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走。而且对太后和皇帝该怎么行礼，他还不清楚……
　　姬瑄正打算叫人，苏煦身边的侍墨却已进了屋来，面色恭敬地道：“三公子明日进宫，君侯特命小人前来指导行礼诸事。”

作者有话说

　　姬瑄：作为一个现代普通人，混到了一个父母都这么剽悍的身体里，我感觉鸭梨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