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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番四 破晓 ...


  •   师傅说他天生残疾,七情六欲唯独缺“爱”。
      他本不信,直到日子渐渐长久起来才发现自己是真的缺了东西。若是没有缺少点什么,心为何会空得如此厉害?
      初识情欲,他便夜夜笙歌,放纵自己沉沦□□,天下之大,唯他白霏即便落魄到身无分文也不缺女人。正如师兄所说,他长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邪气得厉害,怕是连女子也要略逊三分。
      即便如此,心中那块缺失的地方依旧空虚无比。每一个和他上床的女子都可以一脸深情的望着他,对他情意绵绵,眼中更是道不出的情深似海。唯独他不行,他可以将一个情人演得惟妙惟肖,却演不出真情实意。
      怎么就是不行呢?他喃喃自语,引来师兄的一阵嘲笑,“当然是你没遇到对的那个人了!”
      “真的是这样吗?”那是不是就说明自己并非残缺呢?他问得小心翼翼,却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师傅站在一旁,掠起胡须摇摇头,意味深长:“霏儿的情况有所不同,无心无爱,怕是缘定之人立于他面前,也是有缘无分,咫尺天涯。”
      为掩饰失落,他张狂的笑,对此嗤之以鼻。
      却在不知不觉间,竟对那名为“爱”的感情产生了深深的厌恶。既然世间之人皆有心有爱,那他倒要看看,那种东西是不是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让人能够舍弃自己的生命去维护。他要向世人证明,那种东西廉价得让他不削一顾。
      第一次试探,是他赢了。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女子,在他派人威胁之下,为保全性命,对他下毒谋害。于是他将她踩在脚下,喂下他亲手调制的毒药,无情嘲笑:“不过如此。”
      第二次试探,结果毫无例外,也是他赢了。接着便有了第三次,第四次......那些对他深情款款的女子,皆为了那些所谓的功名利禄将他抛弃。或许,也有那么一两个女子愿意为了他倾尽一切,但那样的人太少,他总是选择性忽略。
      “你又在草芥人命呢?”他向来与自己师兄不对盘,时常受到那人的嘲笑。
      “师兄说笑了,我向来怜香惜玉,怎么舍得杀她们?”他挑眉一笑,不信那人管得了他。
      “你的那些风流韵事我还入不了眼。”那人冷哼一声,却道明了来意,“只是,你不该打苍宇的主意,师傅的嘱咐你都忘了?”
      他倒是想起来了,他现在正帮南宫瑾抢夺天下,苍宇奇人异事繁多,自是也要拿下的。师傅的确说过,普天之大,苍宇除外。但他从来不信苍天,这也是为什么在师傅众多学识下,他唯独不学补天算命这门功夫的原因。思及师兄的为人,他反倒一笑:“师兄什么时候也关心起这世间之事来了?你不是向来在意这些凡尘俗世?还是说苍宇有什么东西值得师兄如此在意?”
      他步步紧逼,却没有引来那人例常的冷眼相对,反倒气势不弱的郑重道:“不是又如何,是又如何,你若逆天而行,我也不会袖手旁观。”他被他眼中的那熟悉的情绪一愣,什么时候那样一个清心寡欲之人居然......也有了守护之人?那种眼神何其熟悉,让他又痒又恨,几乎立马让他想起了另一个拥有同样眼神的人来。
      苍子羽,那个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个利用工具的卑弱女子。明明那样的痛,明明那样的艰辛,却依旧深爱着仇人之子的女人。
      一股怒气无故而生。他倒要看看她能爱那个人到什么程度!
      他无法承认,自己一开始招惹她除了想对她加以利用外,还带着点深深的嫉妒在里面,她的眼中有自己所不理解的事物。再相爱又如何?还不是会反目成仇,互相残杀。苍子羽也不过是个蠢女人罢了。
      算好时日,他故意赖在“风流阁”缠着她不放,虽然知道自己的勾引对她没用,但他更期待接下来的好戏。接下来,果真如计划那般,苍子墨带着自己的属下如期而至,他高兴之余,也多了些心思对苍子墨奉承起来。
      相爱之人不是最忍受不了对方的背叛吗?他们两不是认定的天作之合吗?那么接下来苍子羽会怎么做呢......
      “碰!”的一声响动,门便被那熟悉的身影不客气的推开,“妈妈怕姑娘不够,侍候不周,特让言儿来帮忙。”她弱弱诺诺的道,与进门时的慌乱粗鲁明显不符。看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模样,他无声无息的笑,觉得效果比预料中来得更好。
      一番调笑下来,那人居然是丝毫不加以避讳的同别的女子争风吃醋。这让他心里极度不舒服,感情那样一个狠绝聪明的女子也有这样的一番模样?他有一种别人耍了的异样感,为什么就没人能像她那样对自己?他是来看戏的,不是来受气的。自己不好过自然也不会让旁边的人好过。
      “让你带走一个弯弯已经让在下十分心疼了。”他对苍子墨道,意思再明显不过。想带着情人自己逍遥快活去?想都别想!
      最后当然是不欢而散,哪知苍子墨一走,那人拍桌而起倒来了气,冲他发起了脾气。怎么?是在怪他阻止了他们的风流快活?他不动神色的掩盖下自己的怒气,要想如愿也行,那也得先满了他的心意。看她绝望的跪在冰冷的地上,他第一次开始深思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重了些。直到他走到她面前,拾起她脸上冰冷的泪水,铺天盖地额怒气立马将他所剩无几的同情瞬间淹没。
      她居然为了他在哭?她居然为了他如此失态?短短的一个晚上,他经历了太多个与想象中不符的她,这让他妒忌得发狂,让人有着施虐的暴怒。
      利用他们之间的交易,他肆无忌惮的让她做着平日里他看不见的一切景象。沐浴更衣,磨岩写字,奏乐弹琴......甚至是跳舞卖艺。但真当他看着她在青楼里像个精灵似的雀跃舞蹈时,他又不舒服了。跳舞就跳舞,哪有跳得如此“放浪形骸”的?光着脚不说,还露出了小半截雪白的小腿?他自是想到什么便做什么,本想下楼去阻止,下了楼才知,楼下早已乱成一片,人群之中还看到了苍子墨的影子,他皱了皱眉头,觉得那女人果然十分麻烦。
      于是,很自然的,他便和苍子墨大打出手。心中有一股气,不发不行,也便不再有耐心和那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但他终究不是苍子墨的对手,若不是长天和旒烟的即使出现,他很有可能因赌一时之气而命丧黄泉。
      更可恨的是,苍子墨居然能在那种情况下认出她来,这让他觉得两人之间的羁绊早便到了旁人无法插足的地步。越是美丽的东西,他越是想让它破碎。
      一瓶看似解药的毒药,她几乎想都没想便上了钩,这样的毫不犹豫,这样的无怨无悔。连他都说不清原因的犹豫了,她却迫不及待的将微凉的唇递到他的嘴边索吻,怕他反悔一般。连他都开始为自己的条件犹豫了,她为什么会如此的坚定?
      他说不清,是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她而开心呢?还是该为他的又一次试探失败而失落。只知道一次又一次的要她,粗鲁的,温柔的,仿佛只要这样她对那人的爱便会成为自己的一样。
      顽疾突发,这并没有让他有过多的吃惊。每和那人多呆一刻,那种内心空空的感觉便越发强烈。他第一次发觉,原来没有爱是一件很痛的事,那种把灵魂都要掏空的感觉,让他疼得虚脱无力。师傅早告诉过他,此病与他的天生残疾有关,无药可治,发作之时,只能通过秘术隔离身心,方能缓解。
      匆匆赶回太行峰进行调养,这一走便是大半个月。日日在太行峰上休养生息,除了身体上的疼痛外,内心的空虚却开始渐渐的填满。他发觉自己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却说不大清楚具体是何处。那些被填满的地方,铺天盖地的全是那一个人的影子。或笑,或怒,或哀,或爱......
      言儿,言儿,言儿.......
      最后发展成仿佛身体也在叫嚣着那人的名字一样。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充实,只想立马跑到那人的身边,抱着她便永远也不松开。
      那是他寻了千百年的言儿啊,他怎么能轻易放开......
      无心不相思,相思便成疾。太行峰上,他寻回失心,却是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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