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为天[暂定]》漫天水色

20、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茹后妃在赭莴殿受了羞辱，自然是不肯忍下这口气的，因此让人带话给宫外的父亲，将受辱经过告之，这当然是以她的观点为主的，非要父亲替自己出口气。

　　宰相一听到此事时，当然也是气愤难忍，毕竟自己娇惯的女儿，平时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这次倒好，让一个被软禁的阶下囚羞辱不算，王还不替自己女儿出头！本想想什么法子弄死那个被囚者，可一来到底是内宫之中，王又保护周全没有机会，二来也慑于这个王的威信能力，这满朝中除了信服他的人就是原本就是他培植的人，像他这般的当初政变时保持中立的少之又少，而且这个王封的几个侧妃和妃子都是几位大臣的女儿，想来，大家都等着看他们宰相府的笑话呢！

　　宰相艾蒙想了又想，只得再让人传话给女儿，让她暂且忍一忍。她现在不管怎么说还是后妃，并且怀有身孕，只要将来生下王子，又保有后妃之位，到时她的儿子就大有机会成为太子，到那时，再看今日之事，或许当日所遭羞辱能有机会一并归还！

　　茹后妃得了父亲的传话，也觉有些道理，现在后宫之中，这妃子只要是怀了身孕的，哪一个不是眼巴巴的看着她的后妃之位？哪一个不是肖想着太子之位？今日后宫中都知道了她受辱之事，等着她不依不饶，若自己那么做，王恐怕就真的削去她的后妃之位，到时岂不是便宜了那些卑贱之人？！只得···忍了！她倒要看看，那个以色侍人的被囚者能风光到几时？！

　　而赭莴殿，经过了茹后妃的一闹，也让所有人都明白，虽然名义上是软禁，实际上却是安然住着的前朝之主，地位显然非凡，也不再有人敢前去打扰了，这宰相的女儿，堂堂的后妃都得不到便宜反而遭了羞辱，其他的各殿妃子当然也不会以为能有不同结果而去找这个麻烦了。

　　这日子就在这风平浪静中度过，有时，濯禹空闲了下来，又想起了自己的母妃，那个住在琴瑟殿，骄傲一世的女人。

　　黛茉，你再陪我去见我母妃吧。濯禹看着窗外的树爆出了嫩芽，想到上次去看母妃时卧病的样子，心下有些担忧。

　　这···可上次侗侧妃···似乎很生气。黛茉在一旁有些踌躇，虽然殿下可以随意离开赭莴殿走动，但是琴瑟殿···还是不要吧，她上次去的时候对侗侧妃印象不好，总觉得她会欺负殿下。

　　那也应该，毕竟是我的错。濯禹低下头。

　　呃···奴婢准备一下，这就陪殿下去。黛茉差人去准备一些食物和补品，就随着濯禹去琴瑟殿了。

　　母妃···濯禹再见侗侧妃时，她显然身体已经好些，坐在梳妆镜前，摆弄着一些饰品。

　　濯禹？侗侧妃缓缓侧头看濯禹。

　　母妃，您···好些了吗？有哪里不舒服？濯禹快步上前，单膝跪在侗侧妃面前，母妃的面容又憔悴几分。

　　我？很好。红螺照顾我···侗侧妃的反应虽然有些迟缓，但思维倒也清楚。

　　母妃···

　　你呢？那···那个男人···可有欺负你？侗侧妃叹了口气，虽然当时气恨儿子这么信任铄殇，而且，当日铄殇也曾到她这里来说了气她的话。可是现在想来，那个男人不顾一切的表明了对她儿子的感情，而濯禹求自己不要恨铄殇，这，这叛乱是否也有内情？这些日子以来，铄殇除了不让踏她出琴瑟殿外，倒也照顾周到···是不是也罢了？

　　没有···濯禹有些吃惊母妃居然主动提及铄殇。

　　你···你真的喜欢那个人？侗侧妃看着桌上的珠钗，有些失神。

　　嗯。我爱他！母妃···别恨他···我爱他···

　　爱？侗侧妃拿起珠钗，细细的看，

　　我也有爱···可是，却没有回应···如果···我能得到一点点，我不会强求你去做王···你是不是会比现在快乐？

　　母妃···父王···

　　他可能喜爱我···却不爱我···侗侧妃制住濯禹想宽慰她的话，把珠钗递给濯禹看，

　　这是他唯一送我的···再没有···

　　濯禹看着这银制的珠钗，款式简单却别致。

　　他还是爱秀侧妃多···或者最爱···就是死了，也要一个墓室里···若不是规定后妃与王同葬，怕是那墓室里只有秀侧妃一人的位置···侗侧妃落下两行泪。

　　濯禹不知所措的看着母妃，他从未见母妃哭过，那样柔弱的母妃他从未见过，面对他的永远是强悍的母妃，逼迫他做这个做那个···此刻的母妃，这么的让人···心痛。那是一生的爱无所寄托的人才有的表情···

　　濯禹就这么跪在侗侧妃身侧，静默不语，而侗侧妃就这么静静的落泪，好似把她一辈子的眼泪都一次流光。

　　许久，侗侧妃的声音幽幽传来，

　　儿啊，将来···你怎么打算？

　　将来···濯禹不知道将来的事情，眼下，铄殇在他身边就好。

　　你不打算将来？要是他再一次背离你···

　　不会！不会···母妃，我现在只能选择相信他是不是？那我就全心全意的相信他。将来···我不要去想。濯禹摇着头，他心里总有一个角落，那里他还是不相信铄殇···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可是，对母妃时，就只能这么说，说全部相信，因为，不能再让母妃担心了，也不能让母妃有机会恨铄殇···

　　儿，你真是痴···侗侧妃岂有不知道濯禹的心思？那么好猜的一个孩子···单纯。

　　濯禹和母妃闲聊了几句，最后嘱咐，

　　母妃，您好好养身体，虽然春天了，可是仍旧很冷的。

　　知道了。侗侧妃点了点头，又低头看珠钗。

　　濯禹叹了口气，便带着黛茉离开了。

　　东西都给了？濯禹回去的路上问黛茉。

　　是的，殿下，奴婢都给红螺嬷嬷了。

　　我，我好久都没和母妃这么说过话了。记忆里总是逃着她···濯禹静静的说。

　　没有一个母亲不疼爱孩子的。奴婢的娘亲跟奴婢说的。黛茉微笑。

　　你说的对。濯禹露出笑容，

　　虽然方式不一样，但她是爱我的。

　　转眼，时光就到了各位妃子的生产日限，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看哪位妃子能先生出大王子来，包括濯禹，除了铄殇。

　　这日午后，濯禹让人在赭莴殿的外院里摆了桌椅吃着水果和点心，坐在荫凉处听得黛茉告诉他太医推断说几位妃子就要生了，倒也有些好奇哪个会先出大王子来。

　　铄殇，你都不好奇吗？

　　有什么可好奇的？铄殇陪坐一旁，细心的剥着葡萄的皮。

　　你不是在我这里才这么说的吧？濯禹不客气的拿过剥好的葡萄吃着，斜眼看铄殇。

　　葡萄是酸的吗？铄殇突然笑笑。

　　嗯？不是啊···濯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转了话题。

　　你口气好酸的。铄殇又剥了几个。

　　我说正经的！濯禹这才知道原来是铄殇嘲笑他，有些气恼。

　　我说的都是真话。铄殇定定的看着濯禹，

　　我知道，经过那次，你不再如同以前那样我说什么你信什么了，可是，濯禹，我对你都是真的，绝没有欺骗，最多也是···隐瞒。

　　我···知道···濯禹瘪了瘪嘴，默默接过葡萄，

　　但是，孩子的事情你真的不好奇？

　　不好奇。五个有身孕的妃子里总有一个会生男孩子吧？只要有一个就够了，到时等他大了能继承王位，我们两个人离开王都，到外面去过开心的生活。铄殇淡淡的笑。五个总会有一个的是不是？哪怕那个孩子暴戾或是笨拙，他都不在乎，也不想再管那么多，随天意。他已能感受到当年濯禹的父亲哪怕知道他们的事情，仍旧将王位传于濯禹了，心情是一样的，怕是应该累了吧，想快些去见心爱的人的心情迫切，不愿再让俗事烦忧了，随天意。

　　要是真那么巧没有一个男孩子呢？！濯禹想了想，若是没有一个男孩子，是不是铄殇还要去碰哪个妃子啊？！不要！他曾答应他的！

　　要是那样啊，就是天意。过几年我就让贤，我们还是离开王都去云游，只是，囿王朝或许就易名了，到时，你可不能怪我。铄殇笑笑，他也预料过，若真是如此，选一个忠厚之人让出王位便是，但是最初的愿望就不能实现，可是，这也算天意不是吗？

　　濯禹听了，先是怔了怔，没料到铄殇是这个答案，良久，

　　好。濯禹含了泪，相信了铄殇是真的爱自己，那样的设想周到，竟全是为了自己···

　　离开王都后，我们先去见你的封芜王兄好么？你也很想他吧？那日他来见我，把我打得不轻，我要带着你去讨回来。铄殇停下剥葡萄的工作，温柔的看着濯禹向他述说着打算，以商量的口吻。

　　当然好。濯禹眨了眨眼，现在幸福的自己不适合泪水，

　　你也打伤封芜哥哥了吧？黛茉都告诉我了。

　　那个丫头！铄殇无奈的笑，

　　然后见了他，向他讨教哪里的风景最美，我再一个一个的带你去看，可好？

　　濯禹点了点头，那眼泪为什么就是咽不下呢？

　　我们不能全听他的，我们自己也要去找好玩的地方，然后去说给他听，羡慕死他！

　　好啊，都听你的。我还要介绍好看的女子给他，免得他还是不死心于你！铄殇温柔的拭去濯禹的泪。

　　封芜哥哥那么善良，一定早就遇到命中注定的爱人了！才不要你带去的庸脂俗粉呢！濯禹笑着，泪仍旧不停，幸福的泪水比伤心之泪更难拭去，那就永远幸福着好吗？

　　是吗？那更好！我就免得担心了。铄殇揽过濯禹，拍着濯禹的背，却让濯禹原本隐忍的默默落的泪落得更凶，渐渐的哭出声。

　　铄殇就这么拍着，让濯禹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呜呜呜···铄殇···你知道···那时，我有多伤心？！呜呜呜···我死的心都有了···你不要我，你骗我！濯禹闷在铄殇的怀里，哭着，诉说着。

　　我知道···我也怕你再也不会理我了···铄殇的眼也红了起来，想起那时濯禹受伤的眼神，刻意的疏远。

　　我伤心···呜呜···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只是利用我···呜呜呜，我却那么爱你···我不要相信以前种种都是假的···你却骗我···呜呜呜···

　　对不起···我的错。铄殇哽咽着，抚摸着濯禹的头，他的自以为是，差点让一生至爱恨他一生···

　　呜呜呜···铄，铄殇···不要再分开，不要了···呜呜呜，你只能爱我···只能···

　　嗯！只能！铄殇吻着濯禹的发。

　　黛茉端了凉茶来的时候，就只见到呜呜哭泣的殿下和含着泪的王，细细的分辨殿下的话，倒也明白那两人在互相许下承诺。也便觉得殿下终是没有所托非人，而这原本以为的薄情寡性之人倒也是对殿下一片赤诚。

　　几日后，夏妃产下了一个女婴，让虽在待产中却关心别家的生产情况的茹后妃松了一口气，这也就是一个大公主了，按王不再临幸后宫来看，那个夏妃已经全无希望和能力与自己争斗了。还有三个妃子，两个侧妃，一个妃。

　　濯禹很好奇那个女婴的长相，毕竟父亲是铄殇不是？虽然心里仍旧觉得闷闷的，但既成事实，孩子总是无辜的吧？

　　殿下，我们就这样去若水殿看夏妃不太好吧？黛茉听了殿下的提议，吓了一跳。

　　怎么不好？我是去看看铄殇的孩子···又不是去害她···濯禹闷闷的说。

　　我们当然没这个意思啊，可是外人呢？总有人会这么以为的。黛茉虽然年纪小，但是人情世故看得太多。

　　可是，我就是好奇啊，这女孩儿长什么样的，像不像铄殇···

　　这···奴婢要先去问王。黛茉眼珠一转，找了推托。

　　你！黛茉，平时你都不屑于铄殇的意见，怎么今天倒要先去问他了！濯禹到底比黛茉大了几岁，心思一抓就准。

　　那···容奴婢先去打个招呼？告知一下总行吧？冒冒然去一定吓着人家夏妃。黛茉只得妥协。

　　行，你去吧。濯禹也觉得挺好。至少，别让人以为他是去捣乱的或者去吃醋的···虽然他是真的吃醋！

　　经由黛茉先去表明来意，说明只是看看孩子，送点物件，若水殿也就打开了门，放下戒心。

　　濯禹难得离开赭莴殿去铄殇的后宫妃子那里看看，许多其它的妃子可都看在眼里，心里又在计较着这被尊称为殿下的男人是不是传递着什么信号，表明王还有可能在踏足后宫？

　　夏妃对濯禹的到来自然是惊诧万分，不明白这孩子有什么好看的，而且是个女孩儿啊！

　　濯禹到了若水殿的门外，让黛茉传话夏妃好好休养即可，由乳母或是夏妃的随身侍女带路去看大公主即可，一来让刚生产完的夏妃的好好休息，二来让夏妃的随身侍女陪看也好免去夏妃的疑虑，免得人家以为他濯禹要害孩子。

　　睡梦中的婴儿安静又可爱，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怕是入睡前好一阵子的哭闹吧。濯禹歪着头看了好一会，不得不承认铄殇的孩子长得挺像铄殇的，心里有些难过，他是不能有铄殇的孩子的···

　　好啦，看也看过了。濯禹瘪瘪嘴，从怀里取了一枚乳白色的玉，交给夏妃的侍女貉儿，

　　这是我的见面礼了，你们夏妃若是不嫌弃就收下，若是不喜欢怎么处理都可。

　　谢殿下，奴婢代夏妃谢过了，这玉我们自然是好好收着的。貉儿连忙接过跪下。

　　随你们。濯禹摇了摇头，不是很在意她们是否会真如她们所说，

　　黛茉，我们走吧。

　　这天晚上，铄殇问起今日濯禹去若水殿看孩子的事。

　　是啊，就是想看看你的孩子长什么样···真像你！以后再也不看了！濯禹躺在铄殇怀里，脸埋的深深的。

　　对不起，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不会那样做···就不会有今日。铄殇抚着濯禹的头。

　　算了吧。如果时光倒流···我不知道事情又会朝着什么方向走···或许还没有今天来的好···濯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不是嫉妒那些女人啊，我只是···不舒服，过阵子就好了···反正，你最多也就五个孩子···我忍忍就过了···

　　铄殇听了轻声的笑，吻上濯禹的唇时说，

　　濯禹···我爱你···即使闹别扭···也可爱···

　　濯禹也笑，热情的回应吻的间歇，

　　我也爱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