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何关系》花沁雪

12、（十一）吻（上）

　　这次的吻吻得够深，够久，也够缠绵，呼吸的交织，唇舌的厮磨，连两具有着相同构造的身体也不自觉的拥在了一起，宛如一对真正的恋人。

　　有多久没有这样吻过一个人了？梁少斌不记得，如果不是两个人都有着不错的吻技，他简直以为是在吻自己的初恋女友，那么的小心翼翼又那么的心驰神往，不敢太过，又想倾注所有。

　　然而最让他情难自禁的，是同样如此深情吻着自己的张岩。

　　梁少斌也不知道这个吻是如何结束的，只听到对方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去洗澡。”

　　望着张岩往浴室走去的背影，他才渐渐从刚才的旖旎中回过神来，接着就是一脑子的疑问。

　　刚刚他俩确实是在打啵没错儿吧？而且还是那种特正式的法式湿吻吧？嗯，一定是自己今天早上起床的方式不对！

　　这一夜，梁少斌做春梦了，而且是个火辣辣的春梦，第二天一早，人又顶着一副肾亏的脸去了公司。

　　“我说小梁呀，看你这样儿，单相思很辛苦吧？”

　　“嗯。”

　　一到公司梁少斌就只管闷头忙公务，有人开自己的玩笑也懒得去搭理。难得见他这样，李莎莎不由关心的问：“被拒绝了？”

　　“没。”

　　“那就是还没说？”

　　“嗯。”

　　“长痛不如短痛，你这样成天没精打采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梁少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从文件中抬起头来，一脸认真的望向李莎莎，“李姐，我有些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李姐，李姐帮你分析！”

　　李莎莎一听对方有意跟自己继续探讨下去，立马又拿出了知心姐姐的架势。

　　“我本来是很肯定对方对我没那意思，但是他又跟我……”

　　“跟你上床了？”

　　“没，就是接个吻而已。”

　　“什么性质的？法式的？”

　　“嗯，法式的。”

　　看到李莎莎兴奋得两眼发光，一副八卦之魂在燃烧的样子，梁少斌顿时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倾诉对象。

　　“那人家有其他喜欢的人么？如果没有，你又怎么确定人家没这意思？”

　　“这个嘛……因为我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这有什么？我还不是我老公喜欢的类型呢，这感情发生了就发生了，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理由跟限制！”

　　“是吗？”

　　“当然是。”

　　李莎莎对自己很笃定，梁少斌也不禁有些动摇，再回想下自己与张岩相处的某些细节，忽然觉得这种可能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有些微小。

　　“我看你这事儿是成了，赶紧的跟人家定下来吧，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这种事还要人家姑娘家先开口吧！”李莎莎继续鼓动着。

　　梁少斌虽然依旧不相信张岩能对自己有意思，但是听李莎莎这么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一般的高兴。

　　真要纠结喜欢与否，直接问张岩本人就可以了，他之所以不问，其实为的也就是能保留这样一份遐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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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底梁少斌部里招来一个女实习生，刚好是他校友，这可把梁少斌乐坏了。但凡工程部门都是座和尚庙，常年难近女色，好容易终于来了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谁不想套个近乎改善下自己呼吸的空气？梁少斌仗着自己是小姑娘学长，套近乎套得更是名正言顺。

　　人家小姑娘嘴也甜，一口一个“师兄”的叫着，有疑问有难处也总是第一个想到让师兄帮忙解决，一来二去一下子就熟稔起来，羡煞了部里的一帮单身汉。

　　这不国庆到了，公司食堂放假，加班组还是照常发挥逢年过节就加班的美德将加班进行到底，无薪实习的小师妹没地方解决吃饭问题，梁少斌立马慷慨的替她掏了腰包，晚上还把人带回了自己家吃晚饭。

　　“这是你嫂子。”

　　梁少斌指着正在厨房忙活的张岩介绍道。透过厨房的玻璃推拉门，耳尖的张岩闻言眼刀杀过来，骂道：“梁少斌你又皮痒是不是？”

　　早就锻炼得皮糙肉厚的梁少斌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又乐呵呵的给张岩介绍自己的师妹：“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小师妹，杜子欣。”

　　“张总您好。”

　　杜子欣有些拘谨的朝张岩打了个招呼，张岩于是用了对梁少斌完全不同的态度和蔼的笑着也向杜子欣点了点头，“随便坐吧，饭菜马上就好。”

　　杜子欣小怔了片刻，蓦地转过脸对梁少斌小声说道：“哇塞，张总真的好帅！比照片上还好看！”

　　“那是！”梁少斌骄傲的扬了扬下巴，俨然对方是在夸自己。

　　“你怎么就舍得委屈人家跟你住这种小破房啊？还有，这么破的房子居然配这么高档的音响，太不科学了！”

　　杜子欣忽然又话锋一转，开始鄙视起梁少斌的两房一厅小公寓来，顺道对着那套搁在客厅许久不用的家庭影院式音响流口水。

　　“师兄这不是还在攒老婆本的过程中么，等一次攒够了就去买套海景房，然后气气派派的把你嫂子娶回家！”

　　“嗯，志向倒是够远大……”

　　“怎么着，还敢小看你师兄不成？”

　　“不敢不敢。不过说真的，师兄，张总怎么会跟你住一起啊？”

　　“有什么问题么？”

　　都说女人的直觉最可怕了，梁少斌又一次森森的感受到了这点。

　　“也不是有问题，就是觉得像张总这样的人，要同居那也该跟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美|女|同|居吧？跟师兄这样的矮穷挫diao（这个字会口掉唉）丝同居有什么好处么？”

　　“哎哎，你说谁矮穷挫呢？你有见过有房（二手）有车（二手）的矮穷挫么？”

　　“跟我们比你当然是高富帅，但是跟张总比你不是矮穷挫是什么？”

　　一针见血，梁少斌顿时被杜子欣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

　　“果然是基友的友情我等凡人不能揣度吧？”最后还是杜子欣自己给自己找出了答案。

　　“你赢了。”

　　梁少斌也懒得再去解释，反正他也本来就解释不清。

　　.

　　等吃饭的时候，之前在梁少斌面前没大没小的杜子欣又表现得异常乖巧，一句八卦不聊，除了赞美张岩的厨艺非凡，其余都是人家问什么她答什么，整个一乖乖女形象，看得梁少斌直摇头。

　　“在公司实习还习惯么？你师兄有没有好好带你？”

　　“挺好的，师兄和公司前辈们都很照顾我。我本来还以为实习很可怕，没想到还挺开心的。”

　　“那是，你当然开心，什么麻烦事都找你师兄给你解决了。”梁少斌很有些愤愤的插道。

　　张岩挑眉，“新人有难题解决不了，你作为前辈难道不该帮忙？”

　　梁少斌急忙摇头，“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遇到难题也该自己先试着解决下，不能一遇到困难就退缩是吧？”

　　杜子欣一见梁少斌掀自己的短，立马作无辜状替自己开脱道：“我有试着自己解决啊，可是师兄你每次都骂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我还不如一开始就找你帮忙。”

　　梁少斌暗叫不妙，还没来及辩解，果然就见张岩冷冷朝自己一瞥，“梁少斌同志，为了公司的利益，我觉得你有必要跪一晚拖把好好思过一下！”

　　梁少斌只能哀嚎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乐得一旁的杜子欣直捂嘴偷笑。

　　吃过饭后，杜子欣又开始继续对着那套价值不菲的音响流口水，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然后喜滋滋的在旁边的唱片架中找了张自己喜欢的来放。

　　厨房里洗碗的梁少斌听到音乐也跟着哼哼起来，想着自己都有多久没有用音响放过音乐了，于是转头往客厅一瞥，然后傻了眼。

　　张岩居然在和自己的小师妹跳舞？

　　看着杜子欣那一脸陶醉的神情，梁少斌刚才还愉快得直哼哼的心情一下子就飞了个精光，就剩下一堆酸泡泡——跳舞这么好揩油的事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过？

　　不过就算想到了也没用，因为梁少斌根本不会跳舞，这是个悲剧。

　　梁少斌只好默默的倚在厨房门边看着那两人和谐的跳完一曲，然后便急急开口道：“时间不早了，师妹，师兄送你回去吧。”

　　“好。”

　　杜子欣虽然余兴未尽，但是回家要紧，自己晚上还有一堆副本要下，于是也不留恋，收拾好东西就跟着梁少斌出门了。

　　“张总真的很帅啊！”

　　车上的时候，杜子欣又一次感叹着。梁少斌不由脸一黑，告诫道：“再帅你也别想打人家主意。”

　　只不过这告诫左耳朵刚进右耳朵就出来了，杜子欣仍是一脸花痴的笑着说：“唉，师兄，像张总这又能干又贤惠的男人就是在男人中应该也很受欢迎吧，你真的可以考虑下去追求张总，师妹我一定会全力支持的！”

　　梁少斌顿时额上滑过一滴冷汗，但面上还是装着很镇定的道：“我知道了，你们这种就叫腐女对吧？”

　　“腐女怎么啦？腐女可是要拯救世界的！别岔开话题，师兄，你天天跟这么帅的男人住同一屋檐下，会不会偶尔也会蠢蠢欲动啊？”

　　“那要是你成天跟一个又漂亮还特有内在美的妞儿住同一屋檐下，你觉得你是会喜欢她还是拿她当阶级敌人？”

　　“这个不好说啊，我们系就有一朵系花，相貌不用说了，专业能力也绝对全系数一数二，喜欢她的人那可是大有人在，女粉丝比男粉丝还多呢！”

　　“咳咳，那个，时代变了。”

　　“那师兄你是不是也该顺应一下时代了？”

　　“哈哈……”

　　“你打什么哈哈呀！”

　　……

　　.

　　等送了杜子欣回来，张岩已经关上房门在自己房里忙乎去了，望着空荡荡的客厅，梁少斌莫名的觉得有些失落，于是走到音响前，点开了碟片机，默默听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兴致突发的站到客厅中央做好抱握舞姿，一个人跟着音乐踩起舞步来。

　　由于一早认定两个人抱在一起转圈圈是件特傻的事，梁少斌一直没肯好好学过跳舞，结果今天看到张岩跟杜子欣跳得那么欢快的样子，他又有些艳羡。

　　不就是跟着节拍瞎晃晃么，有那么开心么？

　　一个人跳得正来劲，忽然身后就传来一阵嗤笑声，梁少斌急忙收住脚步转过身去，就见张岩正站在一旁一脸好笑的打量着自己，跟着还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

　　“那什么，没人教过你偷窥是不道德的么！”梁少斌大窘。

　　张岩没理会梁少斌的控诉，只是径直走到他跟前，一手放到他腋下，另一只手轻轻托起了对方的右手，说了句“Follow me”就带着人重新又踩起了舞步。梁少斌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对方带着开始转起圈来，本来就跟不上节奏的脚步更是乱得完全没了章法。

　　音箱中放着的是Piazzolla最负盛名的《Libertango》，极具生命力的旋律彰显着拉美民族的热情与奔放，古典式优雅中又掺入了浪漫悠扬的爵士风情，营造出一种迷离而煽情的独特魅力。梁少斌还记得自己在初听时就被这首曲子深深吸引，只是他没想过，自己还会有用除了耳朵聆听以外的方式感受它。

　　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个在努力追上舞步，一个则明显十分自在的随着旋律飞扬着。一阵手忙脚乱过后，梁少斌居然在那一次次令人眩晕的旋转中也抓到了些许感觉，身体觉得仿佛失重般越来越轻，最后像是飘上了云端，只随着旋律的起伏而荡漾着。

　　渐渐跟上步伐后，梁少斌终于抽空将视线从自己的脚尖转到了张岩的脸上，对方仍在因为自己的不断失误而轻笑不已，只是那笑颜似乎也被这曲子染上了一种别样的魅惑，莫名的令人沉醉。

　　梁少斌的心瞬间又乱了，脚步也跟着乱了，那不时从对方气息间传来的淡淡苦香，更是像催情剂般将人的大脑搅成了一团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