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沉沦荼靡

21、两相扶持

　　外面仍然是黄沙漫天，过了一夜，再一次的白日。
　　到这里线索就断了……简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那大坑旁边。坑中已经又被盖了一层薄沙，但还能看到底下有东西。简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她一路带来的食物还剩下两个，就让他们做苦力吧。
　　“给我把下面清理干净。”
　　那些人不敢不听她的话，只要有稍稍迟疑，剧烈的疼痛就会降临身上。青铜大门出现在面前，看着那两个人怎么也拉不开，简也懒得和他们多废话，一人赏了一口，肚子填得满满。
　　看来科伊斯就在下面，可是要怎么打开这个门？那个男人也是自己开门的，可是他的力量和自己不一样。作为核心之一她也知道些，是一种类似于暗示的力量，只要意念足够，潜力无穷。自己可没有这么大力，这门上连个把手都没有。
　　用最大的力气下击，只听嘭地一声，石门震动，没有打开，只是颤了一下。看着有门儿，她有打了一次，这次门却反而向外面弹开，猝不及防下，她被一股大力吸了进去，石门再度闭合。

　　飞速旋转，转转转转转……科伊斯苏醒的时候觉得自己眼冒金星，但他知道，这只是从深度睡眠中脱出后的直接反应，并不是身体真的旋转过。
　　没敢晃动，只是坐在原地用手不停按揉脑袋，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是躺在一条长廊里的，四周绿幽幽的灯火仍在，身下却浸泡了鲜血。那么多那么浓，几乎把他淹没。
　　他立刻站起身，血液跟抹了油一样滑腻，稍稍抖落就全部掉下去了。现实中的纳依米也已经死亡，那些血从他的五官钻进去，将他的身体胀大了一圈。
　　科伊斯摇头，看来自己不只保不住他的命，连他的尸体一样保不住。毕竟看这尸体的样子，绝对不适合他再碰触了。
　　上面还在滴答滴答，仍然是血，这里不适合久留。
　　“哼…”那个女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就死在这里吧，永远也出不去！”
　　然后绿火熄灭，黑暗降临，再次笼罩科伊斯的全部世界。
　　他要怎么说呢？科伊斯最后一次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踩着一地鲜血：女人真是奇怪，喜怒无常。

　　在黑暗中行进并不是那么困难，因为科伊斯发觉了一个好办法，比他强化自己的视力好得多，就是强化五感。
　　感觉是种很玄妙的东西，它如果变得敏锐，就会比任何其他更有用。而且不需要耗费太多力量，就像是一个类似本能的东西。他可以感觉到墙壁的距离，可以感觉到滴血的湿度，可以感觉到这一条走廊内暂时没有别的人。
　　随着他离开那个位置，脚下的鲜血逐渐消失，重新变成干燥的地面。只是滴答声没有停止过，隐隐让他觉得烦躁。
　　甬道漫长无边，水声忽远忽近，让他有种自己在绕圈子的感觉。沙漠下面不可能被掏空这么多，也许他真的是在绕圈子。
　　科伊斯停下略作休息，让自己的感觉能够更敏锐些，思绪也能更清楚些。
　　可刚刚停下没多久，他就察觉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气息，很清淡，是从远处过来的，要过一阵子才能到他停留的地方。这种气息带着一股异样的冰冷，是吸血鬼特有的冰冷。
　　虽然每个吸血鬼都有自己的气味，这种冰冷感却不会改变。
　　科伊斯贴靠着一面墙壁默默等待，他不想再出任何无法控制的意外，所以至少他要知道来的是什么。

　　简在黑暗中行走，这里仿佛能够吸收光线，就算吸血鬼的视线也只能模糊看到身周不到一米的地方，再远就是黑洞洞一片。
　　她也觉得烦躁，还好自己吃饱了，不然她会想好好找个人发泄一下。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个该死的混账又在哪里？她是在没有耐性，把兜帽摘下来大吼：“Coeus！！”

　　那个人越来越近了……无法看到，只是感到他的移动，还有一股淡淡的馨香。
　　是女人？眼看对方已经经过他眼前，他已经准备出手。
　　对方却停下了，然后从他站立的位置传出一声带着怒气的大吼：“Coeus！！”
　　似乎一切紧张感都没了，从里到外立刻轻松起来，他发出一声低低的笑，伸手搭上了来人的肩膀：“Jane。”

　　简的语调很冷，说话声音很快，把从他离开沃尔图里，到自己为什么来找他都细细说了一遍。
　　“Caius吗？他的脾气一直都是那样，我已经习惯，倒是也没有生气或者疏远的意思。”
　　“那你们两个在别扭什么？”既然喜欢彼此就应该在一起，简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或者可以说，因为一些外力因素吧……”科伊斯拍拍她的肩膀：“你不知道，其实我倔强起来比他还倔，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谈情说爱的。”
　　“我现在看出来了，你还非常懂得如何将自己陷入危险中。”简看了一圈：“来找你不合算，这是什么地方？”
　　“危险的地方，说实话，我一开始只是好奇心过重。”科伊斯拉住她的手：“这样我们不会分开，注意些。”
　　“好。”简低头看看：“如果让Caius知道……”
　　“他只会给我一个冰冷的眼神，什么都不会说。”科伊斯轻声道：“当然，就算我知道他生气，我也不会问。”
　　“真不想管你们两个……”
　　“你不必管，我知道你只是担心你兄长，你们的关系不错。”
　　“你说这种话，我真该把你一个人扔下……”简突然回头：“有人跟着我们吗？”
　　“没有，我虽然看不到，但是感觉足够敏锐。”
　　“可我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是我的错觉？”
　　“是水滴，仔细听，水滴的声音比刚才快了些。”科伊斯没有告诉她这些滴下去的是血。
　　“水滴有什么端倪？”
　　“按理说是应该有什么的，不过我还没有查出来，不要靠近就是。”科伊斯干脆从拉着她的手变成搂着她的肩膀。
　　简的身体僵硬一瞬，克制住本能的想反击。
　　“我不比你弱。”
　　“但照顾你是我的责任，不管从哪一点来说。”
　　简不说话了，她从来没被人照顾过，不管在哪里都是只有自己就可以，别的人只会为她马首是瞻。她突然看向科伊斯，让他痛了一下。
　　科伊斯的反应比以前大多了，浑身上下都打了一个寒战。
　　“不要胡闹，我现在放大了感官，你想疼死我？”
　　“不要再说保护我的话，我不需要。”简骄傲地说。
　　“是，小公主，我不会再说——只要你是真的不需要。”
　　简皱眉，她不太喜欢科伊斯这一点，他看的太透彻了。
　　“你要知道，有时候就算你看出来，也不必说出来。”
　　“我知道，可是有时候我觉得可以说出来，就不必再遮遮掩掩。”科伊斯这话明确表示出亲近和信任，不管是不是刻意的，简也受用了。
　　“这里有什么？”
　　“一个很柔情似水的女人，不过脾气有点差，杀气有点大。”科伊斯又开始不正经。
　　简干脆过滤他的话：“不管有什么，杀了就是，然后离开。”
　　“这个自然，我也开始怀念阳光了。”

　　两个人相互扶持走路，自然比一个人在黑暗中好，最起码没有了压抑，心底也多一份安定。
　　这种有点依赖别人的感觉科伊斯不喜欢，不过也是人之常情，本能反应，不需要抗拒。摇了摇头，怎么身边多了一个人之后他就开始胡思乱想了？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
　　“Jane，觉得这里无聊吗？”
　　“什么？”简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唱首歌给你听吧，也算打发一下时间。”
　　没等简同意，他便敞开歌喉。唱的是一首英文歌曲，很古老，借走不快，却给人一种悲壮的沧桑。
　　简安静听着，想起很多往事，也不在意他突然唱歌是否会显得突兀。
　　“我的歌好听吗？”一段结束，科伊斯附耳低语。
　　简诚实地点了点头，却听科伊斯又抬头朗声问了一遍：“我的歌好听吗？”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呜咽，然后是一声悠然长叹……灯火再一次亮起，还是绿幽幽的，滴水声也随之不见。
　　科伊斯小心动了动鼻子，空气中也没有不该有的气味。一首歌可以打动一颗芳心，这句话果然不虚。
　　“看来我们可以安全离开了，现在就走吧。”
　　两人快速向前，果然看到前面甬道右侧打开了一道暗门，里面是向上的楼梯。再往前的话，就重归一片黑暗，显然对方并不希望他们涉足更远。
　　科伊斯失望，简也有一点失望，她好不容易找过来，好不容易发现了点好玩的事情，这样就结束了？
　　“你以后还要来吗？”
　　“我想不了，就算再来，我也不一定会找到这里。”
　　“那就进去看看，免得以后后悔。”
　　过宝山而不经其门而入的意思吗？科伊斯也有点心动。不过这样的话，那个纤细又敏感，容易感动也容易生气的女人又要发火了。
　　“好吧，那就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