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蒹葭苍苍霜白露

8、李在元重出江湖

　　短暂休息了一周我又重新回到非人类的超负荷工作当中，白天录影，晚上录音，中间穿插各种会议。我随时可以内裤外穿为了世界的和平杀出一条血路。

　　老朴兑现了诺言，帮我量身打造了一首歌，我当然是感恩戴德，搓着小手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大发！！”他郑重其事的把DEMO交给我，我几乎想跪下接旨，该补钙了……
　　“你最近怎么样啊？”他对我十分关心，而我在他面前就好像一片风干了的树叶做的书签，经络分明，不需要隐藏。
　　“还行，吃得下睡的香。”
　　“我看也是。你是不是胖了？”
　　“……”你对偶像歌手说这些是不是太失礼了！！
　　“我这几天看你状态不对啊，在严冬闻到春天的味道。”
　　“我怎么记得你过敏性鼻炎好像闻不到什么味道吧。”我懒得和他纠缠。
　　“听说张佑赫在你家过夜了？”
　　“噗！”
　　“你吐我一身咖啡合适么？我就这么几件能见人的衣服。”
　　“你，你你怎么知道？”他用一条缝的眼睛唾弃的看着我。“我，我生病了，他来照顾我的。”
　　“恩恩，继续。”
　　“我忘锁门了。”
　　“每一次都忘记锁门？”
　　“咳咳…我病了。好好严重！”我愁苦的看着他。应景的抽抽鼻子。
　　“别干咳啊，你倒是咳出点带血的痰或是一颗完整滑溜的肺出来给我开开眼界啊。”
　　“……我真的是重感冒疏于防范才让这宵小之徒有机可趁。我对大家的心日月可鉴，你看你看月亮的脸啊，明明白白我的心啊。”
　　“大早上的看月亮你缺不缺德啊？你让太阳怎么想？你是不是东西南北半球的没整明白？”
　　“……真是一首好歌啊。我们什么时候进录音棚？”
　　“不过你这状态也正好合适，这首歌无论怎么听也都透着恋爱真美好的味道。加油吧，安胜浩。”
　　“油从何来啊？我们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是不是那样我不关心，反正张佑赫明目张胆的就是那样。”
　　“他怎么就明目张胆了？”
　　“他就一脸的胜利在望得偿所愿满足样，看破这些的通透我还是有的。”
　　“……你怎么不说他一脸的强取豪夺土匪样？”
　　“他居然这样对你？禽兽不如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恨我管不住这张爱耍贱的嘴。
　　“胜浩啊，感情的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老朴忽然换了一副嘴脸，言辞恳切语带关怀的看着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其实不能准确的知道。张佑赫这个人无论走到天涯海角对于我来说都是十分特别的存在。只是特别而已，我需不需要为了这一份特别再一次把自己推进感情的漩涡里？如果失败，我可以全身而退么？

　　回到家里已经是狗不叫鸡准备叫的黎明破晓前。
　　看看这个原本空空荡荡也不显得寂寥现在却被张佑赫打破平衡的世界。
　　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这个家里电费是他交的，水管是他找人修好的，冰箱里的食物是他准备的，我恨这种状态，我害怕这一种全面占领的感觉。
　　这个世界最贵的奢侈品就是爱情。
　　而我这种愚笨的只知道百分之百的付出，却不知道给自己留有空间撤退的人是消费不起的。

　　没过几天张佑赫给我来电话。我正内裤外穿，呃不是我穿着打歌服左右照着镜子喜滋滋的看着笔直笔直的腿。
　　“最近遇不到你。”
　　“呵呵，是啊，都忙。”我在躲他，他知道。
　　“感冒好了么？”
　　“好了。”
　　“我们打算大家一起接在元。”
　　“我听熙俊说了。好啊。”
　　“胜浩…”
　　“怎么了？”
　　“情人节快乐。到时候见吧。”他叫我的名字的时候总觉得后面还有好多话要说，但是每次都断在这里，后半句要说的话我祝福它们烂在张佑赫的肚子里。他刚刚说什么？情人节？我说今天怎么CODY们个个眼含春面如桃花，大街小巷的都是巧克力红玫瑰。
　　原来是这种人神共愤的日子。
　　对我这个年年都准时报名参加情侣去死去死团的单身钻石王老五说情人节快乐，我觉得他没安好心。
　　话说回来，不知道张佑赫这个流氓在这种浪漫的日子会做些什么呢？

　　3月7日这一天天气很好。就算我通宵录影，睁开眼也还是可以看到湛蓝的天雪白的云。
　　可是我的脸又肿了。我这辈子没有墨镜是活不下去的。
　　靠在路边的时候我幻想从天而降一杯香醇的咖啡，让我精神百倍。
　　七炫的车停在眼前，我哆嗦着上了车就闻到一阵咖啡香。
　　“呀~安七炫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急需咖啡救命啊。”
　　“佑赫哥叫我买的。好险啊，你肚子里的蛔虫那么恶心的东西还是属于张佑赫好了。”
　　“你别老跟文熙俊这只社会败类在一起，你看你现在油嘴滑舌一点都不淳朴可爱。”
　　“熙俊哥是论只的么？”
　　“那不然是一泡？”
　　“还是只吧…”
　　我接过咖啡思绪有点脱节，张佑赫你真有本事，人不在使命在，照顾好我这件事有那么必须必要随时做到么。
　　“你开着咖啡杯等着蒸汽敷脸么？”
　　“……”心平气和，心平气和。就让白痴的天真惩罚我的仁慈吧。
　　“咖啡蒸脸真的可以美容么？世界无奇不有啊~请胜浩君正面回答。”
　　“开你的车！！”

　　没多久就到了集合地点，大家都很默契的穿了黑色，不过文熙俊你那头橘黄色的头发标新立异啊鹤立鸡群啊。嘴巴贱的某个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头发…”果然张佑赫歪在我旁边说道。一到冬天这家伙就白的几乎透明。穿上黑色更是显得白嫩。本世纪披着羊皮的狼的排行榜上你称第二谁敢坐第一啊？
　　“好看吧？？我染了好久啊！”
　　“恩。你到发型屋指着橘子做的吧，我比较喜欢栗色的。”
　　“我知道，TONY那种呗。”
　　“咳咳…”
　　“哥你感冒还没好么？”
　　“我这是被咖啡呛到了好吗！！”张佑赫明知故意却又装作无辜的看着我这边，我的脸很烫，躲在墨镜背后都不好意思直视他。有一阵子没看到他，倒是显得消瘦了，他应该也在准备新专辑。压力很大吧。他自然的扭过头去兴奋的商量待会去什么地方解决中饭。
　　“问在元意思呗。他不是一直喊着吃炸酱面么？”熙俊对着镜子整治他的橘子头，CODY凝视我浮肿的眼睛唉声叹气，七炫一打开音响，文熙俊这家伙就花痴的大喊：“哇！！你什么时候换的这个功放？？太帅了！！我上次给你的那张碟呢？快快快放进去。”
　　“一大早乌鸦都不叫你一定要重金属吵死谁啊！！”我怒吼。
　　“张佑赫你管管他。”
　　“熙俊，我们还是听一些舒缓的好了。”张佑赫笑的鱼尾纹都出来了。有那么值得你笑么？笑点在哪里啊？？

　　时间到了我们四个人整装待发，一开车门闪光灯噼里啪啦的朝我们狂闪。我一时有些不适应，脸估计又僵硬了。
　　张佑赫这家伙很是步履轻盈简直就要一蹦三步小跳跃的往前冲。难道他早餐吃的是马达配的是机油么？七炫靠近我小小声的说，佑赫哥的后脑勺都要烧着了。
　　我说什么意思？
　　他说，因为你的眼神太炙热了。
　　我狠狠的拧了他一把，顿觉心满意足神清气爽世界都和谐了。

　　七炫呲牙咧嘴的时候在元走了出来，他没想到我们居然阵容齐整到了这个地步，非常吃惊，吃惊到了简直想倒退回到军营里面关上铁门的地步。好在我们先一步捉住他的手。哦，是七炫先一步捉住他的手。
　　“怎么回事啊？你们大家都来了？”
　　“是啊，不是说了一起入伍一起退役么？这两个我们都没有同步，但是你退伍这件事大家可不能再错过。”熙俊不给他一丁点的接受时间，就把他推到众人面前。
　　“李在元，正式退役了~！”
　　“啊~~OPPA~!!!!”

　　三月的春风还是透着冷冽的刺骨，但星星点点的白气球却让我感到温暖。再一次喊出“大家好，我们是HOT”时我不由得一震，原来我对曾经无数次呐喊的口号熟悉到了骨子里。

　　以前JASON对我有如下评价，他说：“TONY，其实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勇敢许多。你知道除了HOT的TONY你还可以有更多的可能，你也必须做出决定选择一种可能去实施。就算这一种选择会像插入肩胛骨的匕龘首让你疼痛，你也会咬碎牙齿活血吞的前行。”

　　“这样是好还是不好？”我记得我当时面无表情的回答他。
　　“也好也不好。你这种情况，叫做应激性延迟反应。你很清楚的知道某一件避无可避的事情将会对你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你当下总会毫无保留的接受事情的结果却不愿意细想背后的艰辛苦痛。”
　　“我就是犯贱。”
　　“我们在该哭的时候哭泣，在该迷惘的时候迷惘。然后在午夜梦回或者阳光洒落的时候骤然清醒痛定思痛整装前行。但是你呢？”

　　但是我呢？
　　我当时听了没有多大感觉，只是觉得难道连遇事当下保持冷静都可以逼疯自己么？现在我才隐约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那种为了生存下去，选择无差别接受的人。就算世界上最不能理解的事情，我现在都能通透的理解，设身处地的理解了。想起HOT的解散，JTL时期的遭遇，他们本身并不带有多大的感情色彩，就好像我必经路上的浅滩陷阱，我绕不开他，就只能接受他。

　　那些曾经对我造成伤害的人事物我选择遗忘，甚至视而不见。我不愿意停下来好好感受悲伤，因为停下的茫然和自怨自艾之于我是包裹着真相的塑料薄膜，就算能清楚的直视悲伤的实体，也起不到缓冲伤害的作用。迟早都是要丢掉的。

　　但是张佑赫是这样避其锋芒迂回前进的人么？他不是。所以他在风口浪尖的当下遍体鳞伤，找不到一块好肉。

　　“你站到那边去。”不知道是谁推了我一把，我就迷迷瞪瞪的换了一个方向。张佑赫完美的侧脸出现在眼前。
　　上蛋糕的时候彩带满天飞，我看到有几条不老实的挂在他的头上，下意识的伸手去拿，底下一片吸气声。要是电视台的人愿意去收音，我估计你们都可以听到此起彼伏的“哦~好浪漫啊~”“我的天啊，你看TONY哥~”，“佑赫哥心里一定美滋滋的。”各种冒着粉红气泡的对话。
　　情人节不是过了么…你们的恋爱情绪还要蔓延多少海里才算完啊。

　　快结束的时候大家吵着要吃中饭，张佑赫忽然扭头对我说：“TONY中午想吃什么？”
　　“啊？炸酱面吧。”我回答的很随意。张佑赫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他火辣辣的看着我，看得我背后汗毛直竖。
　　“那佑赫君想吃什么呢？”非得要我回问他这句有意思么？你除了炸酱面你倒是说点别的啊。
　　谁知道他忽然望定我的眼睛，笑的十分好看。那一瞬我心跳漏了一拍。趁我心律不齐的当口他接着说：“我想吃爱情。”
　　好一番振聋发聩的宣言啊，需要我祝你好胃口么？！这句话之后我的心跳就成反拍进行了。动慈大慈妖妖切克闹的可以赶上电音舞曲。
　　“TONY哥脸红了，TONY哥笑的好甜蜜啊~”
　　底下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脸红，你才笑的甜蜜你们全家都笑的甜蜜！！
　　你分得清喜怒哀乐酸甜苦辣么？
　　我眼中噙着光亮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啊！

　　全场的亮点居然是这句话，李在元我同情你。
　　这个不要脸的张佑赫狠狠的抢了你的风采。喂喂你们三个人理我一下可以么？我和这个不要脸的不是一国的，你们三个就地站成两个世界也摆脱不掉幽怨的我！！！
　　“好的，请大家站近一些，亲密一些我们拍张合照。”哪一个不知死活的记者提出的要求？你是不是收了姓张的好处？
　　张佑赫先是回头看着我十分绅士的笑了一下，就好像在告诉我你看啊，我也不是想抱你的哈，这是工作需要我也是无可奈何啊。问题是你的手能不那么迫不及待搂着我的腰么？
　　我也虚弱的回敬他一个微笑，拉开一点距离。
　　“别动！”他盯着我微笑的发出警告。
　　“你抱得太紧了。”我撑着笑容面对一干长枪短炮。
　　“再躲。”他又把我往他怀里带。
　　“……”我掂量着当场反抗被镇龘压和忍气吞声之间的轻重，最后决定保持现状。
　　“安分了？好在你没躲，我本来还打算强吻你来着，太可惜了。”
　　“……”为安胜浩明智的决定鼓掌！！不过张佑赫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略大声了吧？那边三个你们可以笑得再矜持一些么！！！！

　　折腾了一个早上，我已经饥肠辘辘，驱车前往餐厅的路上我在车上假寐。耳边是在元和佑赫窸窸窣窣的声音，暖暖的阳光照进来，这就是我久违的平静吧。

　　忽然身边一下空了。我错愕中抬眼就看到张佑赫拿着衣服正准备给我盖上。这该死的狭小的车厢这该死的10cm距离，张佑赫的脸在我眼前无限放大。他好像没预备我会忽然醒来，有一会儿的停顿，我傻愣的看着他，清晰感觉到他眼睛里盛满了戏谑和温情。
　　“安分了？好在你没躲，我本来还打算强吻你来着，太可惜了。”脑海中飞速掠过这句话，不自觉的立刻用手捂住嘴巴。
　　车内只短暂的安静了几秒钟，就被在元夸张的爆笑塞满了。
　　“土泥哥！哇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这是感冒了不想传染给佑赫！！”
　　“哇哈哈哈哈哈！！！要死了我！！不活了我！！哇哈哈哈哈哈！！”
　　“李在元你给我滚到七炫的车上去！”
　　“怎么？嫌我这个电灯泡太闪耀打搅你和佑赫哥互相传染感冒么？”
　　“我我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感冒不是早就好了么？”我对付一个李在元就呼吸不畅了，张佑赫压抑的笑声就好像痒痒挠，挠的我更是燥的很。
　　“没好全吧。你还是离我远一些的好，你也准备CB了，身体比较重要。”我使劲把头又往后靠了靠，我需要氧气。
　　“要传染早传染了。”张佑赫倒是不为所动，直接把羽绒服盖在我身上，末了不忘把他自己也埋进去。两个人窝在一件大羽绒服里，暖的我心跳加速。
　　“噗，这句话我该怎么理解才能切合实际符合真相呢？好心的胜浩哥你给我些提示好么？”
　　“你不用理解！！”
　　“别和在元闹，他是弟弟。”张佑赫很有大哥风范的充当中场调解员，他脸上春风得意，衣服底下的手自然的覆在我的手上，轻轻的怕了一拍，无视我的僵硬就握着没有再放开。
　　我的脸又TM的红了。
　　他开始闭目养神，李在元那美丽的丹凤眼饱含深意的扫了扫我脸上堪称风云变幻的表情，一时间车内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

　　在元这类刚放出来的闲散人员果然耐不住寂寞，看什么都稀奇，没一会儿，就对着外面的世界发出无数感叹。22个月而已，地球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人类还是要吃喝拉撒睡的，生孩子这件事还是女性说了算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也没有比你进去之前长高多少。话说安七炫这小子…哎哟哎哟还不给我说绷着个脸装深沉，你最好深沉到底别憋出病来。
　　正和他斗嘴消磨时间，张佑赫的头一歪就枕在我的肩膀上。
　　我的脸，裂了。
　　李在元你敢不笑的这样满脸大波斯菊么？
　　佑赫的呼吸很重，证明他睡得很沉。我不忍心叫醒他，只好调整坐姿让他睡得更舒服。我呸我这坑爹的善良暖人心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接下来的路程我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在元闲扯，间或看看张佑赫，只要让我找到他清醒的迹象我绝对迅速撤退。
　　可是这家伙睡得惨绝人寰的香甜。
　　枕头还是安胜浩牌的好是么？
　　肩膀又酸又麻。我开始在脑海中过上个月的月度报表。分散注意力。
　　张佑赫的呼吸轻轻的撞在我的脖子，一下一下。
　　我的心跳一下一下，赶上他的节奏。
　　车里暖气正好，车外正是春天。
　　好吧，无论怎么说，
　　这也算是我久违的平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