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寂寞》WeWa

24、

　　黄昏,当奕飞的白色Audi R8停在蓝浪苑停车场,引擎还在微微作响,车厢中REO Speedwagon 的Can’t fight this feeling幽怨的播著。

　　宁舞是看到奕飞的脸是有点忐忑。

　　终于,她看到奕飞重重的吁了口气,惯性的把头上的 Cap帽拉低,推开车门下车,她也鬆开了安全带,向著屋苑大堂走去。

　　随著升降机 “叮”一声的响起,在他们一起踏出升降机的一刻,他们便看到坐在轮椅上正在开门的山幌,他大概是应升降机到来的声音向他们这边看过来,然后,下意识的回头看身后B室单位。

　　驀地,他像是骤然醒觉,骇然的停住了扭门匙的动作。

　　在山幌腿上的小明一看到升降机里走出来的两个人,牠兴奋得跃下山幌的腿,直奔至他们两人的脚边,死命的小手抓著他们的裤脚。

　　然而,奕飞直走到仍愣在轮椅上的山幌身边。

　　宁舞只是呆在原地,瞪著山幌眼角下还未完全散去的瘀伤,右脚脚踝仍包扎著绷带,然后视线停留在他身上她洗乾净了的白色运动外套,拉鍊仍是拉至企领。

　　她轻咬著唇,直走回自己的门口, 把锁匙插进匙孔,她便回头跟奕飞说 “我带小明去放狗去。”

　　她知道山幌是不停的看著自己,可是,她故意别开了脸, 避开了他的视线弯下身要抱起小明,小明却是一反常态,死命的两隻小手死拉著门边。

　　宁舞不理的一把抱起了牠, 便掉头掠过山幌和奕飞身前,往从防烟门走了!

　　坐在轮椅上的山幌看著宁舞消失了的身影,彷似自语的说 “宁舞,我刚才才和小明放完狗..”

　　当然,宁舞是已听不到!

　　山幌已轻摔了一下头,是不相信的抬起头往站在身边的人看。

　　“梁奕飞。”

　　奕飞却是定眼睛的看著走廊,就是他们曾经很无聊的玩过无数次互殴的走廊。

　　然后,他走上前,扭开了宁舞刚才已插进了锁匙孔的锁匙,然而,他是稍停住动作,再吁了口气才敢把门推开,打开了灯后,山幌也缓缓的把轮椅摇了进来。

　　奕飞环视著自己的小屋,小屋变化不大,除了墙被油漆翻新过,换上了一点傢具,其他的都没变。

　　“尚山幌,我是不相信自己会再在这里出现。” 奕飞双手插到后裤袋去。

　　“你回来这里本来就是理所当然,这里是你的家。”山幌沉静的说。

　　“山幌,你刚才在走廊看到我的表情已出卖了你,你也难以置信会看见我重新站在这里。”他收回了视线,看著山幌,然后瘪了瘪嘴“我想没有人会像我一样那样害怕回家。”

　　他已别开了视线,故意瞪著头顶上的灯泡,是怕眼泪流下来吧。

　　然后,奕飞索性大步的走进走廊,打开了睡房门。

　　他只是站在房门口,呆瞪著以往曾掛了是一幅 Poster Size的相片的墙,彷彿再看到那一脸的愕言,那惊鸿一瞥..

　　他再看著对面的墙,曾经那边也掛上了一大块水松木板,上面贴满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缘庭的相片,全是他在中央邮局偷拍下来的照片,是数不清的数不清。

　　终于,奕飞满是感慨的把睡房门关掉。

　　回到客厅时,他已看到山幌默然的瞧著书柜上的两个还没有上色的微缩模型,是特别版Gollum和Nazgul,当然,两个特别版旁还有宁舞和家人的全家合照。

　　“想不到吧, Dr. Yuen 原来是宁舞的哥哥!” 奕飞已站到山幌的轮椅身后,他也看著宁舞的全家合照。

　　“我想,你们全都知道,就只有我不知道而已吧。” 山幌说。

　　“是Dr. Yuen 吩咐我们不要说,当然,我想这大概是宁舞的意思。”奕飞说。

　　“山幌,我曾经许过承诺,我梁奕飞一定会亲手把你钟爱的人重新带到的你的生命里!可是,就像你说的,我却是自把自为编了一场烂戏..” 奕飞把手放在山幌的肩膀上 “现在就看你如何导演自己的一场好戏了!”

　　山幌没有回话,感受著奕飞的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的重力,视线却仍停留在那两个没有上色的特别版Gollum和Nazgul。

　　当他们退出了宁舞的小屋,他们返回山幌的露台。

　　山幌才把轮椅固定好,当他把自己放歪了的右腿稍稍扶正后,他看到奕飞也在他身旁的躺椅施施然的坐了下来。

　　“梁奕飞,你不抽烟了吗!” 他有点诧异的问。

　　“尚山幌,你不是已抽烟了吧!” 奕飞Cap帽下本来半咪著眼的看著栏杆外的大海水平线,没等山幌回答,他已闭上眼说 “我戒掉了!”

　　山幌更是一脸诧异,然而,他已竟自看著黄昏映照著的大海。

　　“在你揍完我那晚,我戒掉了啊!” 奕飞仍闭著眼补充的说。

　　“什么我揍你,那晚好像是你揍我。”山幌说。

　　奕飞扭过头来看著山幌看著海平静的侧脸。

　　好一会,他才又拧过头看著海 “对不起,尚山幌。”

　　山幌眼帘微垂了一下,当他重新看著海时,他说 “对不起,梁奕飞。”

　　两人看著同一个大海,感受著海风,也同样地微牵了咀角。

　　好一会,奕飞换了换坐姿, 抱著手臂说“山幌,不如你写 <走出寂寞>时,我们互殴的那一场配上Ekin,小春的 “知己自己”,好吗”

　　“神经!又不是古惑仔!” 山幌连看也没看奕飞。

　　“为什么不好呢你不觉得这样会很酷啊!”奕飞说。

　　“不行啦,我已用了 Neil Young 的Philadelphia!” 山幌回答。

　　Sometimes I think that I know, what love's all about
　　And when I see the light, I know I will be all right.

　　“哇,那么悲凉的歌啊!” 奕飞彷彿真的听到这首歌在播!想著,想著,然后他突然诧异的问 “你什么时间用了!”

　　“写<自由自丘>时已用了,所以大概写<走出寂寞>时也会用!” 山幌歉意解释。

　　“你什么时候写<自由之丘>的” 奕飞惊讶!

　　“你理我啊!”

　　“用Philadelphia 啊,” 说吧,说吧,想著歌词,奕飞觉得不对路!立刻说 “那么,好像不就只有配衬你而已!”

　　“唔..”

　　奕飞已很不爽!

　　I have got my friends in the world, I had my friends
　　When we were boys and girls, and the secrets came unfurled.

　　“山幌啊!”过了一会后,奕飞又说。

　　“什么事”山幌耐性的问,是想著已很久了没有和奕飞这样聊天。

　　“我三年前去到美国时,在酒店租了头文字D看啊! 本来我们说好一起看的..对不起..”奕飞歉意的说。

　　“没关系,因为我在你走后,也一个人看了。”山幌说。

　　奕飞已脸色不悦!

　　“山幌啊!”

　　“唔..”

　　“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驾驶我的白色Audi R8,像头文字D里的周董开到百四, 而杯水不会溢出来”

　　山幌忍不住心里在笑,真的没有人像梁奕飞这傢伙死性不改的要酷到尽!

　　“杯水冚盖便可以了。” 他装著沉静的说。

　　奕飞一下子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

　　“山幌啊,”

　　“又怎么呢”

　　“那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像周董托著头装到漫不经心的开到百四呢”奕飞再问。

　　“奕飞,等你开到杯水能不用冚盖也溢不出来时吧。”

　　奕飞又认同的点了点头。

　　City of brotherly love, place I call home
　　Don\'t turn your back on me, I don\'t want to be alone
　　Love lasts forever.

　　“那山幌啊..”

　　“…”

　　“说一个秘密给你知,好吗”

　　“说吧。”

　　“我喜欢了一个女生,” 说罢,奕飞咽了一下口水,偷偷把Cap帽拉低,脸已红了的说 “她叫林缘庭,很漂亮的。”

　　“…” 山幌已不自觉的微牵了咀角。

　　奕飞,是很多年已该说的话了啊。

　　“山幌啊, ”

　　山幌已有点不耐烦,仍忍耐的说 “说罢。”

　　“那晚,你在酒吧喝醉酒后,我送你回家,在你的睡房内..” 奕飞更咽了一下口水,偷偷把Cap帽拉得更低, “我不小心的让宁舞看了你全相啊..”

　　‘…” 山幌脸已青了,更装著沉静的要看更远的海景。

　　然而,他心里已不住的想著宁舞..阮宁舞..

　　Someone is talking to me, calling my name
　　Tell me I am not to blame, I won\'t be ashamed of love.

　　“奕飞,” 突然,轮到山幌说。

　　“什么事啊,山幌” 奕飞已亲暱的把身子靠近山幌。

　　Philadelphia,
　　City of brotherly love, Brotherly love.

　　“你记不记得我昏迷醒过来时,你在我病床前问过我, “如果可以反转时间的手”山幌说。

　　“…”奕飞没有回答。

　　“梁奕飞,如果真的可以翻转时间的手,如果命运要我再选一次,” 山幌深吸了一口气,仍看著大海“我,尚山幌仍会义无反顾的跟你走上你的二手红色三菱 3000GT!”

　　奕飞又开始想嗦鼻子,他立刻瘪了瘪嘴, “唔..”

　　“山幌,”

　　“又怎么啦”

　　“你说,”奕飞舐了舐唇,是有点颤口的问 “如果真的有下一世,我们还会不会是好兄弟”

　　山幌已真的不耐烦,仍维持低沉的说 “梁奕飞,你上一世不是已问了吗今世又问!”

　　Sometimes I think that I know, what love\'s all about
　　And when I see the light, I know I\'ll be all right.
　　Philadelphia

　　“山幌,”

　　“…”

　　“山幌啊,为什么我好像觉得首歌好像播完了啊!”

　　“因为我刚把卡式机关了。”

　　奕飞瞪大了眼,不相信的往山幌刚动的手看去,他身旁的小檯上真的有部卡式机!

　　“山幌啊,”

　　“等等,梁奕飞,你是不是还有话说我要不要先回带重新再播过首歌,你才再开始说啊”山幌立刻真的要动手要再去按卡式机。

　　奕飞瞪著山幌,山幌也回瞪他!然而,他们却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再望著那远山海景,他们已是不自觉的再微牵著咀角,是真的释然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