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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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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华人永远坟场。
整座靠山而起的墓园面向着大海,虽给人宁静的感觉,由于不是扫墓的日子,整个墓园显得格外萧条肃穆。
梁奕飞来到座立在山腰中段的一个墓前。
今天,是母亲的死忌。
他视线落到墓前已放着的一束新鲜的黄玫瑰,他微皱了一下眉。
他静看着为母亲立的墓碑,只有母亲和他立碑人的名字。
母亲没有被冠上夫家为首作依归,一个女人,这样走完了一生,是悲凉的。
他红著眼,母亲生前得不到名份,死后也永不可能得到,说明与母亲相依为伴的只有自己。
他厌恶的瞪着那束花,送花者在死者生前不能给予所爱的人一个名份, 对已死的人又何必惺惺作态!
他把那束花随手的拿起,想也没想的扔到垃圾桶内,然后把自己带来的康乃馨小心的轻放到墓前。
就在他把花放到墓前,他听到身后的拐杖触地声,由远而近的慢慢传过来。
他站直了身子,没有回头看,直至拐杖的触地声停到他身旁。
他微退后了一步,让到来的人把带来的□□放到墓前。
尚山幌左手握牢著拐杖,右手需轻按著墓碑借力的倾前身子, 把带来的菊花放到墓前,待他放好后,他的手已有点颤抖的要牢牢的扶稳著拐杖,他撑着拐杖吃力的挪动身子带着双腿退后一步。
落日的余辉映照着梁奕飞和尚山幌的身影。
“山幌,谢谢你来看我的妈妈。”梁奕飞说。
他压制著自己的激动,他理解山幌要从山下的小路,至走上那么多级楼级来到这里,已叫他的身体承受不了。
尚山幌没有回话,目光沈郁的看着墓碑。
“没想到妈妈已离开了七年..” 他也看着墓碑。 “我一手造成的错也已七年了。”
“你不要再提那件事。” 尚山幌制止的说,他没有看奕飞 “我来这里只想对伯母的一点心意。”
梁奕飞垂下头,咬著牙。
山幌口中的那件事,当然不单止七年前的今天发生的事!那天,他失去了至爱的母亲,同时,因自己狂妄的一念之差,造成好朋友终身残废。然而,三年前因这一念之差的意外而牵引出来亦已被埋藏的事,当然!没有人想提起,也没有人敢提起, 仿佛一触碰便是一触即发的事!
“很奇怪,我们一直在外头碰面谈工作,一切好像很自然,可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是另一回事。”粱奕飞看着远处的山坟。
事实,他和山幌近年除了工作,私底下很少对话,更遑论见面。
尚山幌已撑着拐杖,想转身离去。
梁奕飞调回视线,看着尚山幌。
他感到满腔的压迫,今天,他可不提那件事,然而,他却不能不提及今天发生的事!他不想觉得自己在回避,只因已有的罪疚感已让他承受不了。
“下午,你见到缘庭来Sunki ,她只是想我替她的新作画插画。”
尚山幌低下头,看着自己白色运动鞋头。
“如果缘庭找你,无论是什么理由,她当然有自己的权利和自由,你不用刻意跟我解释。”
说罢,他握牢著拐杖,要掠过梁奕飞向远处的楼级走去。
“山幌,我只是不想你误会。 ”
尚山幌猛地的停住了脚步,由于停得有点过急,脚步有点踉跄,梁奕飞迅即的上前扶著他,他缓缓的扭头看着他的手。
梁奕飞不禁放开了他的手,像犯错事的呆呆的退后一步。
黄昏,太阳已慢慢的向水平线下沈。
他看着尚山幌竟自的试着双脚的著地点,在他重新握牢了拐杖,拖著无力的双腿就这样掠过他的身旁,蹒跚的向远处的楼级走去。
梁奕飞只知道,从尚山幌走到墓前到离开,他的好朋友从没有望过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