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寂寞》WeWa

13、

　　地球上,唯独是爱情,
　　可以使人洋洋洒洒,
　　无论文字,还有眼泪!

　　黄昏,宁舞站在露台的栏杆前,她低下头双手合拾,她也需要平静。

　　从她从山幌的小屋退出来回到自己的家,接到杜敏的来电。

　　“宁舞,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我在街上遇到一个很酷的男生吗?”

　　她听著杜敏在电话对线急促的叫,她皱著眉是完全没有头绪。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在某一个深夜,那个男生在海运大厦天台停车埸哭得一塌糊涂吗?”杜敏再说。

　　当宁舞还没来得及细问, 杜敏已放慢了说话的速度,清楚而低沉的说。

　　“今天,我在海运大厦的天台停车场再次看到他。”

　　宁舞听著听筒内杜敏仍低沉的话,直至对方掛了线,她完全不懂得任何反应,只能站在露台的栏杆前。

　　她猛地的低下头,双手紧紧的合拾,她知道自己也需要平静!

　　半岛酒店二十八楼 Felix 餐厅,缘庭坐在靠落地玻璃窗的位置。

　　当然,她还是选了山幌最爱的餐檯。

　　她双手握著己喝掉了一半的咖啡,是失神的想著三年前发生的事,一切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然而,此刻,她等待山幌的心情,和三年前已不同。

　　她彷彿再听到他在电台门口抑压著自己的话 :

　　“缘庭,我只是不理解,你离开了三年,可是,当你回来,你会到到半岛酒店去坐我最爱的坐位。你可以坦然的到Sunki去找梁奕飞,你会要他为你画插画....你会用<发现爱情>里的迎风来写你的新故事,然而,你会连一句你心里要说的话,也不敢表达?!还是你真的是连一句要跟我说的话也没有?!”

　　她低下头猛咬著唇,握著咖啡杯不停的回想,甚至连一个阴影已遮到了她那餐檯也没有察觉。

　　“缘庭。” 那极至温柔的声音。

　　缘庭猛地的抬起头,双眼已红著看著站在她面前的人。

　　山幌缓缓的坐到缘庭对面,他把拐杖放到身边后,待他点了饮料,侍应离开后,他看著眼前的缘庭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没有催迫缘庭,只是沉郁的看著眼前人内心的争斗,直至侍应送来了咖啡,再度礼貌的退开了。

　　山幌沉静的调咖啡,让缘庭整理要说的话。

　　“对不起,山幌...”她终于开口 “我还是选了你最喜欢的半岛酒店..”

　　山幌放下了小匙,淡然的笑说 “缘庭,你选的是我最喜欢来的地方,你知道我极度愿意来的。”

　　缘庭看著山幌眉宇间的黯然,令她紊乱的心情变得更混乱,那害怕的感觉,那已准备了一千次一万次的台词!她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就像在电台门口,自己数度哑然!

　　即使她可以写出让她的女性读者们感动的故事,然,面对山幌,要她刻意砌词,她是做不到!

　　她苦笑的拿起咖啡杯,山幌却是温柔的按着她的手, 把她的杯子挪开, 把刚调好的咖啡轻轻推到她面前。

　　“喝我这杯吧。” 他说。

　　缘庭错愕的抬起头,叫她更失神的看著山幌。

　　“山幌,你知不知道,我仍记得清楚,第一次我们在这里,你低下头专注的调咖啡,即使简单如加糖加奶的每一个动作, 都让我看得动容..当然,还有你所说的每一句话..”

　　她轻握著那冒著热气的咖啡杯 “你说出版社几乎每一个月, 便会告诉你有很多读者想和你见面,你从来也不觉得有要见面的必要,你总在想,要跟你见面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说,有更多人因为看了你小说的人物, 把作者本身也代了进去,以为他必是这样的一个深情的人,他们写给你的信,充满了爱慕..但那是真的吗?!”

　　她低下头,声音轻得不能再轻 “而我,就是其中一个写信给你和想见到你的人。”

　　“我记得,当时我就是坐在这里听著你这番话,激动得不懂回话!当然,尤其是你之后一连串冷酷的反问..” 她停住了口,深抽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忘记你这番话,即使当我们最终走在一起,我一直想用行动否定你的说法,想证明我就是那个真正知道你,真正认识和了解你的人..”

　　缘庭手放开了咖啡杯,用手掌托到额头,心里挣扎得厉害是否要把要说的话说下去。

　　“山幌,最明白我的人是你,你根本就知道,其实我从来并不是那个最知道你的人,然,你还是把你所有的爱情筹码,义无反顾的下注到一个名叫林缘庭的女生身上,只因为她一直努力的扮演著那个最清楚你的人,为的是想否定你的说法,其实山幌,你一早就知道我原是这样的一个人!”

　　缘庭看到山幌放在餐檯上微颤抖的手悄悄的收到檯下,她是激动的深吸著鼻子,痛恨自己对山幌的残忍。

　　“山幌,你知道我是极度愿意继续扮演那个爱你的人,可是..那热闹过后的深夜..”

　　缘庭眼泪已不受控的落下来。

　　“那个热闹的深夜,当我从奕飞屋里走出来,我站在你们两兄弟的两道门之间,我突然清楚明白到底是什么吸引我走进你们的生命..即使我偏执的努力的跟自己说,我爱的人是尚山幌,可是,我终究骗不了自己..”

　　“当时的你,大概也已发现,直到我到电台做访问,你在车厢内装著从容镇定的握著驾驶盘,叫我从容的面对访问,做回我自己,你说,要我记得你就是喜欢欢这个我,倔强而坚信自己的我..事实,你刻意的让我去面对自己的感情..!”

　　缘庭猛力的摇头, 把脸颊埋在手心里。

　　“做完访问,我一个人来到这里,重新的跟自己说,我喜欢的人是你..可是,在奕飞Studio 发生的事,让我们三人也措手不及!我承认我不懂得面对!最后,我以为选择投向名轩,可以让你恨我,可是,山幌,你故意选择放手让我离开!我也编了个很好的藉口离开,说服自己我的退出是为了保存你和奕飞的友谊!可是,是真的吗? 我是真的这样伟大吗?!”

　　她心里脑里已不住的浮现一个影子,如果当年她不能估计他对好朋友的内疚有多深,那么此刻的她的内疚绝不会比她心里的人少。

　　“我选择了逃避!即使我逃到台湾,每次听到静怡告诉我关于你和奕飞..你的停写,奕飞的出走...你们之间陷进的僵局!让我更不敢回来!可是,我知道如果我不跟你说清楚,我们三个人便会永远困在这死角!”

　　“然后,我回来了!在电台门口,你一再问我,我是不是真的是连一句要跟你说的话也没有?!山幌,我是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知道,其实是我不敢说!”

　　山幌收到檯下极其颤抖的手已紧掐著没有知觉的右腿,他并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支撑多久。

　　“山幌,三年前你让我就这样的离开,你希望我明白到底我心里要的是什么,就如同你期望自己没有下错注码...对不起,山幌,我仍让你失望了。”

　　缘庭沉痛的垂下头,怯懦的说了“我喜欢的人是梁奕飞。”

　　山幌已缓缓的把自己的背部靠到椅背,他著实需要一点支撑!

　　缘庭的这句话,使他完全崩溃!

　　三年来无时无刻的等待和期待,缘庭的一番话早已给了她绝对的答案!即使是他预料的答案,他也曾偷偷的渴望这是他估计错误的答案!

　　“山幌,我可以继续扮演那个爱你的人,可是我们三个都太清楚已发生的事!即使我们可是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你心里那根刺仍在,因为我的存在会提醒你,我心里原来选择了你最好的朋友,那个让你受够伤害的人!”

　　他的心在剧痛!看著已泪流满脸的缘庭,他不知道自己还可说什么!

　　“梁奕飞知道你爱他吗?”好半响,他喉咙硬咽的吐出了一句话。

　　缘庭已没有强忍淌下来的泪“已不重要了。”

　　山幌像是捱了一拳!

　　他奋力的平静自己,再说 “缘庭,我只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缘庭被迫的看著山幌。

　　“你有曾经爱过我吗?”

　　缘庭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山幌,我最爱你笔下的人物..”

　　山幌听得整个人的陡地震动。

　　缘庭是惭愧得知道自己已不可能再面对山幌。

　　“对不起,山幌,我选择了你最喜欢的半岛酒店!如果一切在这里开始,就让一切在这里结束!”

　　她抓起手袋向餐厅门口走去,她甚至没有再回望山幌。

　　山幌没有目送缘庭离开,他沉郁的眼神,只能看著自己为缘庭所调的咖啡..她从没有喝过一口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