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眉断相思》墨色

4、桃娘丰美

　　“大哥？这是！”我微感诧异，看大哥拉着我直奔前方的街道，三步并作两步，抬头，就看个摇摇欲倒的牌匾。
　　我未作仔细打量，就看到大哥眉头一皱，像是不得已下了什么决定，聚集一种孤注一掷的气势拉了我进去。
　　“哈，今早还听窗台喜鹊报名，原来真是贵客来临！白帝，许久不见，别来可好！”
　　“我急用银两。拿……”他看我一眼，原来是见朋友，我探指三个，示意只需三十两即可，大哥颔首一下，转头不眨眼道：“三万两！同省银票！”
　　三万两！我虽然面不改色，嘴角却微微抽筋，面前招呼的老板娘娇媚的眉毛也同样蹙成一道扭曲的折线。
　　“素闻雪域白帝孤傲不驯，没想到今日一见，不差分毫。连张口要钱，都比别人嚣张！”尖细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原来是一只金丝雀，它赤红双眼，低低盘旋，不时掉一些绒毛。
　　“我想你还是不要飞的好！”我好心提醒道。
　　金丝雀不屑的看着我，大有关卿何事的意味，有趣！我指了指角落里的阴影，微笑道，“我想你一定会吓坏小家伙的！”
　　噗通——，话还没说完，老板娘操起身旁的三脚凳子砸向说人话的金丝雀，活生生将它砸成昏厥。撩裙，拿登，砸鸟，收手，整理仪容，重复妩媚动人的形象，她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看的人目不暇接，应该时经常操练的结果。
　　同情看一眼角落抽搐的雀妖，我面向老板娘，“小姐，恩，好功力！”很是敬佩。
　　“呦，公子真是客气！看您一身青衫绿儒的，莫不是个读书人？”老板娘凑近脸，我闻到一身浓郁的桃花芬芳。
　　大哥一把将我拉到身后，低语，“她是桃花妖，你称她桃娘即可！”桃娘？妖娆桃花妩媚香！还真衬她一身大俗大土反而显得浑身挑逗的粉裙。
　　“呵呵，难不成白帝害怕奴家吃了这位小弟不可？”桃娘呵呵一笑，眯眼荡漾着春情泛滥，我直直看着她，就当作是春日赏花了，一心愉悦。她却是变得有些慎重，看着我的眼神也改变了重量。
　　“公子——？你们读书人不是说要礼尚往来嘛~~~~~~！奴家的名儿你都知道了，你看~~~~~！”
　　“我名青岚！”
　　“青这个姓氏倒是少见，似乎是西边国家的王族。莫非？”
　　我含笑，摇头“我，名青岚，无姓！”
　　是的，名青岚，无姓！在这个异世界只有几种人是没有姓，一是勾栏小倌妓女、一是以身祀奉宗家铸剑的剑奴，一是性格诡异，以身为妖类为荣的妖物，就连大哥也是得了个东帝神君的姓氏白。
　　桃娘脸色变了又变，然后浅浅一叹，“奴家真不曾想到，世上可有人似二位这般。一冷在面，心热似火；一傲在骨，眸淡胜水！”短短两句，却是道尽我二人的性格，我和大哥相视一笑，有些欣赏这个女子。
　　她话题一转，“只是赏识归赏识，小女子开门生意，本着就是有进有出。白帝，按规矩，您的当物是什么宝物？”
　　大哥想也不想，手掌上托了一物悬浮到桃娘面前，我好奇一看，没想到是东藏王的王令。“杀人放火越货劫色，你们做什么我都不管！”
　　桃娘眸子一亮，接过令牌放在脸上磨蹭，“天，竟然是东藏王的王令！白帝果然是白帝，别说三万两，就是三十万两，我也给的！”
　　“另加一艘游船，需善水人操弄，清明前到杭州！”
　　“清明前到？白帝是要去杭州祭奠什么人吗？还是，也想去杭州凑凑扶苏节的热闹？”
　　“桃娘，杭州几时有扶摇节？我倒从未听说过。”我打断他俩的插嘴到，清明节、重阳节、春节，就算是圣诞节、万圣节、复活节我也知道，只是这个扶苏节却是从未听说。
　　桃娘酥手捧胸，露出神往的表情，“奴家也未曾去得。只听姐妹说，那扶苏节上全杭州城的女子出动，三日不闭市，采摘了繁华花朵，对着街上来往的美男子投掷，扶摇节上得花最多之人，既是一年的扶苏公子。曾有一名美男子被人扔掷鲜花不止，身上余香三日不绝。天下女子常言，爵有扶苏，秦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野。说的就是王爵国的扶苏节、先秦国的荷花会，西域范朝的子都日，还有就是东疆严皇朝的狂野月。都是美人如织，满目春色啊！”
　　“竟然是选美节！听着野时稀奇。不过不是说王爵国以女子为稀，家中常隔离宠养，少见世面吗？怎么会有这样大胆的节日？”
　　“这还亏了王爵国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圣母太后，说什么女子孤闷，终日郁郁寡欢，不如订个时日使得天下女子无拘无束一天，尽情撒野。没想到长此以往，倒是成了名动天下的选美节！不过前几任的扶苏公子，大多进了各国王宫，得宠者比比皆是。”
　　一顿，桃娘媚眼一横，调笑到，“只怕帝君这般俊美之人，出了风头，要被人强行掳走不可。”
　　“难不成还有抢亲逼婚的王族？”这个稀奇了！我还以为上位者大抵重的时面子，顾的时体面。
　　“呵呵，青公子说对了，正是那王爵国的三皇爷，年级不小，色心更不小，甚至闹出与当今王爵国皇帝同争一男的笑话。他老人家还半路抢了那位扶苏公子进宫的轿子。”
　　摇扇一笑，我听得起劲。
　　大哥那边却是面色一冷，挑起刀削一般锋利的眉毛，“无趣！桃娘有的时辰在此闲聊，不如替我办事！”
　　桃娘探手指指，轻笑道，“白帝是冤枉奴家了。为您办事，奴家哪敢怠慢。您看，鹦哥早就去了！”我下意识看过去，那只原本瘫痪在地上的鸟雀早已经不见了影踪。这家人家看来也是卧虎藏龙嘛……桃娘对着我探究的眼神毫不在意的一个媚眼，我只当美人画历看看，不敢往心里去。
　　桃娘拍手一响，屋内走出一个黄毛丫头，碧蓝色的眼睛，忽闪忽闪着好奇的神色。她张张嘴巴，从口内突出一个小小的水泡，然后水泡象是被风鼓动一般越张越大，结果最后大到一个球装的形体，五颜六色的光彩淡去，盈盈落在桃娘摊开的手掌。
　　“开——”桃娘正色运气一语倾吐，象是桃花林中散出的寸寸清响，震得水泡表面一阵一阵波荡，然后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露出一个桃木匣子。
　　我看的是如痴如迷，这个只听人说起的藏宝妖精——蚌类，却没想到竟然今天能看到。虽然貌不起眼，但是内有乾坤啊。“怎么，想要一只？”大哥寻生疑问，我耸耸肩，倒也不在意，“只是稀罕，从未见过罢了。”一语停止，倒是有好几道叹息的眼神看来。不说明，我安然承受了，心里止不住的笑意。
　　“青公子看上去神采过人，将来必有一番作为。一个小小的蚌精，公子不过是初见的，也不奇怪。”
　　“桃娘，说的在理。”我喜欢看着桃娘横眉递来的眼神，软软的香气会游离在身边引得心境浮动。她不依不饶的瞥我一眼，拿出银票探在我们面前。下一刻，却突然的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奴家自知能力有限，但是旧友所托。碰上帝君同往，有个不情之请……”
　　大哥一声不语的看着她，我明显的感觉到他有些不悦。“桃娘应该是明白人。生意归生意，牵扯了人情世故，就不好交代了。”打岔道，我提醒她不可顺杆而上。
　　桃娘一个欠身，叹口气，“奴家知道此举不妥。但是旧友所托，是死是活奴家也得试试。”她乞求的眼神不时的传到我这边，之一触又转过去了。“帝君也到人间一趟，自然知道有些人不得不帮。有些轻不得不还。奴家担保，绝对不会给帝君造成麻烦。而且，奴家相信，这个要求，对于帝君来说，不过是随手之举。还望帝君成全。”
　　侧过脸，不看他，我低下视线，暗自打算着。
　　一阵冰寒过去，“什么要求——”大哥刚落话，桃娘就急急忙忙招手，让那个在角落里窝着的孩童走过来。她把孩童拥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安慰了一番，抬头低声说，“这个就是旧友的孩子。在海上有仇家，一时过不了海。所以还烦请帝君顺手送一程。他虽然人小，但是极为懂事。同时他父亲也是王爵国极有名望之人，对帝君只有利无害。”
　　大哥淡淡扫那个孩子一眼，不在意道,“好！”然后又极为深沉的看着桃娘，“你知道我的脾气，最恨别人欺瞒。好自为之。”来不及看，大哥拉了我的手就要走。
　　慌忙之间，两脚打结，差点被拖到在地，桃娘连忙招呼道，“帝君可携此孩童先到港口，奴家还有些话要和青公子说。”
　　手腕上力道一重，我几乎时马上就青了脸色，“大哥——”试探的叫一声，他许久才放开，闷声道，“你……记得跟上。”摸摸我的脑袋，头也不转的往外走。我这厢摸不着头脑，突然反应过来大哥是在和那个孩童招呼，于是把那个锁在桃娘怀里的小鬼扯起来，扔到大哥身后。
　　只一瞬间，却发现那小鬼沾了惊惧和震慑力的眼睛，象一头受了重伤的狼崽，杀机泠泠，虽然不成熟，但是却初现峥嵘。他恶狠狠的咬了我一口，却突然身体一颤，缩了缩，一声不吭的跟到大哥身后走了。
　　回身，懒笑道，“桃娘可是点了他的哑穴？”
　　“青公子从何得知？”
　　“这小子狠辣的要死，那里会真的缩在女人怀里一声不吭。”桃娘屈身一鞠躬，娇柔的声音几乎可以淌出水来，“奴家尚有一事求公子……”
　　有事……再是一笑，我尽量笑得人畜无害，“好说，好说，桃娘时明白人。青岚想来相信桃娘生意场里，懂得的不外乎是好价钱得好货——嗯——”
　　她脸色明显一僵，有些挂不住笑意，“公子不是读书人吗，怎么……”
　　扇子一打，眯了眼，清声道，“读书是读书，生意是生意，哪里能混淆呢……桃娘，你说是吧……”
　　桃娘愣愣看了我几眼，一想，止不住的笑出声来，“公子是性情中人，桃娘就不遮遮掩掩了。我的确是有一事相求，只要公子做到，桃娘即可先付银两。”
　　坐下，右手一探，定声，“姑娘请讲——”
　　…………
　　有舍有得。
　　摇摇欲坠的招牌还在风力摇曳作响，我含笑怀揣了三百两银票意气纷飞的离开了。渭州，还真是收获不浅。
　　不必打听，大哥留下的几处标记十分清晰的指出了通往港口的走法。远远的就可以清晰闻到越来越重的鱼腥味，海，近在眼前……

作者有话说

　　终于把这个传上去了……更新第四章……中途因为新年事忙，所思一遗忘了，在此鞠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