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分卷 飞坦》一只小乌鸦

10、CH18-CH19

　　我是在清晨小鸟叽叽喳喳的鸣叫声中醒过来的。
　　直接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虽然未到正午，却依旧让人觉得有些刺眼。
　　我眨了眨眼，开始静静地思考起自己目前的处境。

　　身下是一片软软的弹性很好的事物，看来应该是床没错了。可是，为什么我不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上床了的呢？……

　　不对！我想起来了！！
　　猛地睁大了眼睛，我想起昨晚最后的记忆了！我和弥吵了起来，然后……然后他把我打晕了！
　　一个挺身从床上跳了起来，随即我龇牙咧嘴地摸着自己的脖子重新倒了回去。
　　……该死的！弥下手还真重！不知道脖子这地方不能乱打的吗？呜……我好像有些落枕了……

　　“弥！你这家伙……”气势汹汹的声音在小男孩回过头去寻找罪魁祸首的时候蓦然停顿了一下，随即慢慢地小了下来。随着那小小的藏青色脑袋一阵张望，那张小脸上的淡漠终于变了颜色。
　　从未见过的惊惶与焦急爬上了脸庞，金色的细长眼睛睁得圆圆的……还有那惨白的脸色，无一不说明了主人公此刻不安的心情。

　　弥……不在……

　　为什么？
　　我才刚刚找到他，怎么会才过了一夜就不见了呢？
　　真是可笑，我们昨天夜里还在一起谈笑风声的呢！

　　转头四下张望着，简陋并且陈旧的小屋被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但是，始终没有那个记忆中的身影。就好像，昨晚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幻梦那般。除了隐隐作痛的后颈在那里提醒着他这一切的真实，他找不到半点能证明弥来过的证据。

　　难道……我是在做梦么？
　　变得不确定起来，他怔怔地蹲坐到地上，双手抱膝沉思起来。
　　晨风从半开的窗户里进来，穿过不怎么严密的房门呼呼作响地穿出去。
　　好冷……
　　无意识地伸手抱住双肩蜷缩成一团，他轻声地低喃着：
　　“好冷……”

　　为什么会这么冷呢？
　　从里到外，都好冷……

　　感觉抓不住什么东西的这种失落感……
　　为什么这一切会只是场梦呢？
　　如果不是梦，那么弥又会到哪里去了呢？
　　为什么，
　　相遇之后反而更加地患得患失起来了呢？

　　我……
　　难道又要一个人了吗？

　　“弥……”极小声地，我把头靠在自己的胳膊上轻声地叹息着，随后意识再一次的模糊起来，直至——

　　“喀哒。”
　　虽然只是很轻微的声响，却一下子将坐在角落里的小小身影惊醒过来。

　　啪哒啪啪
　　一连串的脚步声。
　　只看到娇小的藏青色头发的男孩摇摇晃晃地向着门口飞奔而去，而悄无声息地缓缓打开的房门口，出现了一抹纤长的身影。
　　虽然逆着光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可是全身的细胞都在向他叫嚣着，它们用同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是弥。”
　　等他跑到门口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了进来，正在回身锁门。顾不得说上些什么，他几乎是用撞的扑到了对方的身上。太好了，不是梦……

　　不是梦……
　　不是一个人……

　　熟悉的气息顿时再度将自己环绕了起来，在心安的同时，之前累积的的不安化为怒火一古脑地倾倒在对方身上。
　　狠狠地给了他一记暴栗子之后，我大声地冲露出委屈的表情的他咆哮着：“你去哪里了！？”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

　　他龇牙咧嘴地捂着脑袋，很是委屈地蹲下身去，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怎么了嘛？”
　　哼！很好，居然还敢问我是怎么回事？
　　冷哼一声，我正准备动手再好好地教训他一下，目光一闪，意外地瞥到了他小心地护在另一只手上的东西。那是……

　　半空中的手顿了顿，我居然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颤抖。
　　“……给我买的？”

　　“嗯。”听到他的回答，再看到他脸上那如同小狗般的讨好笑容，我的头脑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弥手中的食物的香气很快就在半空中扩散开来，光用闻的我都猜得出来，那是我以前最喜欢吃的东西之一——红烧肉。
　　那熟悉的、勾起了他很久远以前的记忆的令人怀念的香味在胸腔间弥漫着，一种酸酸的、涩涩的、又带着几分茫然无措的陌生情绪悄无声息地滋长着……
　　那只是一碗红烧肉，
　　甚至，可以说只有一两块肉。
　　就算以前以剥削出名的学校食堂看到都会觉得汗颜的那少得可怜的肉，如今却显得是那么地珍贵。弥他……一定是费了不少的功夫才弄到这样的东西的吧？
　　心头充斥得满满的感动让我说不出话来，而密脸上那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的表情的笑容更是让我无地自容。于是，我只能扭过头去，咬紧了下唇，用连自己也觉得别扭的声音闷闷地说道：
　　“下次，要出门之前记得要告诉我啊！听到没？”
　　不要再不辞而别了，我无法承受在得到之后复又失去的痛楚。
　　如今的我，已经因为你而变得软弱。所以，如果你离我而去……
　　如果你离我而去……

　　啊，一定会破碎掉吧？
　　就好像脆弱的玻璃制品，一旦有了裂痕，只要轻轻敲击就会碎裂。
　　所以，请不要再离我而去了，好吗？
　　因为，你已是我在这个莫名的世界唯一能够确定的真实、唯一能够证明名为“鸦”的我存在的事物了！

　　我近乎祈求地看着他，目光，是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渴盼、卑微。

　　[cha 19]

　　“鸦，你怎么不吃了呢？”
　　弥突然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沉思。
　　“哦。”
　　有些狼狈地应和了一声之后，我食不知味地端起碗机械而又麻木地往嘴里一勺又一勺地塞着。
　　可能是很久没有吃到肉的关系，以往觉得味道很不错的红烧肉含在嘴里，只觉得油腻腻的，令人觉得有些反胃。
　　抬起头，弥正用期待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于是不忍心告诉他自己真实的感觉。我只是默默地伸出手，将碗捧到他面前。
　　“弥，你不吃么？”这肉……你该不会打算给我一个人吃吧？
　　于是他咧嘴笑了起来，伸出手用力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刚才已经吃过了啦！”

　　“真的？”我怀疑地盯着他的眼睛。
　　“真的啦！鸦，你还是没变，疑心那么重。”他有些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我的头，又伸手指指我的碗。“好了啦，快点吃吧！再不吃就该凉了。”
　　看他的眼神，弥应该没有骗我……
　　低下头，我默不作声地继续吃饭。

　　“鸦，我以后会尽量弄些有营养的东西回来的，然后你要努力地吸收、成长，要长得高高壮壮的哦！”
　　弥轻声的随意的自语令我的动作一顿，随即发了疯似的把饭菜往嘴里扒拉着。
　　“哎呀！不要吃这么急啊！又没人和你抢……很久没吃到肉了么？居然急成这个样子……”不知情的弥还在那边一脸同情地看着我，同时伸出手缓缓地拍了拍我的背，担心我吃太快呛到了。
　　我低下头死命地吃饭，没有让他看到我微红的眼眶。

　　弥……谢谢你。

　　你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带给了我多大的勇气。让我，敢于去面对即将到来的那个残酷的现实。

　　************************作者大笔一挥，三天就这么过去了*************************

　　“祝我今天顺利吧，鸦。”少年在男孩的耳边低语之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随着一声轻轻的锁门声以及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床上本该是熟睡中的小男孩蓦地睁开了眼睛。
　　安静地穿戴好衣服，男孩怔怔地站来床边，盯着空荡荡的床铺好半晌，近乎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走了，弥。运气好的话或许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吧？”
　　说完，他迈起脚步往门口走去，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孩子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用复杂的眼神最后看了那个充满了蓝色阴影的简陋房间，他轻轻地开口——
　　“谢谢你，给了我三天的美梦。”

　　是的，谢谢你这三天来的陪伴。这三天，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快乐的三天。这份幸福令我变得柔软、让我察觉到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不过，也同时让我有了决断的决心。
　　是的，这份快乐给了我渴望。

　　他们说，人一旦有了欲望就会拥有动力、变得强大起来。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不过我接下来就会去尝试一下。你回来的时候，看不到我，或许会很生气吧？不过，我宁愿你以为我不告而别，这样，或许你在生气的同时就会少几分担心了吧？

　　呐，弥，如果这里不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个猎人世界，如果我们只是无足轻重的无名炮灰……如果是那样，你会不会害怕呢？

　　告诉你哦，我现在很怕，怕得不得了呢！
　　害怕自己会和你分开，害怕自己会死亡。

　　在和你相遇之前，我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死活，所以我可以很随意地把自己交到一个不认识的人手里。但是现在不同了，我开始懂得害怕了。很害怕自己会就这么被卖给一些变态的人，很害怕自己即将面对的死亡的威胁。
　　这是一个充满了危险与死亡的世界，我第一次这么清楚地认知这个世界。

　　但是，还是要去。
　　因为，更害怕看到你遭遇危险。
　　我最怕的，其实是再也看不到你。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害怕死亡、害怕分开，因为有了留恋的东西，所以死亡开始变得可怕。不过，我会努力地去克服这些困难的。因为，比恐惧更强烈的是想要在一起的执念。

　　藏青色头发的小男孩推开门走下楼，走出小楼没多远就看到了一个斜倚在墙上的半大褐发少年。
　　“你来了？”
　　“嗯。”
　　“走吧。”
　　“嗯。”
　　“……你不害怕？我是要把你带去卖了耶！”
　　“嗯。”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问。”褐发的少年颓然地抓了抓头，挫败地叹了口气，随即拉起小男孩大步向外走去。

　　你开始恐惧了么？知道害怕了么？
　　很好，就是要这样，戏才好看啊！

　　半空中，传来人类听不到的狂笑声，将刚才底下发生的那一幕尽收眼底，非男非女的身影在半空中笑得花枝乱颤。以带着一丝悲悯的目光瞥了下方的藏青色头发的小男孩一眼，他抬起头遥望远处的地平线。

　　你知道么？莫伊莱（附注1）编织的丝线永远都是充满了巧合与……
　　曲折的。

　　附注1：莫伊莱：希腊神话里命运三女神叫莫伊莱（Moerae）。她们分别是：克洛索(Clotho)：产生生命线；拉赫西斯(Lachesis)：安排命运；阿特洛泊斯(Atropos)：切断生命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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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芬克斯那边——猎人分卷[芬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