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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王爷接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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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赞同地点点头,“查探查探也好,这风尖浪头上还是谨慎些的好。”
一个皇子,能说到这个份上,已是掏心掏肺了。陆华浓心里不是不感激的,想到往日里队这位皇子的各种怜惜同情,他不禁一阵憋屈。人家到底是皇帝的亲生儿子,虽然手头没余钱,但府中开销都是宫里头出,季贵妃主持中馈,就是再克扣,也得顾忌其他人,几位王爷可都不是她出的,宫里头还有多少眼睛盯着她,便是太后也还活得好好儿的,她不敢太过分。
所以,最可怜的其实是他这个奉阳王。
再憋屈他还得说一句:“多谢明王殿下关心!”
“奉阳王见外了!奉阳王是国之栋梁,本王势弱,有几位皇兄在,以前无法结识奉阳王,如今有机会能与奉阳王下盘棋已是大幸,奉阳王不嫌我麻烦就好!”从“本王”到“我”,明王的确有一番表示亲近的心意。
“明王殿下言重了。”陆华浓客套客套。
明王笑笑,又道:“将那孩子叫来,我瞧瞧奉阳王的儿子是什么模样。”
陆华浓无奈,便命陆成去把孩子带来。
陆思宇早就换了刚来时穿的那身麻布衣裳,陆成张罗着把陆华浓幼时穿过的衣裳找出来,好在保存得不错,有几件夏裳还有九成新,穿在陆思宇身上也合身,因此明王看到的陆思宇勉强算是个出身不错的小公子,虽然行礼行得不怎么规范。
“你叫什么名字?”明王今日兴致很高,竟有闲情和一个孩子说话。
若让陆华浓说,明王的兴致每日都很高。
陆思宇没见过明王,见他穿着极好,不禁有些害怕。在来的路上陆成已经告诉过他,有贵人要见他,让他不要乱说话,有事只管听王爷的。所以他怯生生地看向陆华浓。陆华浓本有些寡淡的心思立即活了起来,他顿了顿,偏头笑道:“这位是明王殿下,是当今圣上的七皇子,他问你什么,你只管说照实说。”
陆思宇点点头,道:“明王殿下,我叫陆思宇!”
陆成顿时有些失色,这孩子没有经过教导,不懂礼数,竟不知如何回话。他也不知明王会突然要见这孩子,只刚才在路上粗略地教了如何行礼,哪里来得及教别的礼数?
“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若是有所得罪,还请明王殿下不要见怪!”陆华浓打了圆场。
明王还是那副少年的模样,笑得跟一汪清泉一般纯净,“不过是个孩子,难道我还能怪罪一个娃娃?”说罢,他赌气似的不看陆华浓,转而对陆思宇道:“这名字取得好,可是你父亲取的?”
“是父亲取的,父亲是个秀才。”提到父亲,陆思宇露出些骄傲的神色。大约每个孩子都是崇拜自己的父亲的,乡下地方出个秀才不容易,虽然陆思宇的父亲后来一蹶不振,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但这并不影响他在陆思宇心中的地位。
明王点点头,陆思宇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是他脸上还带着笑,单纯的陆思宇便只以为他是高兴的。
“你父亲何在?”
陆思宇闻言低下了头,刚才的骄傲一扫而光,露出了悲戚之色,“父亲在来路上得了风寒,没治好,死了。”
“是个可怜的孩子,若是能留在奉阳王府也是他的造化了。”明王这话是对陆华浓说的。
陆华浓点点头,不在意地说道:“是不是他的造化还得看老天。”
明王又问了几句,就让陆思宇退下了。接下来倒是一言不发,只管下棋。
一盘棋终了,明王开口说道:“中秋快到了,依照往年的惯例,父皇是要举办群臣宴赏月的,不知奉阳王的身子如何了?”
问陆华浓的身子其实是问他会不会出席,陆华浓自然听了出来,心道没痊愈也得痊愈了,便笑着说道:“伤已无大碍,算是痊愈了,只是留下的病根还须仔细调养,但也不是一两年的事,恐怕臣余下的日子里都得如此过了。”
明王忙道:“那赏月宴奉阳王就别出席了,席间吵杂混乱,酒色迷人,于奉阳王的身子不好!”
陆华浓摇头道:“陛下与几位皇子都如此关照臣,那赏月宴臣自然要参加,以示臣对陛下与几位皇子的谢意。”
“奉阳王说的也对,父皇对奉阳王很是关心,昨日还曾问起二皇兄奉阳王的伤势呢。不过二皇兄事务繁忙,久不来奉阳王府,想来并不知道奉阳王的境况,只道奉阳王仍卧床休养。父皇以为奉阳王无法出席赏月宴,有些遗憾呢。”明王虽然不上朝,但他因为生母的缘故,与弘王稍微亲近些,这些事弘王不瞒他,他自然是知道的。
“正是如此。皇恩浩荡,臣无以为报,出席赏月宴让陛下开心是应该的。”陆华浓笑道。
虽然陆华浓说自己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但明王却还是有些担心,所以第二盘棋终了他就回去了,好让陆华浓休息。
明王走了之后,陆华浓立即让人把陆思宇叫来。
陆思宇这次的礼倒行得似模似样了,可见先前回去之后就一直在练习。陆华浓看过的人多得去了,眼光自是精准的,他看得出这孩子并非绝顶聪明之辈,但是方才明王问这孩子问题时,被他看到了一个优点。
“你叫陆思宇?”见陆思宇点头,陆华浓又道:“这名字很大啊。作为一个平民孩子的名字,‘宇’字太大,并不合适。所谓贱名好养活,你父亲给你取这个名字,期望过高,易使你命途多舛,并非好事。”
陆思宇闻言顿了顿,道:“父亲并无他意,只是母亲闺名韩宇,母亲早逝,父亲思念母亲,才会给我取名‘思宇’。”
“韩宇?这名字作为男子都嫌大,作为女子就更大了,也难怪你母亲福薄。你外祖父是个读书人?”陆华浓随口问道。
“外祖父是私塾先生,只有母亲一个独生女儿。”陆思宇回答得很详细。
“祖父呢?”
“祖父……”陆思宇突然住了口,小心地瞥了陆华浓一眼,见陆华浓似笑非笑,心中顿时忐忑不安,许久才道:“祖父也是个秀才,早就过世了。”
“是么?”陆华浓挑眉,“族长说你是他的亲孙子。”
“族长认我做孙子也是为我好,他对我就像对亲孙子一样!”陆思宇大声说道,不知是要说服陆华浓还是要说服他自己。
陆华浓丝毫没有计较他的失礼,反而笑着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六岁了。”
陆华浓点点头,不再问他,只道:“跟总管好生学学礼数,日后若是见了贵人不知如何应对,就多看看本王的脸色,也不妨看看贵人的脸色。”
尽管陆思宇不明所以,但他还是应下了。
待陆思宇走了,陆成不解道:“王爷,您这是?”
“虽然并非绝顶聪明,却也不愚钝,他倒是有个优点,若是能留下,栽培栽培也能育出一棵参天大树来!”陆华浓笑得开怀,把一个兔子变成一只老虎,想必是极有趣的。
“老奴方才也观察了一番,那孩子似是很会看人脸色。”陆成提道。
“的确如此。他回明王的话时就多次看过本王的脸色,方才又看了几次,虽然年纪小,做得有些明显,但可以看出他是有脑子的,会揣摩人心,至少方才他的回答很得本王的心意。不过才六岁,能有这样的本事已是不错了,本王六岁的时候恐怕还只会读书呢。”前世他还是她的时候,六岁的时候的确只会读书和玩乐。
“如此说来,把他留下也是好的。”陆成喜道。若是将这孩子培养出去,也是奉阳王府的一大助力。
陆华浓却不愿再谈此事,“明日请沈太医过来走一趟。”
沈太医来奉阳王府自然是为陆华浓诊脉的。陆华浓第一次清醒地见到这位老太医的时候希望他把自己的伤说得严重些,好让自己缓和缓和,可今次却是希望他将自己的伤说得轻一些,好让自己有借口出奉阳王府。
“沈太医,我家王爷的伤势如何了?”陆成担忧地问道。原因无他,这沈太医的神色并不怎么好。
沈太医捋了捋长须,慢吞吞地说道:“无碍无碍,毒排了七八成了,胸口的伤也好了,只是老夫说过,剩下来的需仔细调养,没有几年的工夫,怕是没得彻底的。”
“这一点我等明白。太医的意思是,我家王爷如今算是痊愈了?”陆成有意问道。
沈太医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算是痊愈了,不过仍需仔细调养,尤其是吃食上,要多注意。”
后面的都不是重点,陆华浓要的也就是前面那句。
太医说的话果然不同凡响,一句“算是痊愈了”,天子关心,诸位皇子关心,补品不断,还有邀奉阳王小叙的红帖无数。
拈起弘王派人送来的帖子,陆华浓苦笑:“王爷我要接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