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嫡妻》文晴

76、第七十六章：百口莫辩

　　梳云被胤禛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便撇过脸蹙眉问：“难道贝子爷不相信妾身的话？”
　　胤禛方才走近她，无感情色彩说了一句：“我信。”旋即，他揽过她的身子，不由分说地就侵上了她的唇，不予温柔地，就要占有她。
　　梳云知道，他分明是不相信自己，分明是记着自己与三贝子暧昧不清的过去，这下不乐意了才这般待自己。她内心纠葛，亦觉得委屈，却不敢抗拒他嘴里纠缠的力道，更不敢对他时而游走在腰间，时而游走在胸前的五指钢钳。
　　“贝子爷，三贝子来访，说有急事要见福晋。”芽儿的声音，在这紧要时候从屋外传了来。
　　梳云听了心里咯噔一声，直埋怨芽儿的通报来得不是时候。胤禛停止了动作，只用那冷厉的眼神，盯着梳云的脸，许久许久。终于，他沉声道：“不见。有何等急事，都改日再说。”
　　“可是……”芽儿却是怯怯道，“贝子爷，三贝子说，一定要见到福晋，不然就不走了。”
　　听言，胤禛不无气愤丢开梳云，负手向背，冷“哼”一声夺门离去了。
　　他走后，梳云免不了责怪芽儿：“你难道不知贝子爷在里头？三贝子那边，你可让他等等再说啊。”
　　芽儿也见了胤禛离去时满脸的不痛快，但她不忘解释：“奴婢实在不知，这事会惹恼了贝子爷……福晋奴婢知错了。”
　　梳云也只好作罢，问了芽儿三贝子在哪儿，她便去找他了。
　　三贝子胤祉白间从外头风流后回到家中，听得三福晋说梳云到府上找他，便急切着跑来禛贝子府找梳云了，也顾不得这会子是什么时候了。他只怕，梳云主动找自己，是出了什么大麻烦。他很担心她。
　　听得他这般解释，梳云只觉心里有一条温暖的小溪在流淌，十分温暖。一时间，她都不知如何跟他启齿紫荆的事了。
　　她的缄默，让胤祉更着急了。见他着急，她方才告诉他：“是紫荆……她有了你的孩子。”
　　听得这个消息，胤祉不无惊诧，并且，面对梳云，他还有些不好意思。他背过身，好一会儿没有言语。
　　梳云怕他辜负紫荆，忙劝说：“你当对紫荆负起责任。纳了她吧？”
　　“我……我会的。”胤祉没有直视梳云，“明日我便跟德妃娘娘说。”
　　梳云笑了：“不枉紫荆一心向你。”
　　胤祉方才直视梳云，眼里有一些说不出的东西。他也呵呵笑了一声，轻摇折扇故作豁达道：“也不奇怪。如我这般英俊潇洒的皇子，不知惹了宫里宫外多少女子爱慕。时候不早了，若没旁的事，我先回府了。”
　　梳云点头，一直目送他离开。
　　胤祉突然回头，笑着问梳云：“你还是我的丫头吗？”
　　梳云只是笑，没有说“不是”，也没有说“是”。胤祉咧开唇角，没有肯定，也没有怀疑，仿若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彼此还能这样真诚，这样笑盈盈相对即可。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梳云方才决意回房歇息，而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她看到了胤禛——他，应该将她与胤祉之间的对话，都听去了吧。
　　她低眸，心中多有不安，只怕要招来胤禛的责怪，甚至听他说一些侮辱的言语。令她意外的是，胤禛走过来，反倒问她：“你有没有后悔过，当初没有答应三哥，随他出宫？”
　　梳云诧异他这样问自己，但她对他的问题，没有作答，只道：“女嫁从夫，过去的事，贝子爷就忘了吧。”
　　听了她的话，胤禛露出了少有的温和的笑容。他还走上前，牵起梳云的手，引她回栾清殿。他告诉她：“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起疑心。”
　　梳云望着他在月光下俊逸的侧脸，有些喜欢，却也害怕。做他妻子以来，她得到了他的关心和体贴，得到了他的尊重，也得到了他的信任，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只是她还是会问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这一切，会否在他利用完乌喇那拉氏家族的势力，就会结束？
　　“贝子爷，如若妾身不是乌喇那拉氏的孩子，您还会这般待我吗？”在心潮澎湃之后，她问出了这样可笑的话，问出这个问题，她就笑了，自嘲道：“妾身真是愚钝，贝子爷莫要理会。”
　　胤禛却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一边走道，一边告诉她：“我承认，如果你的阿玛不是总管内务府大臣，我就不可能娶你。但终于娶了你为妻，我很高兴，与你的身份无关。”
　　梳云听了他的话不禁停步，拉住他问：“贝子爷说这话，可是真的？”见胤禛点头，她竟溢出了一点泪光：“妾身何德何能……”
　　“你忘了，那次在悬崖上，你为了我活命，甘愿放弃自己的生。”
　　胤禛此刻的温柔，是梳云从未见过，或者说，从未这样真实体会过的。她辗转正面着他，贴近他宽广的胸怀道：“妾身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踏实了。”
　　胤禛伸手抱住她，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他的眼眸，看着天上皎洁的月，却是那样深邃。
　　“贝子爷待妾身好，妾身一定倾尽所有，成为贝子爷的贤内助。”
　　“我只愿你高兴。”胤禛说罢，闭紧双目吻上了她的额侧。这一刻，他卸下了所有疲惫，所有争权夺利的野心，只想抱着她，感受她的气息，给予她最好的爱。
　　是夜，是两人关系发生巨大转折的日子，也是他们缠绵时，最为默契的一夜。
　　梳云解开了心结，翌日便跟变了个人似的，霎时回到了闺中时天真快活的样子。而三贝子胤祉也没有食言，一早入宫，便跟德妃提出了想纳紫荆为侍妾的请求。
　　皇子喜欢一个丫头，虽有逾越，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不可为的事。只要德妃点头，去内务府通报一下，请示一下康熙爷，没什么意外，差不多就能成事儿了。
　　三贝子纳紫荆为侍妾，非常顺利。当天晚上，紫荆便入住了三贝子府。她入住三贝子府的第二天，便来到了禛贝子府见梳云，拜谢她的大恩。
　　梳云本就因为与胤禛关系的改善而心情大好，面对得偿所愿的紫荆，她更是高兴：“真没想到，我们真能在宫外，继续做好姐妹。”
　　“我今时能拥有这些，都是四福晋给的。”紫荆对梳云的感激之心，不言而喻。
　　可是，老天爷总爱捉弄人。当所有快乐的事发生时，它就要造出一些不快的事。就在梳云和紫荆海阔天空畅谈过去，预计将来的时候，舂嬷嬷惊慌失措跑来，告诉了梳云一个极坏的消息：一直关在柴房的丫鬟海棠不见了！
　　“柴房锁着，她如何能跑掉？”
　　“不知是谁，将柴房的门打开了。”
　　紫荆见梳云家中有事，便识趣地告辞了。待她离开之后，梳云便令府上家奴寻找海棠的去向。
　　约略过去半刻钟，从宋懋所在的偏殿，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声。很快，有人惊恐万分嚷嚷说“小格格死了”，还说“海棠也死了”。
　　梳云听了，什么也顾不上了，跑到偏殿，只见小格格被宋懋紧紧地抱在怀中，安静地呈现着一张发紫的脸。而海棠，血淋淋地伏在摇篮边上，从她腰际，还不断地流着血。她一手握着一把插进自己身体的匕首，面容痛苦，但不狰狞。她，看起来像是自杀。
　　见此一幕，梳云几乎六神无主。她不能接受，她管理的后苑发生这样的悲惨的事。宋懋凄厉的哭声，更是让她失了方寸。她强装镇定，终于想到要人去通知胤禛。
　　胤禛急忙赶到，见到眼前一幕，也非常难受。但他只看一眼死去的小格格，便撇过脸，示意苏培盛处理这局面。他什么也没说，顾自退到了屋外，在院中久久伫立。
　　失了身的梳云，方才打起精神，趔趄着走至他身后，唤了一声“贝子爷”。胤禛回眸，却是冲她发脾气道：“你多事。”
　　梳云惊愕不已，万万没有想到，昨夜还跟自己缠绵悱恻，诉说深情的胤禛，会这样责怪自己。不过，她很快理解了他初为人父，又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失去爱女的痛苦，因此，她没有因为他的责怪而觉得他不该。相反，她也懊恼，是自己多事了。如果当初听了他的劝，不去深究懋格格屋里的驱蚊香薰被人放了艾草一事，或许今日的惨事，就不会发生了。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悄然转身，迈开了无力的步子。她回到宋懋的房间，想要安慰她。可是，失子之痛，让宋懋将心中的怨恨，全都发泄到了梳云身上：“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女儿！你妒忌我为贝子爷生下小格格，就用这样恶毒的手段害死她……你的心真狠呐……”
　　“我没有。”
　　“不是你还会有谁？”宋懋鼻涕眼泪交错，哭得厉害，“不是你，贝子爷怎么会在你房里发现艾叶？从一开始就是你……”
　　梳云只觉，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