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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事喜心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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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芝格格勿信。”梳云不急不徐解释,“奴婢不久,是要嫁给太子殿下做侧福晋的。”
“太子啊,就是昨夜那个傲慢无礼的太子?”灵芝露出一脸的不屑,而后还“啧啧”两声道:“你要嫁给这种人,可有得受。不是说,他已是妻妾成群吗?你过去,还得做小。不过,你自称奴婢,说明你身份微贱得很,能嫁给那个酒囊饭袋做小,也算赚了。”
听她说这些,梳云很意外。她早听闻土谢图亲王沙津的侄女素来直爽,倒没想过,她会“直爽”到说太子是酒囊饭袋的地步。她还没从这种意外中回神,便只见这灵芝格格大力挽上了四阿哥的臂弯,要带他离开翊坤宫。
胤禛自然将其甩开,不无怒意道:“竟有你这般恬不知耻的姑娘家。”
“皇上可是给我们俩赐了婚的。你要抗旨不成?”灵芝叉腰,毫无大家闺秀风范。
“适才说不嫁的可是你。”胤禛更加恼怒。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嫁,我还就非你不嫁了。”灵芝说罢一脸得意。
胤禛看她一阵,良久没有做声,终于和缓了脾气,异常冷静提醒灵芝:“那便闭上你的嘴,别在我身后吵吵嚷嚷的。”而后,他再次拉起梳云的手,要带她走出翊坤宫。
“四阿哥又要做什么?快些松开!”梳云声音虽低,话语却非常重。她只怕翊坤宫这么多眼睛看到,会落下更多的闲话。情急之下,她甚至求助灵芝说:“格格快让四阿哥松开奴婢……”
话音未落,胤禛顿时停步,回眸冷厉地看灵芝,严肃道:“你敢跟过来,我就带着云儿远走高飞。”
灵芝一听,跨出的半步也收了回去,虽然吃了瘪,心中气愤,却是将其中损益都想得清楚了。她只站在原地恶狠狠道:“回头我便告诉皇上,说你跟要嫁给太子的女人勾勾搭搭!”
胤禛没有理会,还是拉着梳云,往翊坤宫外面走。
梳云只知,翊坤宫上下,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当中在背后笑话的、觉得不耻的,只怕都有。但她挣不开,唯有不挣了,跟着胤禛来到人少的地方——这样总好过拉拉扯扯被人看在眼里强。
来到翊坤宫外一片僻静之地,胤禛方才松开她,并向她背了身。
梳云气愤难当,转到他跟前,几近用质问的口气道:“事已至此,四阿哥还想怎样?四阿哥这么做,就不怕旁人笑话?哪怕是顾及太子殿下的颜面,四阿哥也不该如此行事。皇上若是知道……”
“我就是要让皇阿玛知道。”胤禛打断她。
一句话抵呛得梳云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今次来,我只想问你一句话。”胤禛话锋一转道:“如若能改变皇阿玛的指婚,你可愿配合我?”
“奴婢不愿。”梳云想也不想便果决地回了他。
胤禛眼里放出了一道冷冽的寒光。他终于没有说什么,径直走远。而就在梳云的忐忑之心还未放下之际,他却又折了回来。他来到梳云跟前,看进她的眼里,不无认真告诉她:“我会问你愿不愿,是因为我不希望你含恨成为我的妻子。我希望你跟我达成一致,不说高高兴兴地嫁我,但至少,成为我的妻子,不是受我所迫。”
看他这样,又听他话语里难得的柔软,梳云一刹愣神,几乎相信,他还有一点点好心。但她很快想到是他毁了自己与五阿哥的交好之幸,便硬了心回应说:“无论四阿哥有何图谋,奴婢都不会与四阿哥为伍,至少不会心甘情愿与四阿哥为伍。”
听言,胤禛勾起一边唇角,讽刺而又高深莫测地笑了。他这样的笑,在梳云脑海里,久久没有散去。
此次胤禛到翊坤宫找梳云的事,难免在后宫传开。甚至,这件事还经由和贵人之口,传到了康熙爷耳里。康熙爷当即大怒。和贵人好一番劝,才抚平他心中怒气。
和贵人还说:“四阿哥如此,也是情之所至。四阿哥跟梳云姑娘一同坠过崖,死里逃生,算是患难之交。这份情意,与寻常男女自是有别的。皇上当理解四阿哥的莽撞才是。”
康熙爷一声叹息,只说:“四阿哥生性寡淡,倒是个长情之人。”
“皇上何不索性成全了四阿哥跟梳云姑娘?”和贵人趁机规劝。
“若是旁的姑娘,朕也不做这棒打鸳鸯之事。既是太子看上了梳云丫头,这主意便不好改。”康熙爷扫一眼和贵人,别有意味。
和贵人见状,忙笑了笑说:“晚了,嫔妾伺候皇上歇了吧。”
新年伊始,梳云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发现,被解了禁足的太子胤礽,缠上了灵芝格格,尽管灵芝格格对他大呼大喝、不屑一顾,他也毫不在乎身份和颜面地缠她。
灵芝格格的脾性,正如太子深爱过的惜颜姑娘吧。所以,太子会喜欢她。
梳云问过三贝子胤祉,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可灵芝格格,不久是要成为四福晋的。”她不禁替太子惋惜。
“至少,灵芝格格愿意。”胤祉则很是心疼梳云,“丫头却不能得偿所愿,成为五弟的福晋。”
梳云只是笑,没有就此话题多说什么。
胤祉看她一阵,也轻松地笑了笑,忽而说:“丫头好像长大了。”
说着,他还伸手,想抚一下梳云耳际的碎发。不过,见梳云本能地躲了躲,他便将手收了回去,只一脸是笑看她道:“真的长大了。”
梳云望他一眼,而后看向宫墙外蔚蓝的天空,也觉这一年多来,自己长大了不少。
长大了,心思也多了。
宫里一下子定下了三门亲事,对于不了解其中感情纠葛的长辈来说,都觉得这是极为喜庆的事儿。元宵佳节一过,不知太后是采纳了谁的主意,竟跟康熙爷提议说,三门喜事,同时给办了,下册封文书之前,也让宫里跟民间一样,好好地热闹一回。康熙爷应允了,钦天监便挑了二月初八这个黄道吉日,作为太子、四阿哥、五阿哥迎亲之日。
这天,瓜尔佳氏玉珠倒有些不开心。因为康熙爷,并没有封她为五阿哥的嫡福晋。这个消息让梳云感到万分诧异。
论身份,瓜尔佳氏家族鼎盛,玉珠是绝对有那资格,做五阿哥的嫡福晋的;论情分,平素康熙爷对这个玉珠格格也十分喜欢。但不知,康熙爷这样的意思,是出于何由?
梳云虽然诧异,但她也没有去过问。自从向康熙爷请婚失败之后,玉珠也已很少找梳云说话了,梳云与之,也渐渐疏远了。
这日,玉珠却到翊坤宫找到了梳云。如今的玉珠,满脸愁绪,已不再是当初那般天真明丽了。
梳云见到她,对她绽开了笑容,以期望用这样的笑容告诉她,她没能帮成自己与五阿哥的好事儿,她一点都不怪她。
玉珠也勉强地笑了一下。
梳云上前,拉住她的手道:“你的事,我已然听说了。你心底,一定很难受吧?”
玉珠轻轻摇头,反握住梳云的手问:“你会怪我吗?”
“何事要怪你?”
“我……我没有促成你跟五阿哥的好事……”玉珠不敢说,那日在太后和康熙爷跟前,她根本不是真心想要长辈成全五阿哥和梳云的。此事,让她陷入自责和矛盾之中,无法自拔。但她以为,她是绝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其实是有了私心的,并让这私心,害了他人的姻缘。
梳云当然不知道这些,因此,听她这样责难自己,便笑她心太善道:“格格嫁五阿哥,我嫁太子殿下,其实是最好不过的。如若我们都嫁了五阿哥,之间只怕难免会有嫌隙。现在,我们的手还能拉在一块,岂不难得?”
听言,玉珠将梳云的手拉得更紧了些。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梳云想要询问玉珠,她是否知道康熙爷为何没封她嫡福晋的时候,枕月从下房跑了来。
枕月一来,开口便道:“梳云姐姐,四贝子要见你。”
“四贝子?”
“嗯。今早四阿哥被皇上封了固山贝子。”
梳云别过玉珠,一路便向枕月打听:“四贝子在宫外的府邸也建好了吗?”
“建好了。四贝子适才在正殿,就跟德妃娘娘说到了此事。”
听到这样的消息,梳云莫名高兴。来到正殿,她就去见了胤禛,当着德妃的面,她对他礼仪周到。
胤禛作别德妃,说要跟梳云说几句话。
德妃应声,却不忘提醒他:“梳云就快是毓庆宫的侧福晋了,四贝子该当避避嫌才是。”
“娘娘放心,我自不会有半分逾越,只是一切已成定局,我想最后再跟云儿说说话。”
“但愿是最后一次。”德妃噙笑喝茶。
每每听胤禛唤自己的名字为“云儿”,梳云都会在心里厌恶许久。跟他出得正殿,她就毫无敬意问他:“贝子爷跟奴婢,还有何好说的?”
“我来看看你。”胤禛平淡无奇地说着。
梳云听了自是一愕,半天才说:“贝子爷看也看过了,若没有旁的吩咐,还请准允奴婢告退。婚礼在即,奴婢还有许多规矩需要习熟。”
“毓庆宫的规矩,不学也罢。”胤禛说。“你不会进毓庆宫。二月初八,你进的,定是我禛贝子府。”
“四阿哥要抗旨不成?”梳云以为,康熙爷即定的旨意,谁也改变不了。因此,胤禛这样自信满满地讲出这样绝对的话,她很不理解。
“皇阿玛会改变旨意。”胤禛仍旧那副毫不怀疑的表情。不待梳云反应,他又说:“其实,我还是不希望你进我贝子府是因为我的逼迫。但你这般执迷不悟,我也顾不得那许多。我只提醒你一件事,进了我贝子府,不要给我闹。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听话的女人。”
梳云不无恨意看他,对他这样志在必得的神气,她也不是不担心的。她想不到,他会用什么方法,去改变康熙爷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