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嫡妻》文晴

63、第六十三章：冬至伤华

　　康熙爷将梳云许给太子做侧福晋一事，很快传开了。
　　四阿哥胤禛和五阿哥胤祺几乎同时知道这件事。胤祺一听说，便来到胤禛屋里，心生气愤质问他：“四哥不是说会娶云儿为妻？会让云儿幸福吗？”
　　胤禛没有做声，径直就要走出屋子。
　　胤祺自然拦住他：“去哪儿？”
　　“我会想办法。”胤禛冷声丢下话，还是离开。
　　胤祺只觉好气，这样苦闷的心情，他真的受够了。冲动之下，他来到康熙爷殿前，问他当初为什么不成全他跟梳云，偏把梳云许给妻妾成群的太子。他还说：“皇阿玛疼二哥，偏爱二哥，给二哥最好的，儿臣不嫉妒，甚至觉得这些都理所应当。可是儿臣喜欢的云儿，皇阿玛为何也不放过？”
　　康熙爷没有因为他的放肆而动怒，而是叹了口气道：“五阿哥，你们兄弟几个喜欢梳云丫头，朕并非不知。朕之所以将梳云丫头许给太子，是有原因的。你当理解朕。”
　　“究竟是何原因？”胤祺不无讶异问。
　　“这你便不必知道了。”康熙爷不做解释，只说：“五阿哥，身为朕的儿子，不该把心思都放在儿女情爱之上。你该放远眼光，学会如何做一位优秀的皇子，为朕分忧。”
　　“儿臣性情如此，成不得大事，怕是不能为皇阿玛分忧。”胤祺心知再无挽回的余地，但他就是要说出这样的话，以示心中叛逆。
　　康熙爷果然大怒，斥责他一通，便又罚他到上书记念书了。待到胤祺下去之后，他就让梁九功传梳云来见。
　　梁九功来到毓庆宫之前，胤禛早让苏培盛将梳云叫到了千秋亭。
　　千秋亭内，梳云甚至好笑道：“四阿哥搅扰奴婢跟五阿哥在一起，自己也没得到什么好。这只怕是天意。”
　　“这么说，你是高兴做二哥的侧福晋？”胤禛问她。
　　“奴婢是高兴，四阿哥的阴谋，没能得逞。”
　　胤禛看着她，终于道：“何必强装笑颜？你现在强装的笑颜，跟那次在听雨轩向五弟示爱，遭到拒绝之后强装出的笑颜一样难看。”
　　听言，梳云眼里顿时涌出酸涩的泪来。她好气恨，就是这个四阿哥，让她感到这样气恨。
　　“这才是你真实的内心。”
　　梳云不想让自己的脆弱给仇者看了痛快，因此，她果决地转身，欲行离开千秋亭。可就在她迈步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被一个很大的力道扯了回去。她落入这个宽大的怀抱之中，被紧紧扣住。
　　她气得更厉害，再不问对方的身份，就是用双手奋力地拍打他的胸膛，一边还疯了似地骂：“都怪你！都怪你！是你拆散了我跟五阿哥！你放开我……”
　　胤禛终于强硬地堵住她的口，任她再是挣扎，他也不放她，哪怕她用牙齿咬他。
　　梳云尝到血的腥甜，便放松了。她不再挣扎，不再反抗，任他肆虐，只觉心中好痛，好痛。他方才退了出来，但并不松开抱着她的臂弯，只看着她，认真道：“听我的话，我绝不亏待你。”
　　梳云侧着脸，不看他。满心的委屈和羞辱，都化成泪珠，不住地往下落。她甚至忍不住抽泣，身体也跟之颤栗。
　　见她伤心至此，胤禛不自觉伸手，欲用指腹为她拭泪，只是见她再将脸侧了侧，他便没有这么做。他放开她，背过身去，冷声道：“你回去吧。”
　　梳云看也不看他，当即便跑开了。她走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年希尧走出来，不无恼怨指责胤禛说：“云儿心里那个人，根本不是你。”
　　胤禛回转身，看他一眼，不以为意道：“可她终究会是我的妻子。”说罢，他不管年希尧的不痛快，离开了千秋亭。
　　回毓庆宫，梳云知道康熙爷的旨意，便急忙赶赴乾清宫。
　　来到乾清宫，见到康熙爷，她显得异常冷静——这是一种不再有任何期盼的冷静。康熙爷退去屋里所有人，方才和颜问她：“梳云丫头，太子愿娶你为侧福晋，你可高兴？”
　　“奴婢身份微贱，太子殿下瞧得上，是奴婢的福气。”梳云答。
　　康熙爷叹声，并不以为她说的是真话，忽而道：“梳云丫头，朕问你，在你心里，何为高兴？”
　　梳云想了想道：“事事皆能称心如意，奴婢便会高兴。”
　　听言，康熙爷发笑，终于向梳云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近前，告诉她道：“你的这种高兴，终是不得实现的。要不怎有人说，人生不如意事，十常□□？身为女子，尤其是负有天命的女子，你的高兴，当是抛下个人情爱，一心一意协助太子，让太子在将来，成为一代明君。”
　　梳云自是悸吓，想了想跪地道：“奴婢不堪重任，只怕令皇上失望。”她知道，康熙爷把那日五官灵台郎的话当真了，以为她真有什么福禄双归双至之命。康熙爷不仅要把她许给太子，还要她辅助太子。如此重负，她不敢想象。
　　康熙爷让梳云起来，接着说：“帮助太子，做太子的贤内助，自是不易。你要经历的风雨和险阻，必是你所想象不到的。但梳云丫头，你要记得一句话，笋因落箨方成竹，鱼为奔波始化龙。只要你坚持，心中有这个目标，你就能做到。”
　　“可是……”梳云落泪，终于大胆道，“奴婢不愿。”
　　“不愿？”康熙爷沉下脸来，提醒道：“你当知万事不由人计较，一生都是命安排。”
　　听言，梳云便没有做声。康熙爷让她退下之后，她来到外面，还痴痴地念了一句：万事不由人计较，一生都是命安排。
　　她失魂落魄地走着。这时，三贝子胤祉迎头走了来。他如往常一样唤她“丫头”，走至她跟前，便是问她：“皇阿玛跟你说了什么？”
　　“万事不由人计较，一生都是命安排。”
　　“皇阿玛怎硬要将你许给二哥？”胤祉难掩气愤，说罢便要到乾清宫，管康熙爷要一个说法。
　　梳云拉住他，笑了一下道：“别去。”
　　“不能嫁给自己所爱之人，亦不能嫁给爱自己的人。”胤祉说，“这太悲惨了。”
　　“照贝子爷这么说，天下许多女子，岂不都很悲惨？”梳云发笑，而后道：“太子殿下，也未必不是奴婢最好的归宿。”
　　“二哥心中只有一个女子，是不会爱上任何旁的人的。”
　　梳云不禁问他，太子所爱之人，是否是惜颜。
　　胤祉难免诧异：“你怎知道？”梳云便实话告诉他，太子在梦中，常会唤这个名字。于是，胤祉告诉了梳云，有关太子和惜颜的事。“惜颜本叫幺妹，不叫惜颜，这个名字，是二哥后来给她取的。她是个孤儿，行偷盗窃为生，性情活脱，可说是一名离经叛道的女子。她还目无礼法和纲常，任性妄为。可就是这样一名女子，偏偏被二哥看上。二哥将她带入宫中，藏在毓庆宫整整有半年之久，终于不被皇阿玛容忍。皇阿玛怕她教坏二哥，便让人将她送出了宫。从此以后，二哥再没有找到她。”
　　“皇上杀了她？”梳云问。
　　胤祉轻轻点头：“不然依惜颜的性子，她定会找二哥。二哥对此事虽无奈，但他心里，一直惦念着惜颜，装不下旁人。你嫁给二哥，无异于……更何况，二哥是太子，日后是大清的君王。自古君王少情爱，日后可不苦了你？”
　　梳云抱之以笑，只说：“贝子爷说这些，又有何用？”
　　“对！我都糊涂了。”胤祉用折扇敲一下自己的脑门，恍然道：“这番话，我当跟皇阿玛说。”
　　“贝子爷，什么都不用说了。”梳云叫住他，还告诉他：“嫁给太子殿下，奴婢高兴。”
　　她想，嫁给对自己无情无爱的太子，总比嫁给自己讨厌的四阿哥要强。
　　翌日，她又得到康熙爷的口谕——康熙爷让她在与太子成婚之前，住回翊坤宫。
　　待她收拾好东西来到翊坤宫，德妃已给她安排好了舒适的房间，甚至还配了枕月专门伺候她。她享受的礼遇，远远高出一位即将成为太子侧福晋的人。
　　德妃告诉她：“你虽没能成为皇上的女人，能嫁予太子，本宫也替你高兴。为了让你体面地入住毓庆宫，成婚那日，本宫一定把场面做足。这也是本宫，恳求皇上让你从翊坤宫出阁的原因。”
　　梳云心里知道，德妃这么做，定不是单纯地只为自己好，怕也少不了讨好康熙爷的嫌疑。
　　在翊坤宫，有紫荆和枕月，有勤常在和定贵人，梳云住的还算舒心。只是每日难免跟生了格格没多久的宣贵人照面这点事，让她有些难受。
　　在梳云跟宣贵人讲述嫫母钟离春之典故那天，宣贵人初见康熙爷，还那样不知所措……现如今，她的样子一点没变，可是她的心，大概处处狠厉了吧。梳云不愿多看她一眼。
　　所幸，梳云要嫁的人是太子，不是康熙爷，宣贵人不会再把她当成自己上位的妨碍了吧。梳云还不知道，太子疑生天花需人照顾的时候，正是这个宣贵人使的心机，五官灵台郎才向康熙爷举荐了她的。
　　其实，宣贵人在听说梳云具有福禄双归双至之命，是母仪天下最佳人选的那一日，她便不可理喻地将她视作眼中肉刺了。
　　天气越来越冷。冬至节转眼便到了。和往常一样，太后的宁寿宫举办了热闹的家宴。
　　翊坤宫格外安静。勤常在约了梳云，在院子里聊天。夜风寒凉，她拉着梳云的手，噙笑说：“好快。转眼入宫已是一年有余了。去年这个时候，我们还在宁寿宫的家宴上，大展风采……”话音未落，她便上前，跳起去年冬至节跳的《螽斯》舞来。
　　梳云知道，勤常在心中有不得宠之苦，肚子不争气之苦，可她，亦是“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梳云忍住心中酸涩，启开喉咙，吟唱了《螽斯》。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去年的这个时候，多少人心怀期望。今时今日，多少人又变得这样失望，甚至绝望。原来，心如止水，也并非快活。
　　寒风掀起落叶，在空中起舞，衬得勤常在的舞姿，愈发的美，也愈发哀怨。梳云忽听得一阵嘤嘤的哭泣从身后传来，回眸，她发现枕月在那里揉着眼睛哭了，问她如何落泪，她说：“我看勤常在和梳云姐姐都不开心，又见这般情景，不自觉就哭了。”
　　梳云笑她，可笑着笑着，眼里也涌出了泪光。勤常在走过来，早已挂满泪珠子，跟二人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这个时候，一个急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作者有话说

　　看到前章新增的点击，很开心。
这文去年停更了太久，锁文又修改，终于到了现在，虽然很多老读者没有回来，但看着现在点击的微笑变化，我也高兴。
我很想写好嫡妻这一生，能有人跟我一样喜欢她的故事，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