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嫡妻》文晴

61、第六十一章：太子出痘

　　十月初五这天，康熙爷令太子胤礽谒陵，拜谒暂安奉殿、孝陵，以及仁孝、孝昭、孝懿三后陵，三贝子胤祉和四阿哥胤禛随行。
　　出门前，太子胤礽还生龙活虎的，回来之后，他却出了痘，即天花。连续数日，他都高烧不退。除了太医，少有人敢靠近他。瓜尔佳氏和李佳氏甚至在暗处互相揶揄。
　　瓜尔佳氏说，李佳氏一向得太子宠爱，现在是报答这份情意之时，应该近身照顾太子。李佳氏则说自己是皇长孙的额娘，万一被传染了天花，皇长孙没了额娘不好，该照顾太子的人是瓜尔佳氏。索性太医也不让任何人接近太子，两人相互讽刺之语，都无意义。
　　康熙爷对太子出天花一事，很是担忧。他难掩焦急，大喝太医院的人：“太子幼时出过天花，现如今怎还会出一次？”
　　太医们诚惶诚恐，为首的道：“回皇上，一般人出过天花，该是不会再出的。太子谒陵回来，怎突然出了天花，微臣等，一时半刻也不敢肯定是何缘由。”
　　“无论如何，一定给朕看治好。”康熙爷的样子，十分严厉。
　　“皇上，”一位白胡子太医走上前，禀奏说，“太子此次出天花，要比幼时严重许多，只怕……”
　　不待他将话说全，康熙爷便将自己手里的茶杯掀到地上，大声喝斥：“太医院那么多人，就没有能替朕分忧的？朕留你们，还有何用？”
　　“皇上息怒。”一干人众纷纷下跪，老太医却还是直言说：“皇上，微臣等愚昧，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康熙爷来回踱步，想了想还是让这些太医下去给太子看治，而后传来钦天监的五官灵台郎阎卯时，让他给太子预测，看太子，是否能过了这次劫难。
　　阎卯时来到康熙爷跟前，闲话不说，也只不紧不慢说了太医跟康熙爷说的同样的话：“尽人事，听天命。”
　　康熙爷坐回椅子上，难免失落。他只怕，人事阻挡不了天意。
　　“皇上，保重龙体。”阎卯时见康熙爷难受，便宽慰他道：“只要太子殿下还一息尚存，便有希望。这个时候，太子殿下需要人照顾。”
　　一语惊醒梦中人。康熙爷听了阎卯时这句话，便要亲自照顾太子胤礽。然而，阎卯时阻止了他：“皇上并非能照顾太子殿下之人。”
　　“朕怎不行？太子幼时出天花，旁人都不敢接近，便是朕日夜守在太子身边，照顾他，他才康健的。”
　　“太子幼时，皇上血气方刚，又得十二宫诸星护佑，才照顾好太子殿下。”阎卯时说，“今时不比往日。依微臣看，毓庆宫有更加适合照顾太子殿下之人。”
　　此人，正是梳云。
　　梳云听说康熙爷要让自己近身照顾太子胤礽的时候，内心也难免害怕，毕竟，出天花这种病，是极易传染的。她自己还未曾出过天花，这要近身伺候，只怕更易被传染。不过，这是康熙爷的命令，也是作为一个人，该有的善心，以及作为一名宫婢，对主子的忠义之心。因此，怕归怕，无论在面上，还是在心里，她都不会有任何违逆。
　　进到太子胤礽的寝殿，她的害怕和畏惧就都没了，看着高烧不退的太子，她的心里，便只有用心和期盼。她希望他能好起来，像在自己小时候，希望重病的额娘好起来一样。
　　梳云近身照看太子一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宫廷。她的阿玛费扬古，自然为她担心，还有很多其他人——三贝子胤祉、年希尧、五阿哥胤祺等，无不为她忧心。太子胤礽的寝殿被隔离了，他们也不能见到梳云，只能从旁人那里听得她是否安好。
　　四阿哥胤禛听说此事，也显得多有不安。不安之下，对于五官灵台郎阎卯时会让梳云照看太子一事，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因此，他来到钦天监，找到了阎卯时。
　　阎卯时见到四阿哥，以一副仙风道骨的态度，迎接了他。
　　“你如何让一名小小宫婢去照顾太子？”胤禛开门见山，就是不无责难相问。可是，他得到的答案，只是阎卯时跟康熙爷说的那番相同的话。他自是不信，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冷厉。
　　“四阿哥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再无多余的话。”阎卯时丝毫不畏强势。
　　胤禛想了想，缓和了情绪。回到阿哥所，他便令苏培盛找人监视阎卯时。
　　又是一天一夜过去了。
　　胤礽的烧还没有退。梳云遵照太医的嘱咐，给他喂药，又用药水给他擦拭身体，一有闲暇，她还祈祷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只愿能见到太子有起色。
　　“惜颜……惜颜……”这天中午，梳云突听得太子模模糊糊地痴念，“不要！不要……皇阿玛……”
　　“太子殿下。”梳云凑到近前，见他在梦里痛苦挣扎，反倒高兴。比起先前看到他只浑身发烫，却是连颗汗珠子都不渗出来，如同死人的样子，她就知道，他梦中呓语，额角流汗，便是有好的迹象。她高兴地连声喊他：“太子殿下？殿下……”
　　喊不醒他，她便要去喊太医进来看治。可是，她才一反身，胤礽便抓住了她的手。
　　“别走……惜颜别走……”胤礽并没醒来。他抓住梳云的手，却扣得很紧。
　　惜颜，是否是他深爱的女子？梳云望着他紧锁眉头时，轮廓依旧分明，却是出了许多天花痘的脸孔，不禁心疼。
　　太子常素虽不爱与人亲近，总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示人，但病着的时候，正如一头骄傲的狮子，失去了雄威，变得再普通不过。
　　梳云又唤他两声，见他陡然变得平静下来，不再挣扎也不再呓语，方才小心翼翼抽出自己的手。她来到外面，告诉太医：“太子殿下适才说梦话了，还出了不少的汗。”
　　“出汗了？”老太医急忙进到屋里，可是一见胤礽，顿时吓得后退一步。旋即也不给胤礽看治，反身便要走。梳云拦他，他才解释：“不知为何，太子殿下身上的痘子越来越多，且每一颗痘子，也越来越亮了。情况不妙啊。”
　　“您不是说只要太子出汗了，便是好转的迹象？”梳云着急问。
　　“出汗能排出体内一些热气，可这……唉。”老太医甩手，终于退到屋外。梳云以为他是不管太子了，就又拦他，听他说是要喊其他太医一同会诊，她方才松手。
　　却说四阿哥胤禛令苏培盛监视阎卯时，果真发现了端倪。苏培盛告诉胤禛，他眼见了阎卯时与宣贵人私会，但不知他们之间有何隐秘。
　　这一次，胤禛没有装作不知道。他亲自跑到翊坤宫，就找了宣贵人问话。
　　“宣贵人，你跟五官灵台郎大人，是何关系？让梳云照看出了天花的太子，是否是你的主意？”
　　宣贵人自然不承认。而且，她将自己的惊愕，掩藏得好好的，让人看不出痕迹。
　　“此刻不说，那便到我皇阿玛跟前说罢。”胤禛说罢便要走。
　　“四阿哥且慢！”宣贵人终于吃了这一招，急忙叫住了胤禛，而后跟他解释说：“我只是听阎大人说，梳云姑娘有福禄双归双至之命，是命大之人，也是天降福星。太子出痘，由她去照顾，定不会有错的。”
　　“我看你是想趁此机会，除掉你前路一切有可能的障碍。”胤禛神色十分冷厉，他告诫宣贵人：“你给我记住，你要争、要斗，我不管。但你若想动我的人一个手指头，我绝不饶你。我只奉劝你一句，即刻让阎卯时举荐旁人，换了梳云照看太子。否则，我要你好看。”
　　宣贵人被抓了把柄，只得答应。
　　而就在这时，几位太医看过胤礽的症状，再齐聚一堂，提出了新的看法。有太医说，太子的症状和常人出天花时所表现的很有些不一样。首先，太子此次出天花，几乎没有前兆，痘子生得极快；其次，痘子生得这般厉害，却不见太子抓挠，说明这痘子是不痒的。
　　“难道殿下不是出天花？”有人惊异问。
　　“我也不能确定。”
　　当他们把这个想法告诉康熙爷之后，康熙爷也起了怀疑。康熙爷自己是出过天花的，而且，在开国的帝王中，他是唯一一个出了天花而活下来的人。他了解天花。照太医所说，他也觉得胤礽此次出痘，确不平常。
　　接着，他便传了三贝子胤祉和四阿哥胤禛，询问他们在谒陵之时，太子可曾遭遇什么意外，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三贝子仔细想了想说：“我跟二哥走得近，不曾见他碰过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也未发生任何不寻常之事。”
　　“贝子爷，那殿下可曾吃过一些古怪的东西？”老太医上前问。
　　“二哥吃过的东西，我都吃过。”胤祉很是确定。
　　“会不会是……”胤禛恍然想起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