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葬礼》荷佳潞

28、隐恋

　　李婕坐在方行闾的车上泣不成声，方行闾将夹着烟的手放在车窗外，烟头的火星一明一灭，在黑暗里的人都依附于这隐隐约约的光亮，一如躲躲藏藏的心事。
　　方行闾掐灭烟头，发动车子，问李婕：“今天，去谁那？”
　　李婕不吭声，由着方行闾开车，一路行驶到一个红绿灯前停下。
　　方行闾看着红绿灯下的倒计时器，握着方向盘，再次发问：“现在有三十秒，你可以考虑是往左或往右。”往左，是李婕家，往右，是他在外面租的公寓。
　　红色的提示数字不紧不慢的减少，李婕的心却跳的越来越快。“往右。”
　　方行闾嘴角轻快的一扬，“好。”
　　方行闾不喜欢开灯，他说开灯会让见不得光的事情一览无遗，李婕不知道他到底指的是什么。是两个人在一起做该做的事还是两个不该在一起的人做不该做的事，这估计只有方行闾心中最清楚，李婕不敢猜，她害怕答案。
　　她和方行闾在一起很久了，久到会让人怀疑真的有这么久吗，至于这样怀疑的原因，是方行闾给她的不安全感，和他在一起有种虚幻的感觉。在每天早上醒来身旁空无一人的时候，尤其显得真实。说来好笑，真实的虚幻，一个悖论。
　　然而她和方行闾就是诠释悖论的主角，谁都没有资格抵赖。若是平常，她会觉得没什么，大家各取所需，但是，夏爽和赵磊的相爱让她陷入苦局，开始期盼安定，而不是遮遮掩掩的生活。何况，看着镜中自己眼角细微不明显的纹路，她不再年轻。
　　她要向方行闾要一个答案，好与不好，早晚都得来个了断。
　　她坐在梳妆镜前，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方行闾穿着睡衣在床上翻着杂志。李婕放下卷梳，走到方行闾身边坐下，探头看向他，带着温婉的微笑，“行闾，我有话和你说。”
　　方行闾把杂志放在一边床头柜上，轻轻拧了拧她的鼻子，暧昧的笑，“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就算是想再要，我也会满足你的哦。”
　　李婕抓下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一下一下的划着。“行闾，你什么时候会跟我结婚？”
　　方行闾手上一颤，掩饰性的呵呵一笑，反握住李婕的手，“你在说什么呢？”
　　“行闾，我想要有一个家，安定下来，像夏爽和赵磊那样在一起不好吗？”
　　方行闾抽回自己的手，推开李婕站起身来。“我以为我们之前说的很清楚，你还是动了心了。我有说过，不会给你承诺的。”
　　李婕不甘心地看着方行闾换下身上的睡衣，穿上西装就打算走人，大声质问：“方行闾，你难道就没有爱过我吗？你难道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方行闾像是听到好笑的事情一样，并不停下整理西装的动作，冲她好笑的摇头，“我是爱你，可是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吗？你如果想要更多，可就太贪心了。”
　　“什么叫我想要更多？我跟了你这么久，我的人我的心都给了你，现在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李婕慌了，她没想到方行闾竟然会这么无情，说走就走。
　　方行闾轻飘飘的撇下一句，“你想清楚了再跟我说，要不然，我们就此结束。”
　　李婕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喊，“你走就走，就当我不知羞耻，和一个有家室的人纠缠不清！”
　　方行闾头也不回的离开，大门无情的关上，只留下李婕一个人独自饮泣。
　　早知道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是自己傻，才会以为有奇迹发生。问一个已经结了婚的人愿不愿意娶自己，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眼巴巴的问他，自取其辱，恐怕在他心里，只会把自己当成一个笑料，然后回到他妻子的身边，假装一个好丈夫。
　　方行闾出了公寓大门，没有选择驱车回家，而是上了秋山公路看夜景。想着李婕曾经缠着他撒娇提着要求他陪同一起看秋山的夜景，他一直以忙为借口推脱。现在看来，女人对美丽的事物总是很敏感的，秋山的夜景果然很美。
　　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初遇李婕的夜晚，也是和现在一样，美的让人心动，就像她。从此之后，两人的纠缠就一直不休，想来也是自己隐瞒有家室的身份骗了她。
　　李婕在做报社的工作之前，还是兼职做化妆品代理的。方行闾那时已经在报社了，身为美工编辑的他平时喜欢研究美容一行，就参加了大师级的演讲报告会，碰上了被请来做演讲主持的李婕。李婕在台上的明艳照人，款款而谈，落落大方，打动了不少在场的男士。就在演说进行到高潮时刻，需要李婕做陈词总结，李婕却突然卡壳忘词，一下子尴尬的站在台上。自己不知怎么的就站起来，走到台上，接过李婕的话往下说，圆满结束了这回的报告演说。
　　然后自己以结交专业人士为由常常约她出去吃饭，她为了感谢自己解救她于尴尬处境也不拒绝。她虽然做了多年的产品代理，可以说社会经验不是不丰富，感情方面出人意料的一片空白。自己对她隐瞒了已婚身份，轻而易举的哄骗了她成为自己的女朋友。
　　“交往？”李婕扑闪着长长的睫毛讶异。
　　“是，我还希望你能辞掉化妆品兼职的工作，和我一起做报社吧。”方行闾极其暧昧的笑，“这样我就能天天看到你啦。”
　　李婕承认她对面前的男人动了心，于是他说什么自己就会听，辞掉兼职工作跟他去了报社，做了报社的专稿记者。同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方行闾的秘密情人。他又精明的厉害，从一开始就不给过承诺，也时常暗示不要对他动真心，别奢求得到不该有的东西。李婕以为是他生性自由，不肯被家庭的枷锁束缚，天生浪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