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葬礼》荷佳潞

26、爸妈

　　李婕看着夏爽和赵磊幸福的相拥，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多好的事，有情人终成眷属，古往今来是多少人的愿望，可是别人轻松就能实现的，在自己身上怎么就这么难？
　　一张纸巾递过来，头顶响起一个温情的关心，“擦擦眼泪吧。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哭什么。”
　　抽过纸巾，擦掉眼泪，李婕带着鼻音的声音低低响起，“他比你勇敢。”
　　“他也比我年轻。”李婕感觉眼泪又要汹涌，因为年轻，所以为爱奋不顾身。什么时候起，爱一个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需要顾虑这么多，连承诺都不能轻易施与。
　　晓牧回过头看李姐，方哥也在，她虽然迟钝，可是两人的气氛明显不对。晓牧犹豫要不要过去安慰一下李姐，眼泪掉的好凶，晓牧真担心明天李姐的眼睛会肿的不能见人。可是没有机会了，因为李姐被方哥扶着离开了。识相的晓牧闭上了嘴，坐到姑姑姑父的身边听听报社过去的趣事打发时间。
　　“晓牧，你来得正好，我们在说你小时候的事。”姑父见晓牧过来，招呼晓牧过来一起听。晓牧应了一声，坐在姑姑的身旁，亲密靠在姑姑身上，逗得姑姑呵呵一笑，慈爱的摸摸晓牧。
　　老王叔看着晓牧就夸，“女大十八变，晓牧长大了，以前就只有那么一丁点，被你爸抱在怀里，见人就笑，那个可爱劲。”
　　晓牧脸上的笑意僵住，爸爸这个词，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十六年，现在突然听老王叔提起，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好像连爸爸的样子也记不清了，只有模糊记忆中那个会将自己高高举过头顶的男人，妈妈却一直喜欢穿着白色的长裙，和爸爸一起温柔看着自己，他们的脸是自己最陌生的回忆。
　　自知讲错话题的老王不再发言，杨叔叔打圆场的哈哈一笑，跟秦姑父聊起了在国外的张非。“老张，你儿子很不错，做生意赚外国人的钱，可真为咱们长脸。”
　　秦姑父只是笑笑，抽了一口烟，“不过是做点小本买卖而已，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秦姑姑也插话，“就是，我们家小非就是出去锻炼锻炼，哪有你们抬举的那样好。”话虽如此，姑姑口气确实有点骄傲。听得晓牧汗滴满头，要是让秦家二老知道表哥只是在酒吧做酒保的，连国门都没出，估计是会被气死的。表哥，你还真深谋远虑。
　　“不过，你们小非出国也有好几年了吧？该回来看看，到底是这儿长大的孩子，哪有不想家的。顺便让我们也见见国外回来的那叫‘海归’，说不准也给你们带来个洋媳妇。最好不要，国外的女人哪有我们中国的好。”老王叔一开口就跟打开了话匣子，实诚人一个，反而不好说他。
　　秦家二老的脸色渐渐暗淡下来，“我们会和他说的。”
　　晓牧记着秦家二老的脸色，心里跟着一起难过，她知道对表哥的思念有增无减，可是两位可怜的老人只有被蒙在鼓里的份，都不知道其实他们以为远在国外的儿子就与他们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气息。
　　回到家的晓牧给张非打电话，得到的只有忙音或是关机。气极的晓牧把手机摔到床上，自己也躺下，看着天花板上的花样生闷气。表哥怎么回事，一次电话都不接，真是要人担心。
　　“晓牧，睡了没？”姑姑的声音在门外轻轻的响起。
　　“没呢。”晓牧请姑姑进来，往床里面挪了挪，让开一个位子给姑姑……带来的相册。
　　姑姑翻开一本相册，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晓牧，这是你的爸爸妈妈。”
　　晓牧震住，看着老旧照片上一对互相依偎的男女，听姑姑继续往下说，“当时你还小，怕你接受不了，就把家里面所有关于你爸妈的照片封存起来。幸好，你一直懂事，平平安安的长大了，你爸妈在天有灵也会很欣慰的。”
　　晓牧把头靠在姑姑的肩上，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一个问题，“姑姑，爸妈是怎么死的？”
　　姑姑叹气，“你还是问了，瞒了这么久，还是守不住。晓牧，你答应姑姑，听了之后千万不要恨你爸爸。”
　　晓牧惊诧，“为什么要恨爸爸？”
　　“因为你妈妈，是你爸爸害死的。”姑姑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将晓牧完全打蒙了。自己成为孤儿，是因为爸爸？
　　姑姑对着晓牧讲了一个故事，一个谁都不愿意发生的悲剧。
　　“你爸和你妈当时是一所学校的老师，两个人有共同的人生理想和兴趣爱好，于是相知相恋，也顺理成章的结婚。在我们看来，他们真是如胶似漆，甜甜蜜蜜，婚后的日子过得特别好。尽管你妈没有怀孕，你爸也没有介意，劝你妈妈好好调理，不用太心急。他自己则是接收学校的调令，去到边区支教一年。
　　“就是一年，也不是很长，数数日子也过得很快。偏偏在这一年里，出了事。你妈妈在一次教研活动中，经一个教授介绍认识了一个华侨文学评论家，那人用些风花雪月的词句就把你妈妈哄得昏头昏脑，经常和那个人在一起讨论诗词文学。本来也没什么，你妈爱好文学，有人陪着谈论一下没有关系。但是那个人对你妈妈起了歪心思，不顾你妈妈有夫之妇的身份经常给她写情诗送花之类的，对你妈的名誉特别影响。你妈就躲着他直到那个人出国以后才松了口气，流言也渐渐平息。一年后你爸回来，慢慢的也就有了你。
　　“你的出生让你爸高兴坏了，把你捧在手心当成宝似的宠着，你们家的日子就这样幸福得过着。谁知道那个人又回来了，说你妈其实真正爱的是他，你爸应该成全他们。这话听着多气人，国外的教育就是这么缺失道德，破坏人家家庭的么。
　　“那些流言就像一夜间冒出来一样，把你爸你妈逼到众人面前受指指点点，校长为学校的名声辞退了你妈，你妈就在家里躲着，一心照顾你。你爸却受不了，开始对你妈疑心，加上那人时不时撩拨，还给你爸看你妈手写的书信，你爸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