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边走边爱》陶夜

11、11

　　蒋老师兢兢业业，还真的安排了一次家访。不过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苏橙都以为这位老师只是口头上说说，敷衍一下学生而已了。没想到，那个周六早上，安以茉吃完饭一推碗，说要跟同学出去逛街时，安国江忽然抬头说：“你下午再去吧，上午你们班主任说要来家里一趟。”
　　安以茉吃了一惊，“我们班主任要来？来干嘛？”
　　安国江挑眉，“我还想问你呢。”
　　安以茉有点不安的样子，口气却还很硬，“问我什么？我又没干什么！再说了，又不是我一人在他班里！”她瞄瞄苏橙。
　　苏橙默默把自己的碗筷放去厨房的水槽，装没看见。
　　安国江说，“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安以茉听他问这个，有点放心又有点气虚，小声说，“前两次小测稍微有点没发挥好……”
　　安以洛取笑她，“你们老师肯定是来家里告状的。”
　　安以茉拍他，“胡说！”
　　安以洛也吃完了，抽身躲开她，一边说，“别闹了！我今天要去文化街，你要不要带东西？”
　　谁成想安国江说，“你也先等等吧，小茉老师说也想见见你。”他有点不解的样子。
　　安以洛也奇怪，“见我？”
　　安以茉的脸色变了。
　　“以茉，你老师要见我干嘛？”
　　“我怎么会知道？”安以茉僵着脸大声说。
　　苏橙悄没声儿地溜上楼。
　　苏钧从后头跟上来，嚅嗫着叫她，“姐姐？”他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苏橙回头看他。
　　在她的目光下，苏钧有点瑟缩。自从搬到新家，不，自从妈妈决定要嫁给安叔叔，姐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他跟姐姐虽然也经常打打闹闹，姐姐有时被惹恼了还会偷偷掐他，但也很疼他，有好吃的都会留给他，教他做功课，陪他玩。可是自从姐姐跟妈妈吵架之后，姐姐就不亲近他了，看他的眼神都直勾勾的，让他害怕。后来妈妈把姐姐送去了姑姑家，带着他搬进新爸爸的家。开学以后姐姐回来了，不再用那样吓人的眼神看自己，可是也不象以前那样疼他了。姐姐现在看他，就象走在路上不认识的人看他一样——瞥一眼，走过，这个人跟我不相干……苏钧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感觉是不是就叫做难过。他宁愿姐姐生气掐自己，掐得自己嗷嗷叫也绝不还手。
　　妈妈说，你跟你姐姐不一样。你是安叔叔的亲生儿子，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你有了一个疼你的爸爸，有了更优秀的哥哥和姐姐。你的身份不一样了，基础更好，起点更高，以后你会有更好更广阔的前途……你姐姐，她迟早是要离开的。
　　苏钧不是很明白。但他觉得妈妈说的似乎不全对，妈妈说的好像他一下子多了很多东西，可他自己却觉得，少了很多东西。
　　“什么事？”苏橙问。
　　宋晓如也跟上来，“橙橙，你帮弟弟补补英语，他这次月考才考了87分。”
　　苏橙说，“87分也不算少了。”
　　宋晓如皱眉，“你懂什么！”
　　苏橙嘲讽地看着她，我不懂你还让我补？再说了，苏钧不是还有其他高材生的哥哥姐姐吗？那么高看安家的人，为什么不让他们给他补？其实苏橙一直奇怪，宋晓如如此以自己曾嫁进平民的苏家为耻，为什么不干脆把苏钧改回姓安？姓安多高贵呀！
　　苏钧拽拽宋晓如的衣服，“妈，我自己跟姐姐说。”
　　宋晓如看他一眼，又有点气恼地瞪了苏橙一眼。从苏予清那儿回来，苏橙倒是不折腾了，可是又冷静的有点儿过头。每次看到她那淡淡的眼神，宋晓如都有点心跳，总觉得她要整点儿啥么蛾子出来。那个苏予清，以前看着就安安静静又很有点儿拧脾气的，不是盏省油的灯。不爱叫的狗咬人才最疼，也不知道她怎么教的苏橙！
　　苏橙懒得跟宋晓如大眼瞪小眼，对苏钧说，“把你的书拿过来。”转身回房了。宋晓如最看不上她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模样，可是又不能追上去骂，只好推了一把还在看自己的苏钧，下楼去了。
　　两姐弟刚坐下，摊开书本，苏橙房间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苏钧吓了一跳，苏橙却早有心理准备。
　　“苏橙，你跟老师说什么了？”安以茉有点气急败坏地冲口就问。看到苏钧也在她愣了一下，可是还是问下去，“蒋老师莫明其妙来我家干嘛？”她不敢大声嚷嚷，压着声音，怕楼下的人听到，又着急气恼，脸都憋红了。
　　“我怎么会知道？”苏橙不冷不热地说。
　　“你还不承认！上次老师找你去你说什么了？”安以茉其实一直在心事这件事。许格格说她都跟老师说了，安以茉又心虚又期待，希望老师能狠狠斥责苏橙一顿，最好在全班同学面前批评她，让她也大大丢脸一回，自己也出一口恶气。后来老师也确实把苏橙叫去办公室了，可是苏橙却若无其事的回来了，这事也没了下文。
　　“哪次？”苏橙装傻。
　　“你……”
　　“以茉，你干嘛呢？”安以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安以茉立刻住嘴，惶恐地回头。安以洛走到门口，皱着眉看看她，再看看苏橙，“你俩干嘛呢？”
　　苏橙无辜地说，“我妈让我教苏钧功课。”
　　安以洛问妹妹，“你找苏橙有事儿？”
　　“……没事。”
　　“那你来，我有话问你。”
　　安以茉有点惊慌，“我，我还做作业呢。”
　　安以洛瞪她，“那你刚还说要出去逛街？”
　　“我……”安以茉还没想出回话，几个人都听到楼下隐隐门铃响。安以洛摆摆手，“得了，估计是你们那老师来了，先下去吧，回头我再找你。”
　　安以茉的脸都白了。
　　这会儿，苏橙都有点同情她了。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安以茉，你慢慢圆你的谎吧。
　　估计蒋老师听进了苏橙的建议，打电话给安国江的时候只提到有关于安以茉的一些事想跟家长沟通一下，所以安家几个人包括宋晓如都没想到这事还跟苏橙有关。苏橙和苏钧置身事外，关紧门自顾自在楼上做功课。半个小时后，表情生硬的宋晓如上楼叫苏橙下去。
　　苏橙跟在她身后，觉得她踩在楼梯上的声音都是硬的。
　　安以茉正在哭。哭得很狼狈，呜呜出声，不停地用手背抹眼睛，眼皮都红了。安国江脸色铁青。安以洛表情也不好看，很严厉地看着她。宋晓如直挺挺地坐回安国江身边，嘴唇绷成一线。
　　班主任看到苏橙，和善地跟她打招呼，“苏橙，坐。”
　　苏橙朝他点点头，“蒋老师好。”她看看情况，觉得没合适的座位，索性就站着。
　　安国江黑着脸，对安以茉说，“你还好意思哭，还不赶紧跟妹妹道歉！”
　　安以茉哭声更大了。
　　宋晓如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把身边小几上的一盒纸巾拿过来，侧身递给安以茉，小声说，“小茉，别哭了，眼睛都肿了，快擦擦。”
　　谁料安以茉一把推开她的手，一边吸鼻涕一边咕哝着，似乎是“要你假好心！”
　　安国江火了，“啪”的一声用力拍茶几，沉声道，“你还哭！”周围几个人都吓了一跳，连安以茉都噎了一下。
　　宋晓如急忙伸手拉一下安国江，“有话好好跟孩子说。”
　　安国江虎脸，“你别管！”又对安以茉厉声喝道，“道歉！”
　　安以茉吓得浑身一抖，大哭着叫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
　　安国江更生气了，“你这什么态度？”
　　蒋老师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孩子知道错了就行。安以茉也没有恶意，只不过是误会了，这事儿说开就行。苏橙想必也不会怪她，是吧苏橙？”
　　苏橙看看老师，点头，“不怪。”
　　安国江叹气，“都怪我教女无方，麻烦老师辛苦跑这一趟。”
　　“应该的！不麻烦。”蒋老师笑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回班里跟同学们说一声，不要再议论这事就行了。安以茉以后跟苏橙好好相处，你们俩都是好孩子，有缘分才会碰到一起，以后学习上互相帮忙，一起进步多好。”
　　“是，老师说得对，多谢您。”
　　“不客气，那我先走了。”
　　“好好。”除了还在抽泣的安以茉，其他人都站起来。
　　蒋老师连连说，“留步留步。”
　　苏橙跟出来，“老师我送您。”直送到院门外，安国江和宋晓如他们都转身回去了。苏橙想了想，追上几步，小声说，“蒋老师，谢谢您。”
　　蒋老师看看她，轻声叹息，“唉，苏橙，原谅安以茉吧。”
　　苏橙垂下眼皮，过一会儿才说，“我真的不怪她。”
　　“你们俩都不容易，生活这样不如意，心里有疙瘩也是正常的。不过呢，老师劝你一句，这世界上开心的有意思的事情还有很多，没必要纠结于眼前的这点儿不愉快。把心胸放高些放远些，你会觉得适意很多。”
　　苏橙点点头，“我记住了，老师，谢谢你。”
　　蒋老师笑着拍拍她肩，转身离开了。
　　苏橙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感慨。她身边的好人原来这样多。为什么上辈子她却迷了眼，只看到风刀霜剑林立，只感觉生活恶意逼人呢？沉默良久，她转身，蓦然见安以洛站在身后几步远看着自己，眼神复杂。苏橙一怔。
　　安以洛有些犹豫，“橙橙……”
　　苏橙一直觉得很奇怪，安以洛怎么能以这样平和的态度对待一个闯入自己家的陌生人？怎么能像对亲妹妹一样亲昵地叫自己的名字？就算觉得亏欠了他的自己，在面对他时已经尽量亲和了，却也无法那样自然。
　　“以茉她，平时被我们宠坏了，有点任性……你别怪她，好不好？”
　　“……我已经说过不怪她了。”
　　安以洛欲言又止。“以茉她其实，心地不坏，只不过脾气有点……你们老师说的对，我们能够在一个家里生活，其实是缘分，只要彼此包容……我知道以茉很多时候很针对你，不过你比她懂事很多……”
　　苏橙挑眉。
　　安以洛终于说，“……虽然你比以茉小，这么说其实很不应该，但我真的希望，不是，是恳请你，原谅她，包容她，很多时候，她是嘴硬心软，口是心非，只要有人伸出手，她肯定能，能……”他斟酌着字眼。
　　苏橙点点头，“你希望我跟安以茉讲和，我主动。”
　　安以洛想了想，叹口气，“是。”
　　苏橙抿嘴，半晌才说，“我从来没有招惹过她。”
　　安以洛说，“我知道，我知道，但……”他一脸为难和歉疚。
　　苏橙看着他，终于叹息一声。安以洛，我欠你！她说：“好，我答应你，我主动跟安以茉讲和，但是你要劝她以后别老是针对我。”
　　安以洛笑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