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观风月（上）》岩上

3、第 3 章

　　“ 蝶尚不知春去，
　　漫绕幽彻寻花。
　　奈狂风过后，
　　纵有残红，
　　飞向谁家。”

　　天羽神侍的后院是一片桃花林，三月飞花，片片如火。琴嫣顺手折下一枝，把玩着，闲闲地走了几步，开口吟道：“身似何部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天赋与轻狂。”正待再吟，忽听到有人已接了下去：“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长是为花忙。”
　　飞雪靠在树下，吟罢，将覆雨剑从左手交到右手，看了琴嫣一眼，翩然离去。琴嫣嘴角浮上一丝淡淡的笑。凌烬遥，韩邑祁，洛阳双绝居然一齐驾临，这小小的天羽神侍，只怕承受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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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雪绕过西墙，闻得一阵清脆的笑声，见落屿伶正带着刚满十岁的雨霖玩着。“要放了哦！”落屿伶双手拿着一只白鹤风筝笑道。雨霖紧抓着线，重重点了点头。轻灵的白鹤刹时乘风而上，在一片蔚蓝的空中稳稳地飞着。宽阔的背上盛满了阳光。雨霖小心地扯了一下线，不时望了一下落屿伶，稚气却美丽的脸上写满了欢笑，连一旁看着的飞雪也不禁快乐起来。
　　“杜鹃啼血五更残，花不禁寒，人不禁寒。离合悲欢事几般，离有悲欢，合有悲欢……”
　　萋茗凄哀的声音，冷不丁地闯了过来。
　　飞雪不禁想起那个长她十岁的女子，那么温婉，那么娴静，却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也有生死相许，也有海誓山盟，却也有背叛，有遗弃。而那时，萋茗已经爱得没有退路。她知道他攀上了高枝，还痴痴地去找他，回来时，却带着一身的伤痕，然后便发现，她，早已有了他的孩子。萋茗不再去找他了，只是靠在墙上，满脸的幸福。生产的那天，忽然下起了大雨，雨点敲着窗子，发出阵阵的轰鸣。由于怀孕时受过重伤，萋茗的胎位不正，每个人都劝她放掉那个孩子，萋茗激动地抓住立在床边的飞雪，念了两句诗：
　　“遥寄萋心与明月，抚风随君到天涯……”
　　还未念完，她便咳出血来。
　　飞雪知道，那是她写的定情诗。
　　于是那哀婉的生命换来了雨霖。
　　飞雪微微仰起脸来，眩目的阳光让她有些张不开眼。烟花女子的生命，也象烟花，一瞬的绚丽，只留下一片虚无，甚至没有人，会为她掉下一滴泪来。
　　“飞雪姐！”雨霖看到飞雪，欢叫着跑了过来。飞雪的眼神也在那一刹露出罕见的温柔。
　　风筝线被拉着擦过几支树枝，“啪”的一声，断裂开来。
　　三人都是一怔。
　　“我去把它捡回来！”落屿伶刚想跑去，雨霖却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捡回来又有什么用呢?断了，毕竟是断了呀。”
　　雨霖说完，静静地走开了。看着那愈行愈远的背影，飞雪的心头忽然涌起一丝恐惧。仿佛是错觉般，她看到萋茗，笑得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