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魔鬼有个交易》北方夜空的星

11、硬币、噩梦、名字

　　我捕到了猎物，我获得了他的爱情和他的全部，我可以带着他去见想要他的人去了，而我的爱人终于可以自由了！

　　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因此而感到半分欣喜？为什么我的痛苦没有一丝一毫的减轻？相反，我似是在炼狱里挣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也爱上他了吗？那个有着和我爱人一样容颜和微笑的完美男人？在我奉献了自己之后，还是，早就开始了？

　　不，这怎么可能？他只是我的猎物，我处心积虑诱骗到手的猎物！这怎么可能？我会在深爱着一个人，愿意为他丧失灵魂的同时爱上另外一个人？

　　还是，那相同的容貌迷惑了我憔悴的心？无助中，把他当成了我日夜思念的爱人？

　　可是，当我看着日历上那触目惊心的数字一天天逼近，我恐惧得难以呼吸。

　　真的要伤害他吗？要将他出卖给魔鬼？让他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洞穴，将他的血变成魔水，将他的微笑酿成魔酒？

　　真的要伤害他吗？被他深爱着的人，他心目中的妻子？即使死去，他也不会瞑目！

　　之后的几天，我昏昏噩噩。面对他，我强颜欢笑，转过身后，泪水纵横。即使是他怀抱的温柔，也不能令我感到一丝安慰，相反，看到他坦然纯净如孩子般的酣睡，我却彻夜难眠。他竟然在一个魔鬼身边睡得那样安然，难道，他是个天使吗？

　　老天，如果有可能，我愿意用自己永世的痛苦去交换他们两个人的自由！

　　我刚刚在呼唤谁？是老天！对了，如果我下不了决心，不如让命运来决定！

　　我发了誓，只试一次，我将听从命运的安排！

　　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我取出一枚硬币，默默地记住了其中一面所代表的名字，然后，把它抛向空中。

　　它闪啊闪地翻转着，光芒中散发着诡异，它每翻转一次，一个人的命运就改变一次，我的血液就凝固一次。

　　我伸出手接住它的瞬间，它竟然改变了方向，就像有了灵性，它带着秘密离我而去。
　　我骇然！

　　我拼命追逐着那小小的恶魔，它沿着公路滚动，不快不慢，刚好在我的手臂范围之外。

　　不！不要！它顺着桥梁的缝隙滚出，闪着邪恶的光芒落入了河水中！

　　我猛地扑在桥栏上，险些翻入河中。

　　我跪倒在地，听到了自己的哀嚎，“上天啊！你不该这样戏弄我！”

　　。。。。。。

　　当我哭泣得已经没有了眼泪，我看清了眼前有条河。

　　“你知道这条河的名字吗？”那个雨天，明浩从雨雾中转过脸来望着我，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意，然后，又将视线投入那混浊的却是生机盎然的河流中去。

　　这不是湄公河，可，我仿佛看到了上天给我的暗示。

　　这暗示来得晦涩无比，也残忍无比！

　　我必须遵守誓言，虽然，我心如刀割。其实我早就没有了心，可为什么，在它曾经的位置，疼痛依然存在？！

　　在这样的煎熬下，我病倒了。在巫师的洞穴里，活得再辛苦，我都没有生病，而这次，我是真的坚持不住了。我咬牙忍耐着极度的虚弱，坚持拍完当天的最后一场戏，然后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我高烧不退，睡得昏昏沉沉。连续不断的噩梦不停地在我脑海中盘旋。

　　雨，热带的雨，温热而浑浊的雨中，一会儿是明浩含笑的脸突然失去了血色，一会儿是魔水在那巫师的搅动下疯狂转动；一会儿是我从高空跌落粉身碎骨，耳边是撕心裂肺的哭声，一会儿是那棵大树上流出鲜血，而俊宇按住胸膛痛苦地挣扎，身上也是鲜血淋漓。。。。。。

　　备受煎熬、万分恐惧的我想高声喊出一个名字，却无奈何变成了呓语。有人听见了吗？谁来将我唤醒，从这可怖的梦境中？

　　昏迷中，好像有凉凉的东西敷上了我的额头，有温柔的手握着我的手，我每次的呼唤好像都能得到回应，“我在，我一直都在。。。。。。”

　　那醇厚的声音好耳熟，是我的明浩吧？纵使远隔千里，纵使被魔鬼束缚，你还是来到了我的身边，在我最无助的时候。

　　再耐心等等，等我能醒来，我将带上我的猎物，去交换你的自由，哪怕，从那以后，我的灵魂永世在黑暗中飘零！

　　。。。。。。

　　我终于醒来了，第一眼看到的是俊宇苍白憔悴的脸和通红的双眼。我的手被他攥得有点痛，是那枚戒指弄痛了我。

　　没来由地，我哭了，哭了好久，他拥着我，我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胸口。

　　我终于收起了眼泪，告诉他，我梦到了失忆前的事，一个场景反复出现在我的梦里。

　　“那是什么？”他问，低沉的声音极富磁性。

　　“热带的雨，一条河，还有，一棵大树。”

　　“你知道这条河的名字吗？”他的脸庞完美无比。

　　“我当然知道，它叫湄公河。一个很美的名字。” 我茫然地回答，脑海里似是那雨雾中的场景。

　　“好熟悉，那是我一部电影中的台词。”他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我听到了，却弄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地方我一定要去。”

　　“好，我陪你！”他侧过脸来望着我，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意。

　　“知道吗，你昏睡的时候，一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是吗？我不记得了。”

　　我真的不记得吗？还是，我不想从他嘴里重复我那爱人的名字？

　　。。。。。。

　　我终于回来了，在那最后的日子。

　　他，即将成为我丈夫的俊宇，我的猎物，同我站在一起。

　　我又看到了雨中的湄公河，看到了刻满咒语的大树。

　　“我来过这里。”他说，“几年前了，我们在这里拍戏。”

　　我根本就没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站在大树下，身体抑制不住地战栗。

　　“你好像很不舒服，你还好吗？”他眼中有焦虑。

　　他紧紧搂住我颤抖的肩，好像怕我突然倒下去。

　　“我们还是回去吧，你还没痊愈，怪我，我不该听你的话，带你来这里。”除了担忧我的身体，他没有任何不安，面对即将到来的出卖和死亡，他没有一点预感，他为什么这样坦然？难道，他是个天使吗？

　　一种尖锐的痛楚从胸中迅速地蔓延开来，我紧咬着牙齿抑制着，我不敢去想即将发生的事情，我怕想了，便再也不能停留在这里。

　　就这样吧，上天，我听从你的吩咐，我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既然我不能同时拯救两个人，就按照你的意愿舍弃我的丈夫。反正我已经是个没有灵魂的人，再多一桩罪孽又能怎样？地狱之门早已对我洞开，被打入最深一层又有何惧？

　　只是，祈求你，上天，不要让他太痛苦。他，是一个好人，只希望他来世不要再遇到这样的厄运，不要再遇到，我！

　　我扭转头，望了他一眼，我想记住他的容颜！在我永世的痛苦和黑暗中，我可以用来回味的容颜。

　　然后，我离开他，独自走到树洞前，将那枚他亲手套在我手指上的订婚戒指取下来，放在了树洞里。

　　戒指落入树洞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将万劫不复！

　　雨还在下着，魔鬼迟迟没有出现。

　　他从后面拥住了我，“你今天有点怪，想起了什么？”他的声音轻柔而温润。

　　“你说，我在昏睡的时候，一直叫着一个人的名字，是吗？”是该让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了，就，从那个名字开始吧。

　　“是啊！你想知道吗？”他的唇边竟然有温柔的笑意。

　　一刹那，我的血液凝固了，我呆立着，不能动弹，那是。。。。。。

　　“那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