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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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雨化田极少出海。
以前，他大都呆在宫里。有时会在京都巡视，办一些比较棘手的案子时也会亲自离京，不过主要也都是些内陆重镇。像龙门那种荒僻之地，是极少去的，更不要说出海了。
这一次，他和宫九达成了某些协议，于是便向叶孤城请辞。而城主也很坦然的答应了，没有一丝迟疑：即使对方可能察觉到什么，即使对方是一个富有心计的武功高手，即使他还不知道对方来历、不清楚对方目的。
这样看来，剑圣大人果然是个君子。可惜雨化田不待见君子，在他眼里君子和伪君子都同样讨厌。所以他宁愿和一个变态疯子一起离开。
然则，他们出海的方向并不是那座无名的荒岛，去荒岛的是宫九的侍女护卫们。
他们正驶向大陆，这个有着无数传奇的地方。
站在甲板上，雨化田遥遥望着海迹线，心里竟罕有的忐忑起来。纵然已经从城里百姓口中、从城主书房里的书上了解到这是个陌生的世界，他还是希望能看到些熟悉的东西。
“洛水西出到龙门……”雨化田不明意味地喟然一叹，显是触景及情，想起和赵怀安在铜首船上那场帆桅间的比斗。
不过是过眼云烟。他面色漠然，将一缕被风吹到面前的青丝顺到耳后。
宫九站在装饰豪奢的舱室内，透过镂空的门扉看着那个负手而立的人。
那么一个武功绝世的人，先前竟没人听过他一点名头。接触的这短短几日，感觉此人完全不像是个江湖人士，竟比他堂堂太平王世子还有种官味儿，简直赶得上每日里听朝时站前边儿的几个老头。
“……真是，莫不是坐船昏了头。”放下珍珠帘，宫九轻嗤一声，拨了拨乌铜博古炉里的香灰，续上一支百和香，又取了云母石零碎摆在里边。
歪在床上，深深吸了口馥郁的香气，这几日行船的不适和浮躁的心绪似乎稍稍开解了些。
宫九一向是瞧不起别人的，或者说，这世上还没几个人够资格让他把谁当人看。即使见了所谓剑圣，他也是不屑一顾的。那个男人只不过还处在手中有剑、心中有剑的境界罢了；虽说一剑破万法，可他宫九乃是能玩儿一样施展各家绝学的人，这万法也要看是谁用出来的。
宫九为人极其自负，可他有自负的资本。上到庙堂下到江湖，南海诸岛大漠西域，那一件件尘封的往事、秘密与荣光，只要有人在的地方，他都有眼线能够窥探一二。
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把这世间一切当做游戏，冷眼看那些剧本里的人物在人世苦苦挣扎。
可是出现了一个变数。
雨化田就是那个变数。
他的计划有了瑕疵，这让他很不痛快。
所以他把雨化田带走了。为了计划能够进行下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两个人都是秉性自私冷酷的天才人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异世相逢，概皆是冥冥天意。
宫九从小憩中清醒过来，看了看天色，估摸着离□□的港口不远了，便简单洗漱一下，慢慢向外面踱去。目光触及那个戴着乌帽、身披银色大氅的身影，他终是止不住惊讶地说道：“你居然在这里站了一下午。”
雨化田回头，微微笑道：“因为我有许多事情要去弄明白。站着去想，思维便清楚；场面开阔，心胸就宽舒。如此，以前想不出头绪的问题，现在竟明白了一二；更有以前没去想过的问题，现在也明白了一二。这样，不知不觉就站得久了。”
“哦？”宫九越走越近，终于在雨化田的影子里停了下来，“那你都想明白了什么？”
雨化田微微偏头看着宫九漾着疲惫的眉眼，突然开口，却是答非所问：“原来荒岛岛主并不是南海诸岛上的人。”
宫九冷睨他一眼：“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在海岛长大的人必定熟悉船性水性，而九公子却因行船而不适。”雨化田答道。
宫九剑眉一挑，目光冷厉：“你又怎知我不是在批阅重要文件而费心苦思？”
雨化田笑而不语。
宫九上船之时只带了最基本的几名扈从，他的亲信随侍都去了别处另有任务，什么文件如此紧急竟需他在此时批阅？况且，又有什么文件值得骨子里其实相当狂狷不羁的九公子劳神去苦思？
静了一会儿，宫九仿佛明白了雨化田未竟之意，面上缓缓露出几分兴味：“你这人倒是相当有意思。你可知道我是谁？”
他是谁？
这也是个有意思的问题。
每个人在这世间都会有自己的定位，然则想要认识别人就像认识自己一样难。将军建立不世战功，朝廷封赏万民称颂；而在敌国，他便可以是魔鬼的代名词，能止小儿夜哭。一个举着破碗讨饭的老丐，他可能是被东西厂党争殃及的一代清官，也可能是隐在江湖伺机而动专杀“阉贼”的总瓢把子。
这都是雨化田上辈子还在明朝时就懂得的道理。在他还是西厂提督时，甚至在他只是个倚着绣床伺候万贞儿，听她甜腻腻地唤他“心肝宝贝开心果”的无名少年时。
于是雨化田不语。只是不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