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卷二 灼热的冻狱》长谷川千秋

14、第十四章 魔之边界

　　不知道我们行进了几天几夜，亦或者是几月几年。我昏昏沉沉，始终活在不真切的梦魇里。直到听到了车的外面芜杂的喊杀声，我才被惊醒。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抬头看向上方的小灵。
　　“没事儿，估计我们进入魔界的领地了。把脸蒙起来。”小灵秀眉略拧，拿过纱帽，把我罩了个严实，他也戴上了相同的纱帽。
　　不多时，车的竹帘被掀起，一张如牛头大的脸伸了进来。他的眼睛闪烁着凶光，从硕大的鼻孔间不时地喷出雾气。朝我们说道“你们两个人出来，有没有过关通行证？还有你们的味道很是怪异，有人的味道，还有仙的味道，怎么还有我们魔的味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牛头人的声音极为低沉，好似洪钟敲击着我的耳膜，有些嗡嗡作响。
　　小灵道“这位魔仙，我俩其实是魔人，您闻到的人的气味是赶车的车夫，您也知道，这人类的价钱便宜，我们这也是处于下下策才雇佣他的。您把他杀了倒是帮了我们的忙，我们还怕回家后被老娘咒骂呢。呵呵，刚才杀他的味道还是有些腥臭的没散去粘在车上了。关于仙的味道，那是因为我娘子曾经被仙家所掠走，小魔我赶去救我娘子，随后便一招杀了他们，才弄上了这怪味道。不信的话，魔仙您尽可以在闻闻啊。”小灵阿谀着，便放下怀中的我，侧身走出了车厢，竹帘放下，就此隔开了我俩的视线。我有些焦躁，万一小灵出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此刻我才明白原来自己还是放不下他，无关爱情，只是羁绊而已。
　　不过一刻，小灵进了车厢，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便重新把我抱在怀了，牛头魔人还冲着我们不明意味的一笑，便放了行。我刚想开口询问，便被小灵冰冷的指尖抵住了唇，用眼神告诉过此刻不方便说话。我打消了疑问，安分的靠在他的怀中。车开始缓缓前进，进入了魔界的边城。
　　小灵微微挑开车的窗帘查看外面的情形，尽量保持者泰然自若，可我却看出他眼中的震惊，难道魔界发生什么冷人惊叹的事情吗？我按耐不住内心，挣脱他的束缚，直起身来也想一天究竟。可头还未到达车窗的边缘就被小灵按了回去，他静默的摇了摇头。把我抱得更紧。我能感受到他略微震颤的臂膀。车外不时的传来嘶叫声，谩骂声，奚落声，嘲笑声，求救声，呻吟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搅得我心乱如麻。
　　车子继续又行进了一会儿，方才停了下来。小灵重新把我的纱帽带好，他也带上了纱帽。低声嘱咐我不要乱动，便出了车子。一会儿，一个如蛇头的魔挑了帘子向我低了低头，算是打了招呼，带着我出了车子，来到一个看似客栈的小楼前。门口小灵正在站在那里和另一个蛇头魔人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我便被他们领到了一间客房，蛇头魔人也不说话，便关了门出去了。
　　在我的印象中，魔界，人界，与神界，虽都有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风俗习惯，但都不想今日之行这般诡异。一路上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但是街上的嘈杂声不同一般，像是走到了黄泉路，厉鬼的凄鸣，鬼差的喊骂，还有连续不断的哭声。让我不寒而栗。加上入关时牛头魔人的笑容，客栈中蛇头魔人的欲望眼光都使我瞬间反胃。
　　新月挂上天边，我记得在魔界这叫做苍茫，还有一个殷红的月叫做红莲，每当两个月同时出现时便是一个周天。原来苍茫也是那么的美。不同于人间界月的温柔多情，而是冰清冷艳的美感。不禁有些艳羡着冰清之感。
　　“怎么，饿了吗？看我带来了什么。”正在出神之际，小灵恢复了往日嬉笑的模样，手中拿着一个纸包，拉过我坐在四角桌旁，柔声道“咱们今日只能在此将就一晚了。明日换辆他们这里的魔吼车，就能很快到达目的地了。来，快趁热吃了吧。”说着，他打开了纸包，里面有几个酥饼类的食物。
　　他看我没有动，叹气的说道“这魔界不比我们的人界，他们所吃的吃食大多是生肉或者是令我们难以下咽的毒物。我也只能弄来这些勉强可以果腹了。”
　　我抬头看着他有些无奈的表情，道“我只是怕你饿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低下头，把纸包向他的方向推了推。“你一定是几天都没有合眼了吧，肯定比我饿的多，你先吃吧，我不饿的。我这身体可以几天几夜没有食物的。倒是你… …”
　　话说到这里，小灵突然拿手扇了自己两个嘴巴，我忙去制止，他却哭丧着脸说道“都是小灵无能，让主人受了颠簸之苦，都是小灵不好，让主人饱受饥饿之痛。呜呜… …”
　　小灵哭了起来，哽咽的像个孩童，为何他的性情如此多变，一刻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夜叉，下一刻又是那温柔多情的公子，不多会儿又是那个懵懂无知的莽撞少年。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我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小灵抹着眼泪，仍是不肯吃，我只好先拿一个，在递给他一个，他看着我，眸光璀璨，我笑笑，咬了一小口酥饼。他看到我吃了，便也开始吃了起来。就这样四个酥饼在我一口，他一口的模式下终于寿终正寝。
　　“主人，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寝吧。那个，主人不要嫌弃，这家客栈只有这一间上房了，所以，所以… …”小灵支支吾吾，红着脸。走近我拉起我的手，轻轻地吻了起来。
　　我暗叹，到了魔界小灵倒是变了心性，乖巧了起来，在【清心庄】他是那么的霸道，不论我的反抗而硬要了我。如今怎的这般腼腆？
　　我任由他牵着，来到榻前，任他脱了我的外衫乃至亵衣亵裤同他一起躺在榻上。他咯咯的笑着，像藤蔓般的缠绕上我，又开始了无谓的骚扰。等他玩累了，便睡了去。被他压制住的身体稍稍向外挪动了些，却又被他牢牢地绑了回去。真是叫我无可奈何。
　　身体被禁锢，但思想却格外的清晰。不禁想起了白天小灵说的话。小灵说人类的价钱便宜？带回去会被骂？人类的味道很臭？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这百年来人类已经到了被奴役，被认为是最下作的种族吗？不可能的，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都是因为我？是我毁灭了他们尊严，是我破坏了他们的国家，是我杀死了他们的王，都是我！
　　眼眶微热，泪水滑落。却再也感受不到心痛。泪水承载了什么？是对往事的追忆，是对昔日的凭吊，还是对自己所做错事的无声控诉？心已死，情已断，泪水只不过是习惯了的记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