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向前冲、蓝天下的网球场、网球百分百 同人）一路无痕》clairekang

4、第四章

　　第四章

　　星期一是大太阳天，留宇衣起来后直接去了球场。佐世古骏还没有到，延久却在不久后便到了。留宇衣不同延久瞎胡闹，他担心着这场比赛；如果依旧无法赢过佐世古骏，就算爸爸不说什么，自己也会对自己彻底失去信心。佐世古目前世界排名第四，理论上说来，就算输掉了，也绝对不代表留宇衣没有能力进入专业；但佐世古对于留宇衣来说不是比较对象，而是一道门槛——这场就跟一场考试一样。留宇衣严重缺乏信心，打败佐世古才能让他拥有足够当职业球员的自信。

　　耳里是普通的流行歌曲，玉置浩二的轻柔嗓音在脑子里转。延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将自己的头搭在了留宇衣肩膀上，留宇衣意外地没有将他打开。起身去球场时延久问留宇衣，你上次赢佐世古是多久？

　　“上次是小学，下次是今天。”

　　延久裂开嘴嘿嘿笑了，背对着他的留宇衣也微微抿起了嘴。

　　佐世古看着集中起注意力的泷田上场，泷田穿着浅黄色的上衣和白色的裤子，佐世古这边是深蓝上衣和白裤子。第一局由佐世古发球，第一球过去佐世古就知道今天的留宇衣状态很好——留宇衣开始追球了！

　　那根本是个死球，留宇衣明明看出了佐世古膝盖的动作，却因佐世古手肘的假相犹豫了半秒——显然，面对佐世古，便是这半秒他也耽误不起。朝着球场右角飞速过去的直球，要是平常的留宇衣一定站住不动了，而今天他竟毫不迟疑地向斜后方挪去。这个不该是泷田的习惯，而是延久的习惯！

　　佐世古一愣，随即想起了两人由小到大，那大大小小的所有比赛中，一见死球就正身不动的留宇衣。自己曾经对他说过，说你好歹跑一下，不要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这么多年后的今天，留宇衣终于跑了。

　　佐世古“噗”一下笑了。留宇衣瞧在眼里，一皱眉头，白了对方一眼。隔着这么大的球场，两人开始眉来眼去……都带着好大一股杀气。

　　特别卖力的泷田留宇衣，第一局就破了佐世古骏的发球局！场上的人都疯狂了，纷纷说到玛丽的儿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延久和黒\田听见了，一起朝说话那人恨过去。只有杂志社的记者轻声议论说刚开始好的人只能激发佐世古的斗志，佐世古一全开，泷田留宇衣一定不敌。

　　第二局，果然，佐世古骏马上回敬泷田，破了他的发球局。

　　比赛呈胶着状态，39度的高温下佐世古同泷田开始了拉锯战。佐世古觉得自己身边的温度似乎比场上还高！那是忍不住的全身的兴奋，是快被追到的兔子看着身后猎狗逐渐逼近时的恍惚。他已经在去年的比赛中放弃等待留宇衣的追逐了，而事情就是那么好笑：当你放弃时，对方竟就追了上来——不但追上了，甚至还有反超的趋势！

　　留宇衣身边却是冰冷一片，他越集中，身边就越冷。场边的叫喊声早听不到了，连对面佐世古的动作都模糊了。球怎么飞来，他的身子就本能地跟着动起来。这样单纯的状态经不起一点打扰，任何的分心都会让身体的本能反应延迟。留宇衣奇妙地发现自己成了人偶一样的东西，球似乎是飘过来的，自己顺着球，从脚尖到指尖到肩膀到头整个做出一组流畅而固定的动作，将球再送过那边去。球的落点是哪里他懒得管了，对面的佐世古好接不好接他也不想想。现在的状态保持着很好的节奏，球过来，触到自己的球拍，那是第一拍，脚尖到肩膀的整个动作完成在第二拍，最后“砰！”地一道清脆响声，那是第三拍，球划出幅线越过球网到达对方球拍时，第四拍刚好响起。

　　啪————

　　留宇衣平行地移动着脚步，而身体自己调整着位置和侧身方向；保持着稳定的节拍，也在本能中调整着自身位置好应对佐世古的来球。佐世古接得几次就发觉没对——他发现自己在被留宇衣牵着走！这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今天的留宇衣其实非常好猜，依照本能打球的留宇衣球里带的都是他一贯的习惯——佐世古如此熟悉这样的留宇衣，他的一举一动都明了在心。开始的可预测到第四局时演变成了演戏一样的套路东西，佐世古开始烦躁了，他认为自己这是在打一场没有悬念也没有意思的球，就像背好了台词上场演习的演员。而他随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跳不出这个舞台了——佐世古自己也成了人偶，身上被拴满了线，被迫配合着对方的来球，再挥出球拍递去理所当然地下一球；佐世古不害怕打球严密精力集中的泷田留宇衣，他怕的是牵着自己身上那无数条线的留宇衣。他看着对方流畅的动作似乎框起了一圈墙，自己也被不知不觉地掌握在了墙里。同样是人偶，佐世古被控制在留宇衣手里，而留宇衣被控制在自己的网球本能里。

　　佐世古在此时觉得自己要输——已经输了。

　　他又笑了，是有些邪恶地那种笑。他在心里对留宇衣说，留宇衣，你的状态确实是前所未有的好，但要破你的状态也实在太容易。

　　佐世古死死扣了一道球。那是道直球，直直飞出了场外，带着很大地声响撞去了球场边的钢丝网。

　　全场哗然！——佐世古怎么会出这样的错误！

　　留宇衣耳边的嘈杂声“哗”地一下全开了，像飞机着地后吞下口水那一刹那。留宇衣的世界马上垮了，耳边眼前全是舞动的人群和吵嚷的人声。他先看去角落边的那颗球，再回头过来看向那边的佐世古骏。佐世古似乎在笑，轻轻抛起手中的球，很大力地扣过来一球。

　　泷田留宇衣，现在你要怎么办？佐世古击出球之后心想，如果你的注意力依旧像以前那样好破，那你也只是如此。

　　果然，对面的泷田节奏全无方寸大乱，勉强地救下那球；球过来时已是轻飘飘地了，佐世古顺势掉了个短，拿下了这一局。

　　泷田坐在休息区，他知道佐世古有意打乱了他的节奏，他想这样也好，我就让你佐世古看看，你放弃我的这一年里我能达到个什么水平。泷田慢慢地让耳边的嘈杂声变成背景音，他想着爸爸的话，从最近的话开始想。他想着爸爸对自己说，你睡过头了更好，反正赢不了，又何必去比赛。

　　爸爸说，一直输的人还有脸说想成为职业。

　　“你该出点事不能打球，好断了你的心。”

　　“说好了，这次比赛输了，你就借这个机会放弃网球。”

　　“累不累？回家了。”

　　“留宇衣，这次输了不要紧，你已经坐得很好了。”

　　“恭喜你晋升青少年决赛。”

　　“留宇衣好厉害！”

　　“你一定能成为最优秀的网球选手的。”

　　“留宇衣，这个是网球拍，你举得起来么？”

　　“留宇衣，你的名字是这样写的，以后，你都要写这样的汉字了。”

　　“留宇衣……”

　　“留宇衣……”

　　“留宇衣！！！！！！！！！！！！！！”

　　“啊？！”留宇衣脸上被延久左右开弓挤成鼓鼓的，延久不耐烦地说：“这么重要的比赛你竟在走神！”

　　留宇衣挣扎着脱出延久的挤压，延久说：“一定要打败佐世古骏。”

　　“不需要你说。”

　　延久又笑了，此时双方的休息时间到了，泷田抬头看向左边的佐世古，对方也正在看他。不知为什么，双方都在此时想起了年少的彼此。留宇衣想起了少年时的佐世古对自己说，你为什么不说话？佐世古想起那时的留宇衣涨红了脸半天，用生硬地日语告诉自己，“我不会说日语”。

　　两人对视笑了，留宇衣调整了下护腕的位置，佐世古再喝了口水；两人都在此时觉得，这场比赛将会意味着很多东西。这局是泷田的发球局，球过来的一瞬间，泷田的心思突然都顺着球汇成了一条线，随后收拢起来，成了跟球一样的一个点，精力“刷”地一下汇去了球上。接球的佐世古触球的时候，也就知道对面的泷田，心思已经又聚在了一起。

　　佐世古想，好的，曾经的追逐成了今天的阻碍，他今天面对的是好强大的泷田留宇衣。

　　佐世古挣开了留宇衣圈绕起自己的人偶线，留宇衣开始变得无法预测佐世古的行动；然而球过来时，他又总能对应过去。这成了一切都不确定的一场比赛，双方都在每一击里找到很多新的东西，双方都带着很大的惊喜。泷田享受着身体快于心的浑然感觉，佐世古则双眼发光，一脸的期待。六比六时双方在休息区摊倒在椅子上，留宇衣抓不稳拍子也动不了手指，这样的比赛似乎□□早就不计算在内了，全是精神上的享受。

　　决胜局打到15比15时，泷田跪了下去，随后又起来了。那时候他真觉得整个世界只有眼中那个球，只要还看得见球，他就不需要想其他任何事——其他任何事都是本能自己去打理的。

　　“雏子！”

　　这声喊根本传不进泷田的耳朵里，按照平时，它也决对不会进佐世古的耳朵——雏子是特别的。

　　场边的雏子昏倒了，她三天来根本无法吃东西，也休息得不好，这样的大太阳下站到决胜局，她终于昏倒了。

　　佐世古看到这幕后的第一反应是扔了拍子冲过去，他挤开旁边的伊出延久和幕廉的所有人，抱起雏子朝场外冲去。所有人都愣了，泷田更是呆呆地立在场上。

　　他的耳朵忽然听得见了，头皮发麻。他感觉场上人山人海，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刺一样，直直刺进自己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