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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   第三十四章

      朗恩也不卖关子了,他走去累得要吐了的留宇衣面前,递给对方一张毛巾。他告诉留宇衣,说你的复健大家都知道,你的体力就是最容易攻破的弱点;大距离掉球和打高强度球是消耗体力的最好方法,你能不能在左追右赶时尽量节约奔跑路线,缩短调整姿势的时间,将会是很大的关键。

      留宇衣撑起身来还要再练,朗恩按按他的肩膀说,今天到此为止,再练下去你的肌肉会负荷不了。

      留宇衣沮丧地回了家,他仔细回忆之前看过的职业比赛,里面的选手动作都很到位;完成好动作是一切的基本,如果完成动作都还没做到,打出的球又要怎样才能继续受自己控制?回家后他看了去年澳网的决赛录像,又看了半场米谢尔的比赛,却还是无法真正体会出不及时的挥拍要怎样将力量传送去球拍。他在房间里挥动着手臂,试想着刁钻来球的各种应付对策;他发现自己只要没让够距离,挥拍时的手腕就扭得厉害。这个姿势多难看啊!留宇衣刚一比划出姿势就立刻甩手不干,这简直就是标准的错误姿势——那种球根本就没办法接!

      他仔细地揣摩着动作,寻思如何才能不至于扭腕却又能将球合理打回去,他试了几次,随后发现,球距离太近时,不扭动手腕却又能保持力道的姿势必须要求自己大力压肩。他试着摸索压肩的力度,寻找着肩和左脚的重心要如何平衡才能继续扩大压肩的后仰范围,

      还是不行,留宇衣沮丧地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去在意自己的动作,似乎动作不对头了,心就会自动分去那边,使他无法集中精力专心眼前的球。留宇衣是一板一眼的人,随时要求自己样样做到位。

      他开始苦恼为什么眼前的球员们都能既顾及姿势,又照顾击球质量,他没办法拥有对方那样持久的速度和超群的体力,他着急地想,不管其他先将球打准的样子……是什么样子?

      “延久!”留宇衣突然从床上弹起来:“延久!”

      延久一开始打球的姿势绝对不是表准姿势——甚至可以说是不标准姿势的锦集!但他很实际地注意到了该注意的所有地方,他会蹲下身子,他会依照自己的情况握紧球拍,他还会追球,哪怕那发球他让不够距离。

      留宇衣兴奋地回忆着延久的一举一动,发现了无数好东西。天亮了,他还在想呢,他惊奇地想,为什么延久的网球会有如此大魅力,几年不见了却仍然历历在目?他有些着急地想,对方的网球里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有的?

      他回忆着延久的动作,努力理解里面的含义;为什么那样张牙舞爪地扑过去之后他的左腿要弯曲?为了什么?为的是保持哪里的重心?保持之后能带动哪里的动作?要用来干什么?什么情况下需要这么做?

      他拿着球拍在学校的网球场上琢磨了一天,他翘课了,老师惊讶地问其他人:路易生病了么?

      本桦也看不懂留宇衣要做什么,只觉得今天的留宇衣有些像在练习逾加,留宇衣张开手臂尝试着自己的肌肉幅度,一点一点地摸索出自己的活动范围。那天下午去俱乐部练习时,教练的脸上明显带了比平日里多得多的欣喜,对方高兴地将球打左打右,或是掉个短,或是朝天飞去。留宇衣认真地追着球,他告诉自己,打球就是打球,要打到球,要将球打好,怎么打好,就怎么打。

      比尔看得来了兴致,固执地将教练推去一边后,他捏着球拍同留宇衣打起来。比尔的球真重啊,多是干脆俐洛的直球,留宇衣在休息时对比尔说,你的直球有些像佐世古骏。那天的训练完毕之后,留宇衣有些犹豫地对比尔说,如果你不着急回家的话,可以再耽误你一点时间么?比尔听后高兴地说,我正想问你呢!

      他们又这样练了两个月,有一天比尔很惊讶地问留宇衣,为什么你……能琢磨出这么多东西?

      眼前的留宇衣球里多了很多随意,打球时也更愿意救球砸球了;有些球换成比尔自己他是肯定不会接的,打去对方那边之后,留宇衣却还是会飞身上前拦球。球多半过不了网,不过球的劲道沉了很多;比尔暗暗赞叹留宇衣的进步,留宇衣自己却还苦恼着如何才能更准确地把力气送去球上面。比尔悄悄对留宇衣说,说我当时并不理解为什么朗恩那家伙会挑上你,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现在的你,我没有自信能够打败。

      留宇衣得到了肯定非常高兴,他老实地告诉对方,自己的变化并不是自己思考的结果,“我有一位朋友,是我高中时期的队友,他的姿势非常不好,但打出的球很准确也很有特点。我是学他的,不是自己想的。”

      “叫什么名字?”比尔问。

      留宇衣翻开身旁的网球杂志,从赛事表的日本赛区选手列表中挑出延久的名字给对方看,比尔看了看延久的排位,随后说,你和你的朋友都很神秘。

      留宇衣心想这个不叫神秘,你直接说默默无闻不就好了?他随后告诉比尔,自己会参加明年三月份的比赛。比尔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要好好练习,输给自己的师弟面子上过不去。

      高中时池田教练曾经说过,留宇衣是大家的老师,留宇衣自己却没有老师;伊出延久是海绵,从留宇衣身上吸取无数东西,而留宇衣无法从旁人身上得到任何启示。留宇衣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记起了这句话,他发现现在的自己正从无数人身上学得各种东西,原来东西是这么学的,以前的自己怎么明白不过来?

      或许是以前太忙于练球了,留宇衣想,没有真正观察别人的时间。留宇衣看到球听到球声想到球时就忍不住地要打球,要他真正静下来不打球只看别人打球的话除非他完全不能打球。他终于学会了不在观看别人的同时考虑自己若是在球场上的话应当如何应对,他学会了单纯地看人打球。他回忆着这两个月里的每一天,感受着学习和学得的乐趣,他很感谢上天能让他遇到这次意外,更感谢老天能让他重新站起来。

      十二月的一天,留宇衣正同妈妈一起正准备着圣诞节出游时的行礼,霍隆德里斯突然冲进偏厅对留宇衣说,路易,你那个带咸鱼的朋友拿奖了。

      留宇衣一愣,随后跑去门口拿报纸。伊出延久在香港站战胜吉哈德,获得了男子单打的冠军。延久出名了,当天晚上的报纸和新闻里都有出现了延久傻笑的脸,和他那奇怪的英文。留宇衣由衷地替对方高兴,他兴奋地想,只要延久还在打球,只要自己能参加比赛,两人就一定能再碰头。世界好小,留宇衣想,世界上有那么多打网球的人,但只要自己继续打,就能碰到想碰到的人。

      明年三月,延久也会参加留宇衣将要参加的那场赛事,留宇衣吩咐延久,来的时候再带一些咸鱼——霍隆德里斯对延久家风干的咸鱼怀有浓厚的兴趣,延久听后高兴地说自己会带整整一箱过来。平安夜那天下午,德里斯全家去了意大利度假,玛丽和密雷优一到目的地就兴高采烈地购物去了,留宇衣不愿意跟着那两人浪费时间,一人走进许愿池边上的咖啡厅,要了杯咖啡。

      他居然又看见了佐世古骏,对方正一个人站在许愿池前发呆。留宇衣以为看错了,他不得不想:难道自己同佐世古骏有心灵感应?留宇衣走出去喊道:“佐世古。”

      佐世古奇怪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留宇衣说跟家里人来的,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人?

      佐世古说,一个人。

      他们沿着小路走去了斗兽场,留宇衣先开口,他问对方,你看了延久的比赛了?佐世古说看了。留宇衣又说,明年三月的比赛我也会参加。佐世古听后微微笑道,是么?我也会。

      小时候,每天的练习结束以后,佐世古的妈妈都会陪着他一起回家,有时候连他爸爸也会来;每次练习结束之后,整个俱乐部只有留宇衣是独自回家的孩子。现在的留宇衣和家人一起来到意大利,碰见了单独一人的佐世古;留宇衣看着眼前的佐世古,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说了些比赛相关的东西,又稍微地谈论了留宇衣的恢复情况。要分手时,佐世古对留宇衣说,或许哪天,回日本之后,我们两个应该去喝一杯,我跟很多人出去过,唯独不是你。

      留宇衣要佐世古再留一会儿,他说等一下密雷优就回来了,要不要等一下就出去?佐世古摇摇头说不了,你们一家人的旅游……我不想去。

      后来妈妈告诉留宇衣,许愿池前许愿的人可以投钱币,连投三个的话,许下的愿望是能够再次回到这里。留宇衣突然想起刚才的佐世古似乎是在投钱币,他有些不自在地想,莫非连那个佐世古骏也相信这个?

      “那是恋人之间的约定。”母亲摸了摸儿子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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