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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波澜迭起风云变 ...


  •   夏日的晨曦,已有几分闷热。阳光热辣、刺眼,在大地上投下片片明亮、夺目的光影。琉璃碧瓦,在其照射下,泛起耀眼的光芒。绿油油的树叶,在其笼映下,泛起一层莹润的光泽。
      我盘膝坐在小几旁,通过帘幕高高打起的轩窗,静望车外一路经过的街景。
      就在这时,一直静默行驶的前行护卫,突然马嘶长鸣。
      “吁~”,车夫急忙勒缰停住马车。
      猝不及防的我,一下身子向后仰躺,转瞬,我立刻轻拍车壁,稳住了身子。
      在这一片人仰马翻的喧嚣中,一个清丽宛如百鸟朝奉般悦耳的女音,若隐若现。由于周围过于嘈杂,那女声具体说了什么,倒听不真切。
      眨眼间,只听前行护卫虎声大吼,“何方刁妇,竟敢路截公主车驾?”
      “民女菲姬,恳请求见蓝昔公主!”声音,犹如天籁仙乐。然,不含一丝张皇和恐惧,有的尽是殷殷期盼。
      “滚开!若非见你身怀有孕,早……”护卫粗暴地呵斥着菲姬。
      民女菲姬?她为何自称民女,而不是民妇?求见?为何又要在这僻静的街上半路拦截?究竟所为何事?
      想着,我不由开口阻止护卫地继续呵斥,“慢!”稍适,探首窗外,遥望前方伏地而跪的菲姬,沉稳而威严地吩咐道,“带她上车!”

      马车,在微微的晃荡中,开始徐徐向前行进。
      “民女菲姬见过蓝昔公主。”
      一身粉色衣裙的菲姬,屈膝跪坐在我斜侧。她双手,撑在身前,微微屈身。这,原本是一个极简单的动作,可她却因为腹部高隆,而做来甚为艰难。
      我冷冷地瞅了眼礼数极恭谨,神情却颇为淡然的菲姬,“你路截于我,许是谋筹了相当时日了吧!”
      菲姬,娼家出身。平心而论,撇开夜浮生之故,我对她从未有丝毫轻谩或瞧不起之意,但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她想要见公主,无异于犹如登天般艰难。半路拦截,是她唯一的办法。而选择此举,也唯有守株待兔,才能一偿所愿。
      菲姬微微点头,沉婉回道,“近一个月了!”
      我抬眸,静静地望着这个与夜浮生一同在我面前表演了一场亲密情戏的女人,心中没有一丝憎恨,反而只有无限的同情。
      她,如今虽然腰身粗大,腹部高隆,却依旧美艳似桃花。那吹弹即破的肌肤,在轩窗处泄进马车的丝丝缕缕耀眼阳光照映下,泛起一层莹润如玉般的光泽。那双碧若翡翠般的眼眸,粗望去,只有如水的温柔,和如风般的柔顺。可仔细打量,那恍若溅溅新绿的眸子后,清晰地隐着一抹凛然傲气。但那微颦的娥眉间,却又凝着一缕难逝的忧愁。
      我心一沉,丝丝不悦顿现心田。稍适,我垂眸,端起几上的白瓷茶盏。小啜一口香茗,将其含在口中,润味多时,徐徐咽下肚后,又回味一番,才启口,冷言嘲讽她,“不知新任夜夫人,如此苦心找我,所为何事?”说着,嘴角一勾,一抹鄙夷的笑容在脸上绽放。
      菲姬那宛如朝霞般瑰丽的粉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好半晌,她方渐渐恢复平静。踌躇片刻,她才再次抬起眼眸。只是,那碧绿的眼瞳中已散去了方才的傲然,所剩的仅有一片哀愁和难言的酸楚。几许雾气,几许淡烟,在其中缭绕。
      “公主莫要折煞菲姬。门主从未迎娶菲姬。”说着,她垂下头,低声说道,“而菲姬此番前来,并非为了菲姬自己。”她声含悲切,眼凝珠泪,一番楚楚动人之像。
      夜浮生未娶菲姬,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我白了她一眼,冷漠地反问她,“那为了谁?”说着,我双目低垂,冷冷地望着她隆起的小腹,恨恨地质问道,“莫非为了……”
      看着她腹中安然的胎儿,我不由想到了自己那生命刚刚开始蕴育,便被他的父亲,间接害死的苦命孩子。虽然丝丝若绵密冬雨般的阴冷,便陡然绽现我的心田。
      菲姬抬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哀婉地说道,“菲姬对不起公主,不论公主如何待菲姬,菲姬都绝无怨言。只是,如今之为,……”说着,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并非为了菲姬自己,也不是为了腹中的孩子,而是为了门主。”
      夜浮生?想着,我不由微拧眉头。
      不觉间,近一个月前,在街边乍见夜浮生的情景又回到了脑海。他那消瘦、枯槁的身影,似魔咒般不断在我眼前闪现,深深地吞嗤着我的心,我的人。心,顿时若万箭攒过般疼。但,转眼,余光瞅见菲姬突起的腹部,想着她曾和夜浮生……,方才的神思,便若云烟般攸地飘忽而过,不见踪影,所余唯有一股股妒恨之意。
      我强压住内心起伏的心绪,竭力保持着面上的恬静无波。
      “他,知道你来吗?”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犹若地狱幽冥中传出的般。
      菲姬摇了摇头,“门主不知。”说着,她轻叹一息,双眸一瞥,凝望着帘隙外不断一闪即过的街景,幽幽说道,“就算死,门主也绝不会允许菲姬来找公主。”
      “哼!”我冷笑着,微带愠怒地横了菲姬一眼,“既如此,你又何必来呢?”说罢,冲车帘外冷若冰霜地喊道,“停……”
      菲姬猛地抬起身,急迫地冲我喊道,“慢!”说着,她手足并用地膝行至我身前,抬起头,楚楚可怜地望着我,“公主误会了!”稍顿,她拽着我的衣袖,语气哀婉地求道,“公主容菲姬将话说完,再赶菲姬走,可好?”
      我怒意斑斑地望着菲姬,一时犹豫不绝,不知是否该留下她。
      正在迟疑间,菲姬已经急迫地冲我解释道,“门主不允许菲姬来找公主,非为菲姬着想,而是为了……”说着,她垂下眼帘,犹豫须臾,方低低地继续说道,“为了几万红袖门弟子。”
      看来,情形与我当初推断八九不离十。可是,他为何要用那样的方式?为何要用伤我最深的方式来与我分离?想着,那刻骨铭心的肝肠寸断,又回到了我的心间。
      正在这时,只听菲姬又说道,“而菲姬之所以来找公主,是希望公主能去看看门主。”
      我敛了心绪,恨恨地望着满目期盼的菲姬,冷然问道,“为何?”
      菲姬一听,层层水雾蓦地在那碧绿的眼底涌现。她怔怔地望了我好一会,方才凄哀说道,“门主,自与公主分别之后,虽然很不开心,但总算还能维持正常的生活。”说着,深叹一息,继续说道,“可前阵子,不知为何,甚少饮酒的他,竟开始日日与酒为伴。”说话间,她扯着我的衣袖,苦苦哀求道,“公主,求求你,去看看门主吧!再这么日以继夜地喝下去,门主就废了!”
      废了?想着,一丝苦涩顿现我的心间。
      曾经,我也痛不欲生,差点离开人世。可他来看过我吗?虽然,因为蓝诺哥哥之故,夜浮生几次未能如愿探望到我。可是,倘若他真得有心,又怎么可能见不到我呢?如今,他酒壶不离手,我为何又要去看他?再者,离别,也是当初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既然做出了,又何必后悔?虽然,那段爱,刻骨铭心,永生难忘,但是不代表我就得永远背负着那段感情的枷锁,永远活在那片感情阴影中。做为一个自由身,我有重新开始一段新感情的权力,虽然如今尚未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我淡淡地瞥了眼菲姬,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如果你今日就是为此而来,恐怕只有失望而归了!”说着,左手轻轻一撩,将菲姬尚握在手中的右衣袖,拉了回来。
      菲姬一听,霎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我。转瞬,她双手扑至地上,跪伏在我身前,继续恳求道,“公主,求求你,求求你。现在唯有你能救门主了!”说着,她抬起那双婆娑的泪眼,略带哭音地哽咽着说道,“菲姬知道公主心中的苦,可门主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呀!”
      她,似一个溺水之人,看着眼前的浮木,只是希望紧紧地抓住它。
      我摇摇头,寒若霜雪地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在他选择诺尔时,便应该料到今日的一切。”
      “选择诺尔?”菲姬顿若遭到雷轰电劈般,怔傻当地。整个人,若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般,颓然地呆坐当地。好半晌,她方喃喃低语道,“若果真如此,门主又怎会如此日日醉饮?”
      本已经打定主意送客的我,猛地一惊。难道夜浮生休我,非选择诺尔那么简单,而是另有隐情?
      想着,不由眸光一转,诧异而阴冷地瞅着菲姬,“什么意思?”狠历的声音,若刀剑般。
      菲姬一惊,丝丝慌乱,蓦地掠过她那双碧若翡翠般的眼底。转眼,她笨拙地伏下身,言辞恭谨地说道,“既然公主执意如此,那菲姬告退!”说着,便双手撑着车壁,意欲退离摇晃着的马车。
      “慢!”我恨恨地瞪着菲姬,大声喝道。
      菲姬一顿,猛地停在当地。
      “我可以去看夜浮生。”说着,我抬眸细细地观察着菲姬面上的细微表情,一字一顿地说道,“但你必须把刚才的话,解释清楚。”不觉间,丝丝缕缕的威吓,隐现于我那看似平淡的声音中。
      踌躇片刻,菲姬摇头道,“公主,去不去看门主,本与我无干。”说着,她轻叹一息,幽幽说道,“说来说去,菲姬终究是一个外人。”说罢,她又开始缓缓向前挪移。
      我嘴角一扬,冷笑道,“既如此,你又何必苦苦守候我?”说话间,我垂下眼眸,拿起桌上的那只玉白茶盏,一边把玩着,一边淡然地说道,“今时今日的我,已非往日的柳云昔。想要弄死你,比捏死只蚂蚁还要容易。”
      菲姬立时顿住当地。她踯躅片刻,方抬起眼眸,深静地瞅了瞅我,又垂下眼帘。虽然没有继续前行,可也并未开口叙说。
      做为一个女人,一个身怀有孕的女人,孩子是她永难割舍的软肋。
      我故作毫不经意般,将眸光定在她突起的小腹处,云淡风轻地笑道,“或许你并不怕死,可如果那样的话,”说着,我移至她身旁,不无遗憾地说道,“这个孩子,恐怕就……”说话间,已经伸出手,轻轻抚上了她高隆的腹部,
      菲姬身子一颤,旋即,她忙不迭地抬起眼眸,凝望着我,摇头颤声道,“不,你不能这样对我的孩子!不能!”丝丝恐惧,毫无遮掩地在她那绿荧荧的眼底,在她那颤抖的声音中,绽现。
      我莞尔一笑,“为什么不能?”说着,故意加重力道,按压着她的腹部,继续说道,“要知道我的孩子,正是被你和夜浮生害死的。如今,……”说话间,手轻轻一转,在她高隆的腹部上划了个圈,眼眸似鹰骛般死死地盯着她的小腹,森冷地威吓道,“最多只能算一命偿一命。更何况,你乃一娼妓,就算弄死你,我也不犯法。”
      菲姬一下扑倒在我身前,惶恐地哀求道,“不,公主,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那晶亮的绿眸中滚落。
      我淡淡地笑了笑,“菲姬,不用如此惶惧,我方才不过说说而已。只要你将方才的话解释清楚,或者我可以既往不咎,也不定?”
      菲姬一僵,转瞬,她那珠泪凝伫的眼眸,攸地转暗。垂眸思虑好半晌,她方低低说道,“公主,非菲姬不肯说,只是此事事关体大。”说至此,她停住话头,深叹一息,“既然说与不说,都有死的威吓。今日,菲姬只好豁出去了。”说着,她抬眸,定定地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今日,菲姬告知公主一切,只是一报当日门主待菲姬的知遇之恩!”
      我云淡风轻地一笑,“好!那现在请说吧!”
      就在这时,一枚银亮似寒星般的飞镖,“嗖”一下,透过薄薄的车帘,直直地向菲姬射去。
      我忙若幻影般,探出手,硬生生地将飞镖夹在指缝间。转瞬,手一扬,将飞镖原路射回。此时,我才惊觉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啊!”一声凄厉的惨嚎之后,只听“咚”一声巨响,一个人重重地摔落地上。
      是谁?想着,不由将菲姬拉至身后。旋即,挪至车边,打起车帘。我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天!方才倒地之人,竟然是随我出宫的一名侍卫。
      此刻,他双眼紧闭,一枚铖亮的银标,深深地嵌在胸前。汩汩殷红的鲜血,似泉水般,不断从那里涌出,浸湿了他暗绿色的袍衣。
      我恨恨地望着车外静伫的侍卫,冷声喝道,“胆大狂徒,竟敢暗袭本公主?”
      他们忙躬身,抱拳道,“不关属下的事,此乃拉查一人所为。”
      “哼!既如此,你们为何默契地停车?”说着,我寒意森森地环视一番众人,继续说道,“说!到底是谁指使?”说话间,已经悄然拔出了放在小几上的雨轩剑。
      众侍卫面面相觑一番后,一齐躬身道,“属下并无谋害公主之意。一切烦请公主去问陛下。莫要为难属下。”
      并无谋害之意?问父皇?疑惑间,我禁不住扭回头,满腹不解地望向菲姬。
      方才经历险恶一幕,此刻她依然惊魂未定,微微喘着粗气。只是,她那惊惶的绿眸里,暗起一潮无奈和认同。
      “今日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过,你们也必须得守口如瓶。”说着,我抄手指了指菲姬,又刻意沉声威吓道,“否则,拉查的今日,便是你们的明朝。”
      “诺。”众侍卫忙一齐躬首、行礼。
      我微微颔首,又循望一番众人,方吩咐道,“车马继续前行。”说罢,一把放下了车帘。
      踌躇片刻,我缓缓回头,对菲姬说道,“不论你愿意与否,都已经涉入其中。”稍顿,继续说道,“今日逃脱一死,算你走运。下一回,能否如此幸运,便不得而知了。”说至此,我不由轻叹一息,“如果你真想保住你的孩子,还是对我和盘托出吧。否则,……”说话间,不由又摇头微叹。
      原来以为,夜浮生离我而去,仅仅因为诺尔之故,然,现在看来绝非那般简单。父皇,怎会涉入其间,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怔想间,父皇那慈爱的模样又闪现我的脑海。此刻,我真难以相信父皇竟然也会参与其间。可,方才的一切又让我不得不相信。
      这时,蓝诺那句“宫中险恶”的话,不期然,又回到耳畔,萦绕不绝。
      在无情的宫中,真有亲情吗?
      本就半信半疑的我,此时,更加疑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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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有话说,看旁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波澜迭起风云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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